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飘摇的海船
晚饭过后的事，所有人都听从但丁巫师的话，回房间睡觉了。 菲尔也是一样，只不过睡觉之前，他习惯性地冥想了一次。 在那片幽冥中游荡数小时结束后醒来，菲尔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菲尔想着过去的事，迟迟没有再入睡。于是他起来去外面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房间的茶几边，打算写点东西，关于记忆力的事，还有规划一下未来。 菲尔正想着，海船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茶杯摔碎在地板上，他不由自主地低头，脑袋就磕在茶几边上，剧痛传来，眼前忽然模糊一片，他似乎看见一道血光浮现，然后墙上破开了一个洞，紧接着他就倒了下来，卡在床板和茶几间，不省人事。 不知过去多久，菲尔从沉睡中醒来。 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摇晃，脑袋也有些胀痛混沌不清。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房间是一片狼藉。 被褥掉落下来，挤在一堆碎木头中间，木头的来源是墙上的一个破洞，破洞外面不停地往里刮风泼水，以至于房间里浸满了水，并发出呜呜的怪声。 他的身体倒在房间一角，卡在茶几与床板之间，他的头部在下，身子在上，四肢扭曲，以一个奇异的方式卡着动也不能动。 眼睛前方的地板上全是水，还有一点碎茶杯磕在他脑门前。“哐！”的一声，似乎是什么打在墙壁上，房间随之剧烈摇晃，然后菲尔清楚地听见几声喀啦声，紧接着床板靠着的墙壁突然碎裂，墙上的破洞扩大成整个墙面！ 床板立刻飞了出去，菲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也跟着床板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原本已经湿透的身体再度被洗礼，他大叫一声，随即跌落到海里！ 菲尔跌入海里的时候，因为大叫了一声，张着嘴不小心喝了一口咸涩的海水，耳朵听到的全是海浪声，四周的海水是泛着微弱红光除此之外全是黑暗。 他四肢尽力的摆动，却全无用处，汹涌而狂啸的海浪卷动着他往前一拍！ 菲尔立即感觉到自己被拍打在一块坚硬的物质上，他在海浪中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海底闪过。 菲尔双手胡乱抓了一下，感觉到抓到一块突起后，他立刻尽全力把全身挂在那块突起上。 当海浪卷回去的时候，菲尔终于留了下来。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就在海船的某一个舷窗上挂着，这个舷窗完全洞开，海水不停地往里倾倒。 菲尔几乎要喜极而泣，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如果不能在下一波海浪来临前摆脱目前仍旧挂在海船外的困境，他将会再次被卷袭到海里。 所以他两手一搭，一使劲把自己送入舷窗里，随后身子一空，又掉在一堆碎木头上。 菲尔深呼吸，缓了一下气息，看到自己正在海船中的餐厅边上，整个地板已经向着他这一边大幅度倾斜，并且还在加大幅度中。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海难吗？为什么一点前兆也没有？ 而且以自己正式骑士的实力和芯片，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昏了过去？ 菲尔身处于一艘快沉没的海船上，却已经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不再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迅速寻找对策。 这里可是青云海，不是在陆地上！ 现在他全身都感到疼痛，估计都已经是瘀伤，往头上一抹，昏迷之前他撞在了茶几边上，开了道口子，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现在这一番挣扎，又是血红一片。 “仙人球，检测身体状态。” “宿主菲尔·安德伍德身体状态：轻伤。全身有十五处淤青分别在……有一处小伤口，位于额头右侧。检测宿主体内有未知物质残留，初步判断未知物质有致人昏睡无力、警惕性下降等效果。” “为什么摄入未知物质时，没有警告。” “芯片曾经于昨天晚八时十二分三十六秒至晚九时零六分二十秒警告宿主3224次，宿主未曾回应。芯片于晚九时六分二十一秒进入自我保护机制，自我保护机制期间，芯片有权运用芯片自身能力对宿主进行修复伤势、清除异常状态、祛除有害物质等cao作。自我保护机制期间，已为宿主清除体内20%未知物质。” 菲尔听到芯片的解释，却陷入更大的疑惑，不过他知道现在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他使劲扯开袖子，撕成布条绑在头上，勉强止了血，随后向四周搜索，踏上求生之路。 菲尔抓住一根柱子，在飘摇的海船里的餐厅一角站立住身体，整个地板都摇晃着，一边灌进更多的海水。他呼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原本热闹的餐厅此刻如同一片寂寥之地。 他先去厨房看了看，他找到一个船员用的防风油灯，借着灯光，他看到还有些面包水果之类的食物没有完全掉落，菲尔找一块布把它们包起来捆在背后，就继续向更上一层探寻。原本平整的地板此刻如同艰险的山林，不仅仅是突然涌入的海水，或者是不知何时会倒下房梁木板，就算只是行路都辛苦很多，大多时候菲尔不得不跳起来才能继续前进。 整个船舱都没有人影，昏黄的油灯灯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菲尔几乎以为自己走进了鬼船，但是处处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人都到哪里去了？就连船员也不见了，就连尸体也没有，就连血迹也没有…… 海船外就是肆虐的海浪，菲尔的时间不多了。他向上前进，来到最上层的一个大房间。空荡荡的大房间，海船外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传进来，这里就是但丁巫师传授冥想法的地方，安静得就连呼吸都十分清楚。 菲尔的呼吸声，忽然重了起来。 菲尔身体感到有些冰冷。 被海水浸泡了一场，现在又是深夜，虽然是正式骑士的身体，却还是觉得空气都弥漫阴冷的气息。 他向前走去，穿过大厅，来到那个但丁巫师的房间前。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很轻易的推开了房门。 但丁巫师的房间当然会更大，远不是菲尔分配的那个小房间能比的，不过此时都已经凌乱一片，只有一盏挂在顶部的灯在散发光芒，那个据说是巫术灯，被永恒附加了巫师戏法光亮术。这些都是在餐厅吃饭时从别人的闲聊中听到的。 菲尔第一时刻想起的是，就连但丁巫师都不见了，他不是一名巫师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菲尔没有再想太多，立即在房间里搜索，除开无用的家具外，他找到了两样最尊贵的东西，一个灰不溜秋的布包，以及一本泛黄的、封面一角印着一座被铁链锁住的高塔的笔记本。 那个布包菲尔只见过一次，之前七皇子被章鱼海怪抓住时，但丁巫师就是用这个灰布包把章鱼吸进去，现在不知为何放在这里；而那本笔记本第一次见，但里面记载了满满的笔记，菲尔完全看不懂，他知道，这是属于巫师的笔记，珍贵无比。 菲尔只找到这两样有用的，另外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再耽搁下去。他几乎是用跑的方式离开船舱，来到倾斜的甲板上。菲尔按照记忆力救生船安放的位置，看到所有的救生船都在那儿，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样的情况更加让他想不明白大家都去了哪里。 菲尔小心翼翼地在怒吼的海浪中走过去打算上求生船，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朝着菲尔拍打过来！ 庞大，迅猛，菲尔已经来不及躲开！ 生死之间，菲尔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身体好像自我做出了反应，从开始冥想以来，储存在脑海的精神力，忽然消耗一空，与此同时，身体里之前从那本十七皇子的书中吸收来的风属性能量转眼间出现在他的双脚周围—— “嘭！” 海船一阵震动，木板碎裂，木块乱飞，菲尔忽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他忽然有所明悟。 但飞不过一米高，又摔在甲板上，背部传来剧痛，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沫，他还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又是一道巨大的黑影甩来。 “嗙！”一道闪电，横空打起。 这时，菲尔接着闪电的光，终于看见黑影是什么，那黑影足有数十米长，一面光溜溜的，一面密布圆盘大的吸口，那是一根几米粗的触手，再向远处，一颗巨大的头颅在黑夜的狂风暴雨里宛如滔天巨兽，异常恐怖，同时看见的，还有数条一模一样的触手伸出海面四处狂舞。 那是一头生活在大海里的巨大章鱼！ 比之前抓住七皇子的那头要大无数倍！ 第二根触手打下，但不再是菲尔所在的位置，随着翻滚的海浪，菲尔再次飞起，然后第二次跌落海中。 不过这次，没有再被海浪打回去。受伤的四肢一时间麻痹不能动弹，他向海底沉没。 在菲尔沉没之前，菲尔看到，与他一起沉没的还有海的女儿号，以及那头大章鱼。 海里比海面上安静许多，菲尔只听到一阵一阵的海浪声，四周黑暗一片，那个防风油灯在大章鱼的触手第一次打来的时候就已经掉落熄灭。 但是还在打闪电，在闪电亮起的一瞬，菲尔可以看到海船以及那头章鱼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沉落到海底。 菲尔身体四周有激流卷着他向下沉去，一会儿他就昏迷了过去。 菲尔没有想到还会有醒来的时候，只不过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安静、凝固的深海里，一个庞大血红色轮盘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上面流转这无数反复深奥的符文线条，就如同菲尔所不了解的那个巫师世界一样，给他莫大的好奇与恐惧。 菲尔的注意力很快转向它的四周，他发现他正身处于一片尸体海里。 无数的尸体静止地飘在菲尔四周，从尸体里飘出一道红线流向那个血色轮盘，所有的尸体面目安详，带着诡异的微笑。 菲尔的脑海一片空白，这片海也是如此，空白，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