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就是你！
巨大无比的螺背形黑影从远处缓缓地飘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安装在其中间位置的那个巨大漏斗形镜面，更是无比显眼。 ——移动要塞“弥赛亚”，搭载着名为“新创世纪”这一灭世级兵器的终级要塞。 谁都不知道它的下一发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射出，因此将其破坏是真此刻的第一序列任务，然而挡在“命运”身前的“传说”，却成为了最大的阻碍。 没有多说什么，真毫不迟疑地举着“阿龙戴特”冲了过去，虽然因为此刻糟糕的身体状态而没有使用光辉传递者进行超加速，但是“命运”本身的速度也是不俗。 因为创世纪射线的干扰使得真完全联系不上那些同一战线的伙伴们，最坏的情况，便是那些家伙已经统统阵亡了——那么，此刻唯一可以阻止创世纪的，便只有自己了。 必须赢，而且赢得越快越好！ “龙骑兵”迎面而来，由于刚刚开始发动的原因，五支全在正面位置——若是平常的状态，真绝对是开启光翼一晃就过去了，然而在头痛与虚弱感双重加身的现在，他不得不选择将左手的光束发生器横在身前，光束盾激发，挡住了袭来的光束。 “只要击败你就结束了——我的工作，让过去都结束，马上就可以画上一个句点。” 雷并没有在注意真，他的眼中，映照的是迪兰达尔理想中那个美好的未来——他要为这世界褪去旧壳，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然而，这么做是错的！ 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开口了，全力闪避，全力近身，全力制服雷——任何一件事都要让他使出此刻的全力才能做到，“命运”那站在这个世界最顶峰的性能此时却成为了真的沉重负担，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快驾驭不住这匹“烈马”了。 可是，在纠正雷、纠正议长的错误之前…… “——我不会输！！！” 猛力地，迎着“龙骑兵”的狂风暴雨，他掷出了手中的“阿龙戴特”！ 一瞬间的空门大开让“命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刚刚才被修复的右臂再一次被打断，身上各处的装甲也在光束的轰击下融化、炸裂了部分。不过明显没料到真会使用这种像撒气一样的打法的雷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是全力才避开了打着旋高速切来的“阿龙戴特”，然而下一刻，一对绚丽的光翼便在他的眼前展开—— 碰！！ 毫无保留，豁尽了全力的冲撞，虽然以此刻的大脑神经已经不足以支持“命运”开启光辉传递者进入超高速战斗，然而只是选定一个方向撞过去，这点真还是能做得到的。 两机残破的装甲在剧烈的冲击下再次爆散了部分。刚刚在和安的战斗中被三番五次重击而产生的内伤再一次被引动，腥甜味在口中充斥，不过真只是毫不在意地举起了剩余的左手，高吼着轰向了身前的“传说”！ 碰！ 最后关头，雷控制着“传说”的右臂挡在了身前，因为过于仓促甚至连光束盾都没来得及激发，就这样直接被“命运”的掌中枪给轰爆！ “你已经成为了叛徒，失去了价值——你的存在是不能被原谅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雷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然而真只是沉默地再度举起左手，然后狠狠轰下…… 轰！ 两道光束从后方袭来。“命运”背后爆开了大片的火光，两支“龙骑兵”在此刻赶回从背后向着真发动了攻击，将其在最后关头打飞了开去。 “对，就在这一战！” 雷说着，稍稍后退远离了“命运”，拔出了高出力光束步枪。 “我要赌上我剩余的所有时间——结束这一切！为议长将障碍清除！” 精神有些恍惚的真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些许雷的心绪——那是极度强烈的负面情绪，就像是黑夜般浩瀚，然而在这其中，却又有着像是火焰般熊熊燃烧着的，无比耀眼的信念。 没由来的，真心中升起了一种熟悉感。 ——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极度扭曲的信念了。 “……弗奥拉·菲尼克斯……不对……” 虽然已是开始有些模糊，但是在这模糊中，有些东西却是清晰了起来。 “——劳·鲁·克鲁泽？！”像是本能般，真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本打算攻击的“传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劳·鲁·克鲁泽……吗？” 可以透过通讯器听见雷的自言自语，对方并没有避讳真的意思。 不过只是经过了几秒，雷便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这样说道：“是的，我是劳·鲁·克鲁泽。” 他承认了自己是个亡灵，继承了那个被人类自私地制造，又被自私地抛弃的死者之名。 “不对。” 因为惊讶而稍稍恢复了一点精神，大脑开始转动的真立刻便否定了雷的说法。 ——他不是劳·鲁·克鲁泽。 真从月白的笔记本上了解过劳·鲁·克鲁泽，也在战场上面对过劳·鲁·克鲁泽cao控的弗奥拉，而且另一方面，眼前这个承认了自己是劳·鲁·克鲁泽的雷，也是他真·飞鸟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伙伴。 所以他能很清晰地认识到两个人的不同。 “你是雷，雷·扎·巴雷尔……” “不管我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雷冷冷地打断了真的话。 “因为，这个世界即将重生，而我，不过是一块基石——” “传说”进攻了，剩余的五个“龙骑兵”环绕在其身遭，左手举枪，毫不留情地朝着“命运”发动了全弹齐射！ 动了动手勉强将光束盾挡在了身前，但是巨大的冲力还是将“命运”远远轰飞。 “无数次地重复错误，无论怎么样也逃不掉——这叫做命运……” 再一次隐隐地感受到了雷的情感——绝望、信念、使命感，包裹着空虚，以及丝丝悲伤。 “——而无法挽回的，就是过去！” 似乎是因为电量不足，“龙骑兵”飞回了“传说”背包，直接以单枪点射。正处于失衡状态的“命运”只能勉强再次举盾挡了挡。 “所以，我要让以往的一切都结束！” 雷的声音猛地拔高：“这样才能让人回复到他们应该有的模样！还有这世界！” 该有的模样……吗？ 听着这话，真的心中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反动，以往的经历闪过眼前，父母、玛尤、史黛拉的容貌一一在眼前浮现，最后，化作了一个黑发红眸的女孩。 “安。”真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经历，为了那个所谓的新世界付出了一切，然后被那个新世界所背叛，从而开始憎恨整个世界。 “然而，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没有想要去憎恨的念头——果然我和你不一样啊。” 认识到了这一点，真开心地笑了。 是啊，这世界或许不完全——欲望、自私与冷漠——人性的缺陷造出战争，令人深陷而无法自拔。人人都为此兴叹，希望战火平息却不能如愿，最后仍只得执剑相向。 总有一天，和平的日子终会到来——总是相信着这样的话语并为之奋斗的基拉他们或许永远也无法实现这个愿望——迪兰达尔议长的计划若是不实施，人类很可能会继续困在无穷无尽的争斗中。 “可是——” 那么，那个所谓“该有的模样”，又是什么？ 是谁定的标准？又是谁规定自己、规定雷、规定基拉，甚至是规定克鲁泽和安——是谁规定了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就不是该有的模样呢！？ “所以纠结那么多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真大吼道，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强烈的冲动让其瞬间进入了SEED模式！ “传说”的“龙骑兵”充能完毕，在雷的控制下再一次袭向了真，然而来不及了。 ——背后的机械翼在雷刚刚的攻击下损毁严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残破的光翼展开，因为破损而变得极不稳定的推进器发出了极不稳定的推力，然而在强行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极点的真面前，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短短几百米而已！！ “命运”瞬间冲到了“传说”身前，背后的那破破烂烂的推进器在这最后一波爆发后大都冒烟停机，甚至是爆炸，可真已经再一次完成近身了。 “说了那么多，你到底要表达什么啊！？” 真吼道，一个膝顶，直接将“传说”顶得弯下了腰。 “你和劳·鲁·克鲁泽同样是克隆人！？你活不了多久了！？你讨厌这个世界！？你想抛弃过去！？还是说你要为了议长豁出一切！？” 背后再一次有“龙骑兵”袭来，真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下闪避，躲开了大部分光束，还有一小部分虽然再一次轰飞了“命运”的一条腿和大片装甲，可是并不影响此刻他的战斗力。 “开什么玩笑啊！？不过是区区雷·扎·巴雷尔，你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说什么埋葬过去开创未来，还要为此付出生命——这种别人强加给你的梦想算什么啊！！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左手，抓住了传说的脑袋。 “——你是雷！无关任何人！无关任何事！你是我的朋友！你是和我一起从军官学校毕业的优等生！你是密涅瓦号上的王牌机师！你是雷·扎·巴雷尔！你就是你啊——！！” 几乎是嘶吼着，掌中枪发动，“传说”的脑袋被瞬间轰爆。 雷就是雷，他并不适合扮演恶人——期求着新的世界，对人类的明天怀着希望，相信着明天——他和那个对世界绝望，憎恨着整个世界的克鲁泽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拔出了一直没用的光束步枪，一枪一个，点爆了失去了控制的“龙骑兵”，宣告了这场战斗的正式结束。 “很快就结束了……” SEED模式消失了，真只觉得让人眼前一黑的无力感袭遍了全身，加上那几乎让脑袋裂开的剧烈疼痛，几乎令他昏厥过去。 可是不行！ “……还有……没完……” 那个安装着“新创世纪”的“弥赛亚”，必须破坏！ “坚持……” 突然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像是脑中有根筋崩断了一般，黑暗猛地袭来，将真吞噬。 可恶，还差一点啊…… …… “二号中继站距就位还有一零零。” “‘新创世纪’蓄能已达百分之六十！” “弥赛亚”司令室里的状况似乎一切顺利。月面的敌军几乎已经被轰杀殆尽，那超乎了想象的四架机体中，有三架已经化作了宇宙的尘埃，而最后的“命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已经失去了那种令人恐惧的力量，由“传说”应对，根本不足为虑。 “新创世纪”此刻也正在进行下一发的准备程序，一切都是井然有序，除了—— “‘大天使号’和‘永恒号’还没有击坠吗？” 迪兰达尔有些不耐地问道。 “是……是的。” 下方的军官回答地有些唯唯诺诺，显然感受到了这位议长糟糕的心情。 障碍都已经扫清了，明明应该松口气才是。 迪兰达尔思索着。 ——只要再一发“新创世纪”，就可以宣告战争结束了。 第一发“新创世纪”由于瞄准的是月面的地球联合军以及射线上那三架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机体，所以被“大天使号”的那些人给避开了——不过凭借着此刻“弥赛亚”外围的防卫力量，再加上这个要塞本身的防御能力，迪兰达尔毫不担心有人能在第二发“新创世纪”发射之前将其破坏。 是的，发展到这里，几乎已经可以宣布自己的胜利了——结束这不完整的世界，然后创造美好的世界，自己的梦想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不安呢？ 迪兰达尔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感觉自己会输呢？ ——因为世界就是如此的无奈，总有些人，有些东西，是用尽方法也得不到，再奋斗也克服不了的，或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的——那就是人类的极限，好比回不去的过去，不可违逆的命运。 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又或者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 至今逝去的事物，在狄兰达尔的脑中涌现——转身离去的女子，一去不回的朋友，所有曾经渴望已极却始终得不到的一切…… “我不服……” 所以我要赢！赌上我这一路赢来的所有筹码，我要把人类从这般凄惨的生命中救出来，要让绝望从这世界永远消失！ ——为此，眼前的这一刻，胆敢对抗的人都必须倒下！ 带着些许狰狞与无比的坚定，他睁开了双眼，然而下一刻，充斥于心中的情绪，便尽数化作了震惊。 一把剑指着他。 ——那是属于MS的，长达近十米的巨大青色剑刃。而这把剑的另一端，握在一架半蹲着的，浑身上下都飘散着青色粒子，如天使般的高达手中。 没人知道，这架高达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司令室中的。 “即便不服也没用。” 冷冷的声音从MS的扩音器中传出。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青色剑刃上那散发出的微微光芒，映照着迪兰达尔那血色尽褪的脸庞。 “投降，让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在这里划上句点——或者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