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破心魔，改己命
进入老仆乔九的房间，乔凡的眼睛瞪得老大，仔仔细细地将来人看了个遍，还捏了捏来人的脸，确定是真正的人脸之后，才说道：“唐兄？你怎么会在这？” 唐小楼没有嬉笑打闹的心情，眉头紧皱，脸一直绷着，道：“你的幻境，有些奇怪。方才我一直偷偷观察着你，按理说，你在知道自己身处幻境后，只要坚定不移地认为那一众人为假象，很快就会脱离幻境。可你方才一直说着他们是假象，甚至还有动手的势头，他们却始终不会消散，真是奇煞怪也！” 听到唐小楼这么一说，乔凡的脸色略微变了变，喉头微动，却还是没有将到口的话说出来。 “对了，唐兄。”乔凡生怕唐小楼在这件事情上多作停留，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按你所说，我们俩应当同时陷入了幻境才对。可你，为什么能够出现在我的幻境里？莫非……” “打住打住。”唐小楼摆手打断了乔凡，接过话头，道，“我在进入幻光林之前，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便在你的体内留下了一道属于我的印记，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乔凡摸了摸下巴，看向唐小楼，眼睛渐渐睁大，道：“你是说，你早就破除了你的幻境，现在是借助留在我体内的印记，才进入到我的幻境里来的？” 唐小楼得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原来如此。”乔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唐小楼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别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会让我很难受的。”唐小楼感觉到乔凡的目光，浑身难受，道，“你也知道，我进入你的幻境就是为了帮你出去。如果你担心我会加害你，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进来帮你出去，直接趁你还没苏醒的时候结果了你的性命，岂不快哉？” 乔凡转念一想，唐小楼说得在理。至少现在，唐小楼是绝对不会向自己下杀手的。 “哈哈，唐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乔凡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切。”唐小楼翻了个白眼，乔凡的性格他早已了解了个通透，也懒得跟他废话。 两人的气氛，不知不觉地变得尴尬了起来。这时，屋外的一句话，令两人陡然紧张起来。 “屋内是何人？老仆可未记得与何人相约。”老仆乔九的声音从屋外传入乔、唐二人的耳中，虽然沧桑，但却不失浑厚。 唐小楼给了乔凡一个眼色，乔凡会意，答道：“九叔，是我，凡儿。” 话音一落，乔九便打开了房门，见屋内之人果真是乔凡，瞬间便放下了警惕心。 乔九佝偻着背，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到乔凡的身旁，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般。 乔九的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两道如同沟壑般的法令纹，深深地刻在脸上，也刻在乔凡的心里。 “你是，大少爷？”乔九慢慢地将布满皱纹的左手伸出，在即将碰到乔凡脸颊的刹那，猛地缩了回去。 “不，你不是大少爷！”乔九不知为何，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拄着拐杖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状若癫狂地大喊着，“真正的大少爷早就离开了乔家，你不是大少爷！你不是！” 唐小楼与乔凡对视一眼，不知道乔九的反应为什么变得如此激烈。 乔凡连忙上去，扶住双腿不稳的乔九，道：“九叔，您仔细看看，我是凡儿，我真是凡儿啊！” 乔九如同见到妖怪一般仓惶躲开，一边摇头，一边大喊着。乔韩、乔羽以及乔老太爷，听见乔九惊惶的喊声，匆忙跑了过来。 “九叔，发生什么事情了？”乔韩扶起摔倒在地的乔九，轻声问道。 乔九缓了缓神，道：“有一个人，跟大少爷长得一模一样，正在我的房里。” “噢，原来是这件事情。”乔韩松了口气，道，“九叔，昨夜凡儿便已经回来了，你见到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你辛苦照顾了这么久的凡儿。” 这时，乔凡与唐小楼也走出了屋子，站在屋外，看着一众乔家人，脸色十分尴尬。 “对不起，我不知道九叔看见我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看着乔韩略带责怪的目光，乔凡感到有些愧疚，道。 听到乔凡的道歉，乔韩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扫了唐小楼一眼，登时不悦，道：“凡儿，这位少侠是？” 看到乔韩的脸色如此难看，乔凡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呆在原地，愣是想不出一个好的说辞。 “眼前的父亲明明是假象，为什么还会给我一种如此强的压迫感？” 乔韩没有从乔凡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怒不可遏，盯着唐小楼，道：“既然连凡儿都不知少侠身份，还请少侠速速离开乔府。否则，就别怪乔韩不客气了！” 唐小楼脸色一僵，心中却在不断地冷笑，道：“伯父莫气，在下是乔兄挚友，不请自来，实是在下疏忽，还望伯父息怒。” “哼。”乔韩冷哼一声，背过身子，道，“你说你是凡儿的挚友，为何我从未听凡儿提起过，莫不是看中我乔家名声的趋炎附势之辈？” “你！”唐小楼实在无法忍受乔韩的如此话语，临近爆发的边缘。 “唐兄息怒，这里的乔家人只是我幻境之中的假象，他们说的话，切不可往心里去。”乔凡挡在了唐小楼与乔韩之间，轻声道。 “既然你明白，何不亲手除掉这些假象，还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唐小楼勉强将怒火平息了下去，道。 这一番话，离乔韩实在太近，唐小楼也没有将声音压到最低，被乔韩乔老太爷等人全部纳入了耳中。 “你说什么？！”乔韩怒不可遏，指着唐小楼的鼻子骂道，“我乃是凡儿生身之父，却被你如此污蔑，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乔家颜面何存！” 两方气氛，剑拔弩张。乔羽扶着乔九退到一旁，乔韩与乔老太爷已经摆好了动手的架势。若不是乔凡硬是挡在他们与唐小楼中间，恐怕早就打得不可开交。 “凡儿，你始终是我乔家血脉，此时你怎么能够帮着外人！”乔韩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乔凡，没办法下手，只好先劝说乔凡让开。 “没错，对于你们乔家来说，我唐小楼的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但，你们只不过是乔凡幻境中的假象，竟想蛊惑乔凡心智，真当我唐小楼是纸糊的吗？”唐小楼此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算是明白了，乔凡之所以到现在都走不出幻境，是因为乔凡的心里始终都没办法斩去这羁绊，明知是假，却不愿离开，这才是乔凡陷入幻境的真正原因。 “乔凡，你别忘了，你可是还要与我一同去寻仙宝的，怎么能够被自己的心结所蛊惑，沉浸在此般假象中不愿离开？！”唐小楼看着脸色渐渐变得异常的乔凡，极力出言提醒，生怕乔凡因此而衍生心魔。 “唐兄。”乔凡慢慢地抬起头来，额间明显徘徊着一股黑气，看着唐小楼，道，“不如，你先离开吧……他们，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好友。我不想见到你们自相残杀。” 乔韩冷冷一笑，对着唐小楼道：“听到了没，看在凡儿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若你再不识趣，休怪我们无情！” 唐小楼愕然，看着乔凡额间的黑气，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扶着乔凡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乔凡，你醒醒，你绝对不能被心魔控制住你的心智。你不要忘了，我还欠你一条命没还呢，你快点醒过来啊！这里只是你的幻境，都是假象，都是假象啊！” “我……我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可，可我却宁愿活在这假象中，跟自己的家人永远团聚在一起。我不想再活在那个亲情淡漠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除了无休止的杀戮，我真的找不到什么生存的意义……”乔凡额间的黑气愈加浓郁，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本意，还是在心魔的蛊惑下所说的。 “你！”唐小楼见几番劝说无果，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站在原地，无奈至极。 突然，乔九挣脱了乔羽的双手，指着乔凡，状若癫狂地大喊了起来：“你不是大少爷，真正的大少爷早就被老太爷逐出乔家了！我，我也是假的，我早就死在了乔家。” “你！”乔九指着乔羽，再指向乔老太爷，“你们两个为了赶大少爷出去，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杀了我！还嫁祸给大少爷，你们都是，都是假的！” 经乔九这般癫狂地一喊，乔羽、乔老太爷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眼前的乔家，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烈火熊熊，乔凡、唐小楼身后的这间屋子，已经变成了一座烧成焦炭的废墟。乔羽、乔老太爷也变成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两副嘴脸。乔韩冷冷地看着从废墟中抬出来的乔九的尸体，盯着乔九插在乔九胸前的那柄匕首，指着乔凡，怒道：“乔凡，亏你身为乔家长子，竟然连九叔你都下得了手，真是罔顾人伦！” “什么？！”乔凡脸色愕然，心脏猛地一震，看着身旁乔九的尸体，额间的黑气瞬间消失。 跪倒在地，乔凡没有去看唐小楼的脸色，绝望地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乔凡，命该如此。” “乔凡，你……”唐小楼想要去扶乔凡，却被乔凡轻轻地推开。 “既然天命注定，我乔凡偏不信命，偏要以我这凡人之力，改我这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