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看到梦想
比尔·达菲的思维在急剧地转动着，各种各样的计算和评估极快地从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应该怎么办？ 答应——怎样保证将来王杨就会成为长期合作伙伴？ 拒绝——将这只下金蛋的鸡拱手让人，然后用剩下的时间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对于一个经纪人来说，最难以容忍的就是先人一步发现一个未来之星，但是居然又白白放过。从职业的角度来讲，这是一种奇耻大辱。 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王杨一边慢慢喝着水，一边耐心地等待着比尔·达菲的决定。他的笑意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狐狸。 突然间，比尔·达菲脑际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如果我答应，可以得到什么？” 王杨的笑意转化成了笑容。他对比尔·达菲的反应很满意，在谈判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或者收获，任何一项选择都跟成本与代价如影随形，比尔·达菲能够这么快地从自己给出的两难选择中抓住关键点，不丧失理智，不迷失于功利，充分证明了他的职业素养。而且他这个问题就等于告诉王杨：我选择合作。所以现在轮到你告诉我，我能够得到什么了。 王杨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未来。” 很多年以后，当王杨的篮球帝国与比尔·达菲之间的关系成为麦迪逊大道的传奇性话题的时候，这一刻仍然在无数传记和商业学院的案例中被反复提及，支持者认为比尔·达菲拥有一双能看透未来的眼睛和纳尔逊的开拓精神，两者结合，造就了世界第一经纪人的奇迹；反对者认为，这是美国人赌徒精神的又一次撞大运，与其说这是比尔·达菲选择了王杨，倒不如说这是王杨选择了比尔·达菲；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在两人长达数十年的合作中，居于主导地位的始终是中国人，比尔·达菲仅仅是一个优秀的执行者而已。但是无论如何，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双方始终争执不下，那就是，仅凭一个口头协定，比尔·达菲何以敢将身家性命押在当时还只是一个小角色的王杨身上？从商业的角度看，王杨当时的提议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为什么比尔·达菲就敢于上套？ 无论是王杨还是比尔·达菲，对此都讳莫如深。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合作的基础一旦敲定，王杨立马毫不客气地发布了一系列指令，而他的这些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甚至杂乱无章的指令，却让比尔·达菲倒吸一口凉气，并且更加坚定了和王杨合作的信心。 第一，着手收集AND1公司的一切情报； 第二，联系美国最顶尖的材料实验室； 第三，收集休斯顿火箭队老板亚历山大的房地产业务情报，尤其是和雷曼兄弟公司合作的一切有关事项； 第四，接触耐克公司创意厨房的核心研发骨干，准备挖墙脚； 第五，欧洲篮球联赛即将成立，立刻收集关于西班牙巴伦西亚队、希腊奥林匹斯科斯队和队的情报备用； 第六，聘请美国最优秀的专利律师事务所，准备申报一大批最新的专利权，并且做好应诉和反诉的准备； 第七，立刻寻找一批年轻篮球手，用尽一切办法和他们建立最密切的信任关系。这份名单包括勒布朗·詹姆斯、德怀恩·韦德、克里斯·保罗。。。。。。几乎将未来的巨星一网打尽； 第八，立即将王杨的名字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商标抢注和域名登记。 看着比尔·达菲的眼睛越来越大，王杨暗自得意，这些指令已经将关于篮球领域的未来全部囊括进来，一个以球星为核心、科技装备为主体、全球范围内的篮球俱乐部为支撑的篮球帝国雏形正在露出轮廓，王杨坚信，用不了三年，自己将空手建立起一座惊爆无数眼球的巍峨大厦，而十年之后，世界上一切与篮球有关的决定都绕不开“王杨”这个名字；在篮球的领域里，他不仅要成为球场内的上帝，同时还要成为球场外的凯撒，精神的崇拜还有世俗的权力，一样都不能少。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王杨的指令刚刚下达完毕，比尔·达菲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在准备入侵篮球领域的所有地盘。我的上帝！我一定是发疯了，居然会跟着一个小孩子四面树敌！这其中任何一个对手，都是绝对的庞然大物，只要稍有不慎，我们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怕了？”王杨挪揄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比尔·达菲。 “我当然怕。”比尔·达菲苦笑着说，“这么疯狂的计划，白痴才不怕。” “如果你真的害怕，可以选择退出。”王杨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绝不勉强别人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尤其是合作伙伴。” 比尔·达菲翻了个白眼，事到如今，他还有退路可走吗？即使现在他选择退出，等到将来王杨的计划展开，只要稍一调查，就会知道第一个上门的就是他比尔·达菲，无论接下来两人之间是否合作过，他都脱不了干系。如果比尔·达菲是个小富即安的守成者也就罢了，偏偏他骨子里也是一个雄心万丈的拓荒者，否则也不会想要垄断中国的篮球运动员市场；再加上现在窥视到了王杨计划的一角，如此宏伟而疯狂的计划，对于久经商战的比尔·达菲来说，简直就像是纯度最高的冰#毒放到了瘾君子面前，世间绝色玉体横陈于色狼床上，那种吸引力是致命的，让他忍不住要继续看下去，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究竟会粉身碎骨还是铸就奇迹。 “奶奶的。”比尔·达菲突然冒出一句典型的中国口头语，然后狠狠一砸拳，“豁出去了！” ==================================改朝换代分割线================================= 时间：七月二十日晚二十点。 地点：洛克公园球场。 作为洛克公园的压轴大戏，EBC的最高潮，皇冠队和无限恐怖队的决赛被放到了全美直播的黄金时间，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根据传来的最新消息，观看直播的观众数量已经达到了创纪录的六百万，直逼NBA总决赛，其中华人观众占据了半壁江山。 看台的贵宾席上，比半决赛的时候更加星光闪烁，除了艾佛森、科比、马布里、弗朗西斯四人外，又多了贾森·基德、杰森·威廉姆斯、阿兰·休斯顿以及明年就将进入NBA的贾马尔·汀斯利，但是所有这些明星加在一起也无法媲美最后一个人的夺目光环：一身经典的芝加哥黑帮西服礼帽，一脸玩世不恭的搞笑表情，一个散发着逼人威慑力的庞大身躯，正是刚刚开始三连冠霸业、紫金王朝的领军人物、目前NBA如日中天的第一中锋“大鲨鱼”沙克·奥尼尔；而王杨能叫出名字的街球巨星们更是一个不拉尽数出场，甚至连早已退出街头球场的传奇人物“毁灭者”乔·哈蒙德也出现在了看台上。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洛克公园！”麦克·汉尼巴尔用他激情澎湃的声音叫道。 看台上的球迷用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回应了这个街球风云人物，他亲眼见证过“山羊”教训贾巴尔，见证过“毁灭者”大战“J博士”，对于洛克公园来说，他就是一部活着的传奇。 “晚上好。欢迎收看ESPN为您直播的EBC决赛。对阵双方是来自皇后区的皇冠队和来自哈林区的无限恐怖队。这场比赛将由我，纽约最棒的、最帅的、最酷的、也是最有激情的DJ，麦克·汉尼巴尔为您解说。” “在EBC的最终决战开始之前，我必须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个不同寻常的家伙。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周里，他在全美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黑人四大区的王牌球队，他淘汰了三个，全美最顶级的超级巨星，被他一一征服，他是一个中国人，却在用美国的方式诠释着奇迹的定义，在洛克公园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他过去一周所做的事情，他的疯狂表现，让我们把过去的一周定义为神奇的一周。” “在神奇一周上演之前，即使是最资深的街球迷，对他的名字都只会感到陌生，这个年轻人的崛起没有任何预兆，彷佛突然之间刮起的一阵旋风，在最短的时间内，他的名字变得家喻户晓。人们开始追逐他的比赛，关注他的数据，挖掘他的成长史，甚至抢注他的商标，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大明星呢？” “翻开他的履历，我们会发现，除了执著于梦想，他的履历几乎是一片空白，既没有展现出多才多艺的特质，也没有值得夸耀的成绩，最让人意外的是，当美国的同龄人早已出双入对的时候，他居然还没有开始一段属于自己的浪漫经历，甚至就在三个月前，他还在为自己无法达到大学录取线的糟糕成绩而迷茫，因为在他的国度里，无法考入大学就等于宣告了一个人与上流社会彻底无缘；他就像是流水线上走下的不合格产品，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他所拥有的，只剩下梦想。” “因为还没有通过大学预科，他没有资格进入哈林大学的篮球队；因为身体和技术的薄弱，他在街球场上屡屡被当成戏耍和嘲笑的对象；因为肤色和种族的差异，他在EBC开赛前一周还找不到一个愿意和自己组队的街球手；因为提前发表了自己的冠军宣言，他成为所有街球手的众矢之的，没有人看好他，甚至没有人相信他。每一个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然而，只用了一周时间，他就证明了自己。在EBC的征程中，他向全美的街球迷们展示了无与伦比的球技和勇猛无惧的斗志，并且折服了所有对阵的街球巨星，这其中甚至包括当今街球界如日中天的街球天王、蝉联EBC的MVP、哈林霸主、‘黑寡妇’泰隆·伊万斯；这样跌宕起伏的经历简直就是按照好莱坞的剧本演绎的励志大片，却无比真实地发生在他的身上。现在，没有人再敢小看他，他正在用无可争议的实力一步一步踏上洛克公园的巅峰，实现自己一周之前的冠军宣言，他的名字已经成为美国人最熟悉的中国名字，他的经历激励了无数美国人。现在，他距离自己最终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他能否以一个异国人的身份登上世界街球之巅，今天就将揭晓，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叫出他的名字，他就是————”麦克·汉尼巴尔把手中的麦克风转向天空。 “王——————杨————————” 像是万里拦江大坝被突然冲破，球场四周的所有人cao着半生不熟的音调将王杨的名字狂吼出来，整齐划一的汉语发音化作一股排山倒海的洪流骤然冲破寂静的洛克公园，席卷了整个155街区，并且随即通过电磁波传递到整个美国此刻正坐在电视机前的家庭里，激起一波更疯狂的欢呼和尖叫。 混凝土的地面微微震动着，彷佛一场地震猝然来临。在几乎要爆炸的狂热气氛中，从临时搭建的球员通道中，一路跑出王杨的身影。 尽管已经有了半决赛的大场面洗礼，尽管王杨努力想象决赛的盛大和疯狂，但是等他再次踏入洛克公园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小看了美国人制造气氛的本领。 当王杨踏入洛克公园球场的那一刻，已经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居然再次升级，如同一个充能到临界状态的能量场，终于无法承受继续涌入的庞大能量，突然爆裂开来，以至于在王杨的感官里，现场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静寂；飓风一样无形而猛烈的声浪潜涌而至，险些把王杨生生推回球员通道中。 当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站到世界第一大都市的街球圣地，享受全体美国人用自己熟悉的汉语和自己习惯的姓名排列方式将自己的名字以最狂热的声音呐喊出来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像凯撒那样：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还是像拿破仑那样：我比阿尔卑斯山更高！ 没有，通通没有。 此刻，王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头顶上冲，那是一种浑身沸腾的感觉，一种无比自豪的感觉，一种忍不住仰天长啸的感觉，还有，一种梦想触手可及的感觉。 一脸狂热的麦克·汉尼巴尔将麦克风捅到了王杨嘴巴上，亲眼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这对一辈子生于斯长于斯的麦克·汉尼巴尔来说，永远是一种让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的感觉，这种感觉超过吸#毒，超过爱爱，超过子女降世，超过一切，因为这意味着洛克的辉煌将继续延伸下去，街球精神又多了一个薪尽火传的坐标。 “王杨，感受到洛克公园的激情了吧？告诉我，也告诉所有洛克人，在这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王杨环视着人声鼎沸的四周，发自肺腑地感叹：这真是一个让人无限神往的大场面，但是，我不正是为了这样的大场面而生的吗？ 收回目光，王杨微微笑道： “我在想，看到梦想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