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睡觉睡觉
和曾源料想的一样,当天,太皇太后醒来便吩咐人去弄些吃的,曾源也在太皇太后醒来的第一刻被李德张叫了过去。 曾源来到清心殿的时候,太皇太后左手上正捧着一只小巧的翡翠玉碗,右手拿着同样颜色的翡翠玉勺,正在舀着碗里的南瓜粥,一旁站着的宫女显然是插不上手,只是拿着一只金丝手绢微微擦拭太皇太后偶尔洒下的粥水。 看见曾源走了进来,太皇太后将手中的玉碗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此时裹着一件素衣,细细的打量着曾源。 此时的大冕帘已经收了起来,曾源来到太皇太后跟前,右手轻轻一拂衣摆,便要行跪拜之礼,只是此时太皇太后说了句:“既然皇帝都免了你叩拜之礼,那,你在我这,也不必讲究了。” 说着太皇太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宫女便走过去将凳子搬到了曾源的面前,曾源对宫女道了声谢,然后端端正正坐好,笑着问道:“您现在感觉如何?” 太皇太后提起靠在床边的玉杖,往地上轻轻敲了两下,闭上双眼,脸庞微抬,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开口道:“轻松啊,就是轻松。” 曾源微微一笑:“那,我为您再切一切脉。” 太皇太后慈祥的笑着,点了点头,便伸出了右手。 曾源走上前,将手指往太皇太后右手腕处轻轻一搭,感受了一会后,便抽回了手。 “嗯,您这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心调养,很快便会好的。”曾源笑了笑,情况很稳定。 说完,曾源便要转身退出去,他在这里自然会打扰到太皇太后用膳。 “小曾啊,你坐会,我这也找不着什么人聊天,你便陪我聊聊吧。”太皇太后突然开口留住了曾源。 曾源便不好提出告辞,便又坐回凳子上。 太皇太后看着两边的宫女,说了声:“你们出去歇着吧,都站了一宿了。” “是。”两个宫女应声出了大殿。 曾源坐在凳子上,等着太皇太后的问话。 只见太皇太后双手叠在玉杖的仗柄之上,微微一顷身,便撑着玉杖慢慢站起了身。 曾源急忙上前搀住太皇太后。 “唉,没事没事,躺了一天一夜了,这腰啊,累得慌。”太皇太后笑着摆手。 曾源轻轻搀着太皇太后,笑道:“您老啊,只要调养好之后,身子骨要硬朗着呢。” 哪个不爱听别人夸自己身体好啊,尤其是老年人,太皇太后呵呵直笑:“你这小小年纪,倒学起了拍马屁,要不得,要不得。” 曾源知道太皇太后在打趣自己,便应道:“您教训的是,可是啊,我是大夫啊,我说您身体硬朗,这是我号脉号出来的大实话,可不是拍马屁啊。” 太皇太后笑得更是欢实。 扶着太皇太后在一张靠椅上坐好,曾源便站在太皇太后的身旁,好跟太皇太后说话。 “嗯,不要一个一个您的叫了,不好听,你也跟这些个朝廷里的大臣们一样,喊我老祖宗就好了。”太皇太后坐下后,便轻轻靠在椅子上,把手里的玉杖往怀里一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曾源一怔,一时没接上话来。要知道,老祖宗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叫的,那必须是朝廷里的官员,至少是有官职的人才可以叫的。 太皇太后并没有在意曾源接不接话,而是继续说道:“小曾啊,你这么年轻,医术又这么厉害,想必出自名医家门,怎么我大燕皇城,从未听说过有位姓曾的名医啊?” 曾源答道:“我自幼便失去双亲,是跟着我的爷爷曾文正学习医术的。” 太皇太后凝思了许久,却是在脑海中翻不出曾文正这个名字。 “既然如此,那你爷爷又在哪,我一定要将他请来,奉为大国手。” “我爷爷他,驾鹤西去已有一年多了。”曾源说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轻轻点头,说道:“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孙子,你爷爷他肯定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大夫,可惜了。” 曾源沉默。 静了片刻,太皇太后又说道:“如果让你做官,你是要当一名御医,还是一名实权官员呢?” 曾源心中一楞,他隐隐有些明白,太皇太后留下他说话的真正原因。 只怕先前太皇太后虽是闭眼不能说话,在那种身体极为虚弱的情况下,依然是听到了曾源在外面和皇帝提条件的事,曾源这个局可谓是紧紧抓住了人的本性,用绝望中的唯一稻草,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曾源的做法与别人不同,首先,曾源的目的就不同,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何孝全与古老摆脱危险的局面,而另外一点,便是曾源敢于去做,他布局的对象可是至高无上的天子。
年少的皇帝,毕竟还是心性有些焦急,沉不住气,便走上了曾源布下的棋。 现在回想来,只怕当时只有两个人看穿了曾源的这步棋,一个是久居官场的何孝全,另一个,便是眼前年迈的太皇太后。 曾源明白过来后,也不多话,只说了句:“请太皇太后治罪。” 敢玩弄皇上,这在千年来,只怕是头一遭,太皇太后当时也很是生气,不过,他听到曾源将自己独自置于险境,便是又看了开来。 “你啊,医术好,为人谦虚,还非常懂得人的心思。”说着话,太皇太后直起了腰,双眼紧紧打量着曾源。 “但是啊,你要记住。”太皇太后语调提高了几分,提起玉杖在曾源的心口轻轻点了两下:“即使遇到再圆滑的人,遇到再坎坷的事,你这颗公正的心,不能变!” 曾源听到这,便是看向太皇太后,此刻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他心里知道,太皇太后这是要让他做官,这句话,便是太皇太后给他入仕的一次告诫,让他牢记于心,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经常拿出来看看,方能不失本心。 曾源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让他当官,可能是为了奖赏他治病之功,也可能有着其他的打算。 “你,下去吧。” 太皇太后又是轻轻说了句,然后捧起桌上宫女放下的南瓜粥。 “是,老祖宗。”曾源拱手,然后走了出去。 太皇太后看着曾源走出去的背影,心说,这是个聪明人。 这声老祖宗,便是曾源的表态,既同意了太皇太后的安排,同时表示了他一定会记住太皇太后的话,公正之心不会丢。 李德张看见曾源走后,便走了进来,见太皇太后正在喝粥,便站到一旁照应。 此时,却听太皇太后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玉勺,笑了笑,又看向李德张:“都说上医可医国,我倒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