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冰火两重天
良久之后，金先生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的一生，很悲哀。对于我来说，还在人世间的，只有两个最重要的人……” 一听见金先生说两个最重要的人，安娜和陈娇敏立刻竖起了耳朵。 “首先是一个男人。我对他有着无穷无尽的恨——但是，我不能报复他。为了钱，他可以不择手段，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所以，我要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彻底击败他，这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梦想。他已经垂垂老矣，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去世了。我怕他看不到我成为NO.1，彻底碾压他的那一天！所以，我不能按部就班的开公司赚钱，我要在最短的时间，赚取最多的钱……” 安娜和陈娇敏听到金先生说的第一个是“男人”，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然而，既然金先生专门说第一个是男人，那么很明显第二个就是女人啰？ 安娜和陈娇敏只觉得心跳加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果不其然，金先生接着说的，正是女人。 “其次是一个女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我非常非常想念她。我希望她能幸福地度过一生，不要像我那郁郁寡欢、在痛苦中去世的母亲——唔，不说这个了……” 顿了一顿，金先生面沉如水，接着说道：“我希望她能够找一个比我还优秀的男人嫁了——能够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的，像我这样的男人！” 说到这里，金先生沉默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安娜与陈娇敏的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表达的心痛感，BOSS的过往经历，真的这么痛苦吗？ 随后，她们两人心中又感觉很失落…… 即使她们都已经是BOSS的人了，可是BOSS却说，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女人，竟然不是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好在，BOSS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另外的一种感情—— 很像是，亲情。 …… 启明星号游轮。 它只是一艘私人游轮罢了，不是货轮，也不是邮轮。 米-24武装直升机的炸弹是从国际军火黑市上买来的，自然不能与米国或者华夏军方的武器相比。 也许万吨级的货轮在这种炸弹的攻击下，不至于沉没，但是“启明星号”不行——游轮，已经开始倾斜了…… 更为糟糕的是，甲板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万幸的是，金先生只是火力压制而已——所以林雷、陆芸和古力虽然有些狼狈，却都没有受伤。 三个人现在被大火逼到了甲板的栏杆前，往前一步是大海，往后一步，是火海！ 古力死死咬住嘴唇，虽然额头上也有汗滴，但脸上却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 陆芸紧张地看着游轮一点点往下沉，她的心，也是一样往下沉。 此刻，“启明星号”游轮倾斜度已经超过20度了，相信要不了多久，船就会沉入海底。 林雷也在查看目前的情况，不过很明显，他比陆芸更加“专业”一些：“以现在的倾斜速度，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咱们就都得沉入海底……” 林雷给出了专业的数据，当然这只是估算，但也差不了太多。 附近的栏杆上，只有一个救生圈，而且还是小号的…… 林雷深吸了一口气，将救生圈生生地拽了下来。 林雷拿着救生圈，并没有看陆芸，而是看着古力。 古力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他死死咬着嘴唇，用力地摆手：“老大，我会游泳，我不要这个玩意儿！” 陆芸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雷欣慰地看了一眼古力，苦笑着摇头说道：“这小号救生圈就像是给你芸姐量身定制的，只有她的身材才能用得上——咱俩想用都用不了呢！” 古力连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最羡慕芸姐这样好身材的女人了——可惜我脑子不够灵光，不会撩妹……唉，下辈子若是——” 说到这里，古力说不下去了，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 “启明星号”游轮，继续往下沉。 林雷等人是在第三层甲板上，现在游轮的第一层甲板已经被海水淹没，完全看不见了…… 林雷拍了拍古力的肩膀，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笑着说道：“古力，我以前有过漂洋过海的经历，等会咱俩没准能摸到一块什么漂浮物呢？”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毕竟船舶沉没的话，客舱中的一些能够浮在水面上的漂浮物还是有不少的…… 林雷将手中的救生圈递给了陆芸，然而—— 陆芸却并没有接。 “林雷，有没有这个东西，重要吗？”陆芸的眼泪，喷涌而出。 陆芸说得没错。 如果在近海，有个救生圈没准还能发生点什么奇迹。 但是在公海，一望无际的公海上，有救生圈，生还的几率也是极低极低的。 这不是游泳池，单凭一个救生圈就可以泡一下午，这是大海！ 在大海上遇难的人，除了被淹死的，更多的是被冻死的! 没错，即使有救生圈，长期泡在温度极低的海水里，人会因为冰冷，而渐渐失去知觉，最终难逃一死。 林雷继续劝说陆芸：“你听话，我和古力是男人，都是练过的，我们待会找到漂浮物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 陆芸依然没有接救生圈。 林雷有些着急了，将救生圈塞到了陆芸的手里：“国际刑警组织麾下的大白鲨突击队，正乘坐快艇往咱们这片海域赶来，只要咱们多坚持住一段时间，就有生还的希望！” 这话一落地，陆芸的眼睛亮了：“大白鲨突击队？” 林雷连连摆手：“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我昨晚弄了一部船上的海事卫星电话，联系上了组织。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详细解释了，反正救援队已经在往这边赶——” 陆芸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下意识地接过了救生圈…… “老大就是厉害，果然有后手！”古力喜出望外，顿时燃起了希望。 可是，陆芸的脸色很快黯淡了下来。 她放眼望去，海面上波涛汹涌，漆黑一片。 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哪里像有什么救援队的样子？ 陆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此刻，陆芸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林雷在骗自己。 陆芸感觉心很痛，一个声音不争气地在中狂喊：林雷，你就是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芸轻轻叹了口气，深情地看了林雷一眼，心中宛如刀割一般疼痛！ 都说男人的欺骗最让女人愤怒—— 可是，此时此刻，为什么自己没有愤怒的心情，只有心痛的感觉呢？ 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林雷，你为什么要骗我？”陆芸冷冷地说了一句。 陆芸的心，比她说出口的这句话，还要冰冷千倍万倍…… 林雷心中一痛，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雷心里很清楚，大白鲨突击队的救援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即使林雷说的都是事实，却依然还是在骗陆芸。 此刻，海面上，波涛汹涌。 别说预计还要等一个小时大白鲨突击队的救援船才会赶到——即使有救生圈，在这种巨浪滔天的海面上，恐怕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大自然的力量，又岂是凡人可以抵挡的？ 沉默片刻之后，林雷看了一眼陆芸，平静地说道：“大白鲨突击队真的在往这边赶，我没有骗你。至于他们赶到这里的时间，也许会长一些——但是，咱们总归还是有希望生还的。陆芸，我曾经看过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很感触。那句话是——人的第一要求就是活着，第二要求还是活着，第三要求依旧是活着……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陆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我不要听，我不管……” 林雷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海面依然漆黑一片，听不见快艇接近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亮点，只有一团漆黑。 “启明星号”游轮，下沉的速度加快了！ 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已经冲上了启明星号游轮的第三层甲板。 这一层甲板上的大火，渐渐熄灭了。 但是游轮的倾斜度，更加夸张，已经超过了40度。 林雷、陆芸和古力全都死死地抓着身前的栏杆，只有这样，才能不滑入水中。 虽然船上其他地方还有救生圈和救生衣，但是林雷他们已经过不去了…… 先前是大火阻断，现在是海水阻隔。 原来，这才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海水，已经淹没了林雷的脚背，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上身蔓延。 林雷瞥了一眼远方—— 海面上，依然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希望…… “嘭——！” 一声巨大的响声传入林雷的耳朵，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启明星号”游轮竟然从从中间断裂成两截！ 舰首立刻成垂直90度直角，急速下沉！ 很不幸，林雷、陆芸和古力正是在舰首的位置。 古力没有站稳，一个踉跄之后—— 消失在了巨浪之中…… “古力——！”林雷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然而除了巨大的船体断裂的巨响之外，林雷再也听不见任何回音。 林雷—— 死死地抓住了陆芸。 “抓紧我！”林雷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陆芸大喊大叫。 陆芸同样大喊道：“抓紧了！” “把重的东西全部扔了！”林雷再一次大喊！ 惊涛骇浪之中，陆芸立刻随手把自己的挎包扔掉…… 林雷也开始扔，第一个扔的，就是手枪。 该扔的都扔光了之后，林雷发现，海水已经齐腰深了。 林雷的左手，死死抓住栏杆，而右手抓住了陆芸的手。 怎么办？ 放手吗？ …… 林雷的手尝试着动了一动，却发现陆芸用更大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陆芸的眼中，带着无比的决绝！ 海浪声中，陆芸低声说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林雷的心，剧痛无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雷知道，自己一共流过三次泪。 一次是小时候在福利院被大孩子欺负，流下了的眼泪； 再一次是为了救古力，在陆芸面前流出了男儿泪； 现在，是第三次…… 大白鲨突击队的船还没到吗？ 为什么不能快一点？！ 再快一点啊！ 林雷心中不停地狂喊，希望救援船能立刻，马上，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 四周除了船体崩坏下沉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引擎声。 “嘭——”一个巨浪，迎面打在了林雷的脸上。 这一刻，林雷的脸上全是水，根本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 必须要放手了！ 陆芸有救生圈，她还有希望！ 救生圈承载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也许，再过半小时之后—— 不，不，最多最多再过十分钟，大白鲨突击队的巡逻艇就会来救她了…… 海水，已经到了林雷的胸前！ 林雷抓住的那根栏杆，现在已经全部在水下！ 林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同样“以水洗面”的陆芸—— 嗯，她的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海水还是泪水…… 林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生天呢？ 漂浮物？ 林雷环顾四周，然而很快就有些绝望——除了汹涌澎湃的海浪之外，又哪里有什么漂浮物？！ 浪，太急了。 即使有什么东西能浮起来，也是处于翻滚之中，根本不可能抓住！ 就在这时—— 林雷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陆芸的歌声。 林雷从来没有和陆芸去过KTV，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金岛咖啡厅，还是以讨论案情居多…… 这辈子，白活了吗？ 居然没跟心爱的女人一起唱过歌？ 林雷自嘲地苦笑一声，然而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陆芸唱的这首歌，让林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