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罗仙君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天宇上,此时夜已深,除了微风轻轻吹着,就只剩下那零星在马路上飞奔的车子。 但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下,一座大厦顶上,一位少年正站在灯塔之上,全身的衣服,已经近乎被烧毁了大半,本是完好的皮肤此时却满是血迹。 月光下,叶玄面无人色,扭曲的脸庞,看上去颇为惊悚,大量的血沫从四肢百骸中不断渗出体表,还没滴在地上便被那火红的烈焰包裹,燃烧成一片虚无。 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消散…… “真他么有魄力!” 寂灵神珠此时也已经赶到,当看到那烈火中扭曲的身影,原以为叶玄会强行压制雷火,可他竟将灵魂力撤去,任由雷火冲击肆虐,忍受那超乎常理的煎熬。 “想当年寂灵大神一手之间,万火离天,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有些失望!” 玩火攻心下,叶玄不仅没有屈服,反而立直了身子,用手握着那炙热的火焰,连声大笑。 修真亦是修心,心之所向则无所畏惧,天地万物与心外存,这便是心之大道。 这一瞬间那潜藏在年轻躯壳下的灵魂在夜风的吹拂下看上去是那般的孤寂和荣耀,这片地在他的脚下匍匐,这片天也终将臣服于他。 似是被叶玄的话激怒,一道百丈长的火芒划破夜空,火焰四射将黑暗渲染成骇人的血红,随即,一条由火焰组成的火蛇兀的将叶玄的腰间死死缠住。 腰部的骨头被一阵巨力挤压的发出脆响,叶玄几乎是连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一只血rou模糊的手却死死抓住火蛇的脑袋,用最蛮横的方式狠砸而下。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得火蛇庞大的身体猛的缩卷了起来,巨大的尾巴猛然回甩,也是狠狠的砸在叶玄背上,顿时,将之犹如皮球一般,砸飞了出去。 “真是个变态的家伙。” 眼见人火rou搏,寂灵神珠不由咽了咽口水。 正当此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惊雷声,叶玄和火蛇皆是一顿,伴随着那道惊雷,霎时雷鸣越来越响,一缕银光从千里的云层中悄然闪现,一道比火蛇更为强大的威压波动侵袭而来。 “天雷,咱们又见面了。” 叶玄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雷芒,目中含恨,他永远不会忘记堕入时空漩涡是拜谁所赐,整整五百年的修为顷刻间毁于一旦,这个仇他绝对要报的。 雷弧在叶玄身体表面跳跃着,不断的在其浑身毛孔之中钻来钻进,然后从其指尖毫无征兆的暴掠出去,然后如闪电般直射向那片黑云。 “轰!” 雷弧就像是一个炸弹,瞬间将那道雷芒惊醒,百丈庞大的雷霆,如同雷龙一般,不断的从这黑夜中垂落下来,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要死了要死了,这,这家伙居然引来了小天雷劫!” 寂灵神珠拥有寂灵大神的记忆,修真界的事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一般来说,散仙若想要成天仙必须渡过五重天劫,而后三重的天劫的天雷其颜色都大相径庭,这银色天雷便是第四重小天雷劫。 前世他道法高深,小天雷劫倒也奈他不得,可如今物是人非,这要是砸在头上,任凭叶玄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在天雷之威下也会被轰成渣的。 事急也,寂灵神珠再无笑意,空手打出一道黑光。 可那条雷龙是何其迅速,其声震天,白芒犹如撕裂了天地,夹杂着一种近乎毁天灭地般的声势,狠狠的冲下,生生将那道黑光劈成两半。 先前被火蛇缠绕已经是将叶玄的精力消耗殆尽,再加上体内重伤,此时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他依然仰着头望着那足以将他轰成虚无的雷龙,突然间,那五百年的历练生活在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犹如电影般一幕幕飘荡而过。 和师父一起修行的忍耐,和至交一起大战异族的畅快,和若儿在山谷生活的快乐……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昨日重现,这一刻他仿佛顿悟,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好像沉浸在永恒的幻境中。 云层疯狂的蠕动着,那中心缓缓裂开了一个圆形空洞,雷芒可不会顾及叶玄的死活,银光一闪,撞在叶玄的身体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凭着道门十三绝,叶玄完全有机会将雷火本源给耗死,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偏激,主动挑衅。 那雷火本源虽是从寂灵神珠体内分化而成,但已经具备了一些灵智,此时发起飙来,即便是它也没十足的把握将这一击给扛下来,毕竟这可是小天雷劫呀! 叶玄这次怕是难逃死劫了! 雷芒落在叶玄身上,刺眼的火花竟是从叶玄的体表向着四周爆射,“嗤嗤”声响彻天地。 一道金光在虚空荡开,形同长剑斩开苍穹,直达天界。 金光散开,显出一人影,人影足有十余丈高,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龙冠,身着一领银铠甲,手持一柄赤血宝剑,神威漫天,煞气逼人。 “赤血剑?天罗大神?” 寂灵神珠以手抓发,惊的心胆惧颤。 三界历经延康、赤明、龙汉、开皇四大劫难,亿万年来惊才绝艳之人比比皆是。 前有二郎力诛六怪,劈山救母,敕道显圣真君,后有悟空不惧天威,大闹天宫,自封齐天大圣。 开皇末年,纷扰平定,宇内风波不再,四方歌舞,八方调顺,堪称盛世。 下界有一修士,名为“陆守臣”,修炼不足百年,已成散仙,那日在太苍山羽化渡劫,玄雷密布,惊动上界,派下四季仙家施法阻拦,却无功而返,成就无上仙体。 传闻此人师承一散家地仙,更是神女绮罗和大威魔王的独生子,拥有仙魔两道的血液,开天辟地,气势如虹。 飞升之际,玉帝颁下诏令谕旨,封其为仙界刑罚神,赐仙号“天罗”,容他掌管仙界刑罚罪恶,并驻守仙魔石窟,弑魔戮仙数不胜数,乃名震三界的绝世杀神。 天罗为人孤僻,不善言语,唯独和寂灵志同道合,两人常下界游玩名川大山,在云海雨露中把酒言欢,豪情万丈,可谓至臻挚友! 天罗法术高强,剑术更是直追剑仙吕洞宾,但最令人害怕是他那不死不灭的体魄——天罗金身,仙之飘渺,魔之悠远,结合了仙魔特性的天罗几乎再无敌手,直到那次令三界差点为之毁灭的灾难来临…… “是老伙伴的雷火?真是有缘……” 天罗轻轻晃动,一缕金光从其身上犹如羽毛般缓缓飘落。 雷龙和火蛇似乎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具备了一些灵智的它们知道对方并不好惹,巨大的尾巴一摆,两只庞然大物达成了某种共识,扑向金色人影。 “这小家伙可不能死。” 天罗衣袖一挥,金光如风,将雷龙吹出百丈之远。 转身望着那咆哮的火蛇,天罗再次出手,漫天的火焰居然进不了他的身,瞬间破开火焰,他一把掐住火蛇的喉咙任凭它如何嘶叫。 “小天雷劫,就先拿你血祭天罗金身。”口中传出一道沉声,天罗大手一拉,雷龙火蛇宛如棉花般被凭空撕成两半,雷芒火光爆炸,银红之色点燃了天空。 “想逃?”见雷火逃遁,天罗大嘴一张,两道剑光从其口中猛然吐出,剑光追云逐月,迅捷神速,刹那间,已将两者斩落马下。 “结束了。” 雷火火蛇没了精元,缩成一团,犹如两条奄奄一息的泥鳅,天罗屈指一弹,银火之光没入叶玄体内,石沉大海,再无波澜。 …… 叶玄的身体正逐渐恢复生机,天罗立起身子,凌空行步,手握赤红长剑,道:“器灵么?” 被一语道破自己的本体,寂灵神珠也是讪讪一笑,一眼而观天下事,一手可擒万层山,天罗之名着实不虚! “主人已在炎雷结界坐化。”寂灵神珠回答道。
“寂灵坐化了?看来老伙伴当年也伤的很重呀。”天罗有些落寞,却对前者的话没有多大意外。 毕竟当年那一场天地大战凶险万分,修士,天仙,甚至仙君都有陨落之危,寂灵能坐化,留下一丝血脉已算万幸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哪个不是纵情天地,凌于穹霄,如今人俱往矣,饶是他这般心境也不免唏嘘。 回想远古时期的秘辛,寂灵神珠面露一丝忌讳之色,挥开脑中念头,它又道:“主人坐化时曾嘱咐过我,说天罗大神乃是后裔,身陨也不进天道轮回,必会留下一丝残魂等待有缘之人出现,我在炎雷结界苦等八千年,终于有人破开禁制,将我带出,原以为主人口中的有缘人是此人,可如今看来,叶玄才是我真正要等待的人。” “知本神者寂灵也!” 天罗淡笑一声:“此人天生旺火,五行相间,却又命犯鬼煞,但运理不明,不过能破开寂灵的禁制,那雨姓之人也算的上是天资绝艳,而且在他身上似乎还藏着某种秘密。” “难道他是?” 寂灵神珠皱眉,疑惑重重。 “也许吧,本神只存一丝残魂,天回轮转之术已无法施展,此人日后究竟会成什么样,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了,那《北冥玄决》也是上乘功法,道门十三绝更是道家无上法典,日后若得见必要他寻来修行。” 天罗微叹一声,袖中飞出两片神简。 “本神观你源气折损,力不及盛时十之一二,此篇《灵源本末》乃当年寂灵之物,今赠与你,也算了了本神一桩心事,第二份乃本神自创神术《天罗金身》,炼至大成,拥之体,破阴阳,捣山河,只在一念之间,不入金丹,切不可交予此子修炼。” “今日之事你不必让他知晓,天运使然,命于其中,多加珍重!”天罗仰天望去,面无神情,仿佛看穿了秋水,一切都如镜中花,碎而消散 说完,金光一闪,幻化成一股暖流融进了叶玄的体内。 “恭送天罗大神!” 对着虚空欠身,寂灵神珠然后走到叶玄面前,眼睛在其身上转了转,发现他体表的伤已经淡去,气只进不出,想来是在自我调息。 “天罗传人,还真是个好运的家伙,不过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小脸苦笑,寂灵神珠一把将叶玄捞起,不管他气运如何,现在都还只是一只不会飞的雏鹰,它和他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白色的大床上,叶玄头脑刺痛,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身处家中。 他用手撑着身子,刚一坐起,身子却是一软,一种无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散发而出,令得叶玄毫无力量…体内的无力感,让得他连连摇头。 “昨天我不是在和雷火纠缠吗?怎么会在这里?是谁送我回来的?”身子靠在床头,叶玄有些艰难的抬起胳膊,肌rou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凭着炼气一层的菜鸟实力,居然敢和足以把散仙轰成渣的小天雷劫抗衡,想想昨天自己那一时热血,叶玄也是有些后怕,不过所幸他支撑了下来。 “先去学校吧,免得让母亲担心。”叶玄缓缓从床上下来,将衣服穿上,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啧啧,你的命还真硬的惊人,雷劈火烤都死不了,本座佩服佩服!” “老家伙,一大清早就来拜访我,还真是荣幸之至呀!”整了整衣服,看着那正坐在柜子上的小孩,叶玄一脸的鄙视,恨不得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过去。 “牙尖嘴利的小子,算了,本座没心情和你扯皮,看你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熊样,本座也于心不忍,懒得废话!”寂灵神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摊了摊手假意痛心道。 “神经病!” 叶玄冷哼一声,也不理前者的话直接甩门而去,只留下寂灵神珠瞪着大眼在背后一顿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