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界很奇妙
时间过得很快。那块小小的慰灵碑前，基拉和拉克丝因为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而阿斯兰，也被真以养伤为由让美玲强行拉走了——现在只剩真一个人了。 显然，无论是阿斯兰和基拉，对于真，都是十分信任的。虽然只是短短地交谈了一会儿，但是各自体会到对方心意的他们，在潜意识里已经削去了隔阂——即使真在不久前还是扎夫特旗舰MS“命运”的驾驶者，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他的信任，让他一个人就这样自由地随意在外行动。 ——不过没有了“命运”的真不可能产生什么大的威胁，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吧。 “喂，我是玛由！对不起，人家现在不能接电话，不过晚点就会跟你联络的。请留下你的名字……” meimei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从手中的小巧粉色手机中传来，真默默地沿着海岸走着。 那边的玛尤……过得还好吧。 思绪飘远，他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向那个相处时间虽然短暂却亲密无间的meimei道别，也不知道后者发现自己不告而别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且更重要的，少了自己，在之后那场波及了奥布的惨烈战役…… 真甩了甩脑袋。 “卡佳利那个家伙……应该会关照玛尤和爸妈的吧，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如果还照着原来的轨迹，那阿斯哈就真的是无能透顶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一想到月白给他留下的笔记中写的那个“时空观察者”以及“剧情难以改变”定理，他就始终都无法安心。 “……不过那又如何呢？” 即便再担心那个世界亲人的安危，再不安心奥布会不会像自己所了解的历史那样承受毁灭性的灾难——这一切都已经与他，与这个世界的真·飞鸟无关了。 ——事实上，无论那个世界怎么样，都和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本来就不属于那里，他只是一个过客，莫名其妙地到了那个世界，又莫名其妙地回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到现在他还是云里雾里。而且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得知那个世界的任何信息，即使拼了老命也不能为那个世界做任何一件哪怕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担心挂念到死，他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怀着纠结无奈的心情，真沿着海边的道路走了不知道多久，天上的太阳也从东边来到了正上方，等到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貌似迷路了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这里是哪里？” 虽然还是海边，但是却是个没见过的海崖旁。真感到有些不妙，虽然自己在奥布生活了十多年，但也不可能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不巧现在这个地方他就很陌生。 更不巧的是，因为“大天使号”上的众人对他实在是太过信任，在放他出来之前，就连通讯器都忘了给他配一个，导致现在他想叫人来带他回去都做不到。 “见鬼。” 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的路，虽然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多，但是连真自己都记不清走了多久，再加上他除了在从“大天使号”上下来之前吃了点早餐之外到现在都还没补充点食物——这要饿着肚子走回去，还真是有够要命的。 不做死就不会死。 真在这一刻深刻地体会了这句话的所包含的那份博大精深——代价就是他现在除了老老实实走回去以外已经别无他法。 苦着脸转过身，早走早回，真正琢磨着能不能赶上晚饭，一阵海风突地吹来，拂过微汗的发间，清凉感顿时让他低落的心情稍稍回升了一些。不过意外地，在海风间，还夹杂着细细的歌声。真不禁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另一座海崖上，有个女孩子正翩翩起舞。 海风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白色的裙摆在风中轻盈飞舞。那女孩高举着一双纤细的手臂，轻快地跳着、转着圈。她的脚步虽然很是随性，甚至有种胡来的感觉，却充满了生动的喜悦与美感，让人不禁为之感染。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和史黛拉一样的女孩。 眼前这一幕和脑海中的那份珍贵回忆是如此得相似。想起那个大喊着“不想死”让自己不禁发誓要保护的柔弱少女，真便觉得胸口一紧，将视线偏了开去，叹了一口气。 “该走了。” 他喃喃道，本能地想远离这让自己感到温馨而痛苦的一幕。 扑通！ 但是刚迈开步，真便听得一声轻微的水声。他愣了足足有三秒，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处海崖——刚刚那个跳舞的女孩已经消失了。 不是吧！！！ 他的眼角在抽搐，猛地朝着那处海崖跑去。 “不要连这点都那么像啊——！！！” 快速地穿过石头间隙沿着小路，来到了崖边，果然看见下面那个黑色的小脑袋。 “……竟然还能碰见这么离谱的事情。” 真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这个世界还真的是有够奇妙。然后想也不想地，他脱去外衣跳了下去。在半秒钟的空白后，真眼中的海面便像扑过来似的撞在了他身上。 ——不管这件事再怎么令人无语，总之还是先救人要紧。 这样想着，真浮出水面想要先确定一下少女的位置，然后他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黑头发的美丽女孩正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 “——你是来游泳的吗？” 这个“被救者”像条美人鱼一般三两下游到了真的面前，一脸好奇地歪着脑袋问道。 “……你没事？” 真艰难地开口道，他感觉自己貌似搞错了一件事。 “啊咧？” 女孩用一根手指支着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真这个问题的内在涵义，然后她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你难道是以为我失足落水才跳下来的？” 她的双手完全没有拍打水面，然而光凭双脚就稳稳地浮着——光是这份水性，就甩了真不知几条街。 “真是不好意思呢。” 她缓缓地抚着自己的脸，笑得很害羞。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在海崖上跳舞然后落水的感觉，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呢。” “……” ——神经病啊，这个人！！ 真觉得自己好傻，真的。 因为这个女孩像史黛拉一样在海崖上跳舞，还像史黛拉一样跳着跳着跳了下去……于是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和史黛拉一样遇到了危险。 ——他完全没有想过，人家竟然是自己跳下来的。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不介意地话，还请到我家里来坐一会儿吧。” 少女微笑着说道，然后自顾自地转身向前游去，真还有些疑惑她怎么上去，就看见少女游到了海崖下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完美地诠释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概念的浅滩上——上面有个可爱的粉色帐篷…… 准备的好周全啊喂！！！ 真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熟练地钻进帐篷，然后翻出了一大堆各色的胖次胸罩之类的“危险物品”，最后，拿着一条透着nongnong少女气息的粉色小熊胖次来到了真的面前。 “真不好意思。” 少女红着脸。 “为了我你的衣服都湿了，这条胖次我只穿过一次，就先借你穿一下吧。” 谁会穿啊！！！ “不……我没事的——总之你先收起来吧。” 尽管很想把心里话咆哮出来，但是眼前少女的一脸好意让真实在是无力发飙，只好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你害羞了？” 少女瞪大了眼。 “难道你还没在女孩子面前脱过衣服？” 谁害羞了啊！！还有那个……虽然确实没在女生面前脱……脱过衣服，但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无法理解。 真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女孩大脑回路构成，对方这天马行空的行为和表达方式让他现在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然而这个鬼地方三面环壁一面环海，他想跑也跑不了。 真努力地思索着怎么把这个古怪的少女给应付过去，却见对方温柔地微笑着，歪了歪脑袋。 “没关系哦，你不用害羞的。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呢。” “诶？” 真怔了怔。 “看不……见？” “对啊。”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是个瞎子，完全看不见哦。” 她那个样子，似乎完全对自己的生理缺陷不以为意。 真沉默了。 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 一头还滴着水的乌黑的秀发，长长得垂到了腰间；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的是一张精致的面孔，莫名得有些熟悉……应该是错觉吧——而脸上的那双美丽的红色眸子，却和阳光温暖的表情完全相反，充斥着令人不舒服的死寂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她看不见——真不禁哑然，心中的那种想要赶快远离少女的想法也逐渐散去。 “抱歉。” 真笑了笑。 “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我一个男生可不能穿呢。” “……是这样吗？” 少女歪着脑袋表示不解，然后，很突兀地，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僵了僵，接着轻轻揉了揉眉心。 “刚刚的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诶？” 真再一次地无法理解少女想要干什么，但是因为认识到少女是盲人这一事实而态度大变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少女的要求开口道。 “……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我一个男生可不能穿呢——是这句吧。有什么问题吗？”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是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果然呢。” 少女笑了，犹如春风一般。 “之前还没听出来——这个声音，你果然是真呢。” 咦……？ 真愣住了。 “……你认识我？” 他看着少女的脸，直视起了徘徊于心中的那份熟悉感。 ——难道是以前在奥布的熟人？ 真努力回忆着，却一无所获。 “没错哦，我认识你。” 少女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对你，超级超级熟悉呢！！” 这话听着为什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不过真肯定认不出人家就是了。” 少女又说道，笑得很欢乐。 “——所以我叫安格瑞尔，叫我安就行了。” “安……？” 真重复了一遍少女的名字。 “对哦，真不准忘记。” “诶……好。” 总觉得气氛好像变了——话说真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叫做安的少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明明看起来对方和自己很熟……当然也可能是她的大脑回路问题，总之，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对方。 “安……” 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啊——你叫了你叫了！！” 少女欢呼雀跃。 “太好了，真叫安的名字了！！”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真完全无法理解少女在想些什么，但是对方这个样子并不坏，反倒是让他觉得挺可爱的。 正想着，安突然一跳，在真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重重地在他的嘴上啄了一下。 “我啊，最喜欢真了呢！！” 目瞪口呆。 这是真现在脸上唯一的表情。 …… 敬启，亲爱的露娜： 一天不见，我好想你。还有，我被人一个很神奇的女孩强吻了……你会原谅我……的吧？ 期待与你重逢的时候不要带枪。 …… “你你你……” 真猛地后跳，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可是真丝毫不管痛感，张着嘴指着那个一脸欢乐笑容的少女，他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这一天，真的是很精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