二一一 基地的重生
李冉带着偷袭电厂的队伍飞一样赶回鲁家，一进山谷就看到人群围堵在通向地下的通道口外，一个人正站在通道口侧面滔滔不绝地讲得口沫横飞，进出通道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围在出口外的人多是李冉从邺城带回来的，而进出通道的则多是鲁家的人。 几个头头策马直奔人群之外，翻身下马顺着人群自动分开的路跑到通道外入口处，李明海眼睛一瞪，错愕地惊呼：“王何？怎么回事？” 王何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什么怎么回事！”回头瞅瞅人来人往的通道嘿嘿一笑，心说你再和我吼呀，你再和我叫呀，你再和我得瑟呀！ “电是哪儿来的？你修好接收器了？”李明海打心眼儿里愿意相信是王何修好了接收器，可偏偏理智又告诉他说王何根本没这个本事！ 王何听了李明海的问题，脸上的几分得意突然间变得十分地古怪：“怎么可能，我要是能修好它干嘛等到现在？接收器已经彻底完蛋了，但是，基地现在的电力无比的充足！”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明海心说这不自相矛盾么？接收器都报废了电力还充足？ 王何侧身向通道里一指：“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 几个刚从通道里出来的鲁家人同声应和，拍着胸脯支持王何，向李明海表示基地确实如王何所说。 “妈的，见鬼了！”李明海迈开大步就往通道里走，李冉冲于恒使个眼色，两人一起快步追了上去。 一进通道，李冉就被头顶明亮的灯光震了一次，他还记得上次进入通道的时候只有微弱的灯光照亮通道，没想到灯火全开的基地，明亮程度不比阳光普照的地表差多少。 岂止是了不解基地的李冉，就连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李明海都震撼了一把，头顶的明亮的照明灯；镶在走廊墙壁上的显示走廊宽度的黄色轮廓灯；路口三角箭头状的路线指示灯；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次、镶在走廊墙壁上，由不同颜色的小灯组成的区域地形图……不同颜色不同功用不同地点出现的各种各样不同形制的灯光耀花了他的眼，从小长这么大，他对墙上这些灯倒也熟悉，但是九成九却从来没看见亮过！ 不过于恒的表情看起来却一点也没有波动，似乎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十分地平常。 一路前行一路赞叹，往日进入地下基地就像钻进暗无天日的熔洞，只能看到几盏孤伶伶的照明灯，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黑暗的。但是今天的地下灯火全开，竟然亮如白昼！ 这得用多少电？怪不得以前从没亮过，就凭那一台可怜的接收器，怎么可能点亮这么多灯光？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控制室，王何毫不客气地往中央控制台前一坐，随手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控制室正面的玻璃墙在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中缓缓升起，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臭味儿混着焦糊的味道一齐冲进了控制室。 “什么味儿？”李明海赶紧堵住鼻子，声音立即变得瓮声瓮气。 王何没有答话，在控制台上又按了两下，一阵风扇转动的声音响起，古怪的气味迅速被新鲜空气挤了出去。 李明海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绝对的新鲜感觉，就像站在树林中间一模一样！他的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要知道基地深入地下，所有的空气都是经过过滤，确保其中不含放射性物质才会进入流通环节。 过滤却除了辐射物质，但同时也去除了某些令人觉得愉悦的成份，虽说对人体一点损害也没有，但觉得闷却是难免的，可今天怎么全不一样了？ “这是我新发现的功能，以前电力不足的时候从来没用过。”王何站起来走到敞开的玻璃墙边，往下指了指，“看！” 几对好奇的目光同时投了下去。 李冉还记得下面是个精大而精密的柱状仪器，上面亮着很多小灯，还时不时地闪闪电火花，上次来的时候留下的印象很深。现在再往下看，柱状的仪器仍然还在原位，但是柱身上的微弱灯光和电火花全都不见了，明亮的光柱照在仪器灰黑斑驳的表面上，愈发令人觉得陈旧非常——接收器表面的外壳下还冒着袅袅的轻烟！ 王何心有余悸地指了指中央控制台说：“刚才你们撤出去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 在王何不紧不慢的叙述中，大家慢慢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王何独自留下，极力稳定接收器的状态，争取时间令其他人顺利撤离，可接收器的状态却越来越不稳定，仅仅过了几分钟，原本只是闪烁不断的灯光就出现了两次明显的断档，接收器上不断闪现的电弧也越来越显眼，他立即意识到接收器的报废已经近在眼前，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撤出去？无奈之下他干脆令接收器超载，将产生的所有电力全部转移到储存区。 电力储存区由数个大型充电电池组组成，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提供电力，不过因为电池组的寿命有限，实际上早就名存实亡，离满一次电最多十来分钟就全漏光了。不过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哪怕多争取一分钟也好！ 强大的电流瞬间涌进电池组，沉寂了几十年的电池组爆出一片片火花，几十套电池组只有两套被成功激活，当接收器在一片耀眼的电花闪烁中彻底停止之后，两组电池接收的电量大概只能为基地提供四分钟的额外时间。 王何原本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能抢到这一点时间他已经满足了，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全身的力量像抽空了一般倒在椅子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呆呆地瞪大了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 从控制室到达通向地表的通道至少需要十几分钟，他肯定是出不去了，刚刚决定留下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可现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心底升起止不住的悔意——如果不那么冲动，他现在应该已经站在了阳光之下，而不是一个人被无边的黑暗包围，慢慢地等死！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四周的黑暗和寂静让他感到一阵阵地孤独和无助，仿佛有层层的阴风吹在身上，令人打心底往外毛骨耸然！ 与其慢慢饿死，不如自我了断一了百了！绝望的王何难以扼制地产生了自杀的念头。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态度，但是一个人也许能够坦然面对刹那临头的瞬间死亡，却绝不可能平静地迎接死亡慢慢来临前的心理折磨！ 自杀的念头就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茁壮成长。 就在他不断地琢磨怎么死才能尽可能地减少痛苦时，眼前突然大放光明，刺眼的亮光令他大张的瞳孔瞬间紧缩，刺痛的眼睛令王何一声惨号，下意识地一紧闭双眼，一头栽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何觉得眼睛不再疼了，慢慢地放开捂住眼睛的手，他的眼里除了异常明亮的光芒之外就是一片光幻陆离的怪异光影，根本看不清其它的东西。 他摸索着重新坐回椅子上，急促地喘息了片刻，突然间疯疯癫癫地放声大笑！他的眼睛是看不见了，可他的脑子却没糊涂！地底下怎么可能有光？唯一的解释就是又有电了！ 真是讽刺，接收器坏了，竟然还有电？妈的不是无线输电的吗？怎么还有电？无数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绕，直到眼前能看清东西，他才愕然发现面前的控制台上所有的指示灯都亮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揉眼睛，第三个反应就只剩下发呆！ 旧朝代结束之后电力紧张，为了节约宝贵的电力，基地里凡是可以关闭的电力设备全都关掉了，再往后接收器损坏了一部，电力供应更加紧张，那些关闭的设备就算想打开，也没有足够的电力可用。在他的记忆里控制台上的指示灯里至少有五分之四从来都没亮起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全都亮了！ 不止是他面前的一个控制台，整个控制室里所有的指示灯全都亮了，许多熄灭的半个多世纪的显示器上重新显现出各种各样的光影符号和数字代号，王何第一次意识到基地尚有无数他和所有人都不清楚的功能存在！ 对未知技术的渴望令他立即投入了研究基地新功能的疯狂中，直到无意间启动了基地的监控系统，从显示器上看到地面上惊疑不定的人群，王何这才意识到撤出了基地的同伴还都不知道下面的变化！ 投入研究之后丝毫感觉不到饥饿的王何这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控制室，先给自己搞了一份标准合成食品之后，王何一边吃一边往地面走，直到出现在大家眼前，把基地的变化说给所有人听。 鲁家的人听说之后个个欣喜若狂，而随李冉从邺城来的人大多谨慎小心，所以事态未明之前没几个人冒险进入地下基地，只是围住王何听他吹嘘自己的遭遇。 正是王何忘我地研究基地的新功能耽搁了时间，这才让两边赶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