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一战而定(中)
现在的这支大成军,可以说分成了几股较大的势力,其中又以袁胤为主导,毕竟他是根正苗红的袁氏宗族中人,其次便是拥有较高威望的刘勋等人,他们不但自己的名动一时,而且麾下也有些兵马,可以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再一股便是拥兵自重的陈兰等人了。 此时在寿春城下的大成军中,各股势力都是心怀鬼胎,若论谁最渴望攻占寿春城,那还得是首推陈兰,虽说袁胤也是势在必得,但是与这位新任的司空相比,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为了用军功是自己这个匆促之间得来的司空显得名真言顺起来,此时的新任司空陈兰算是拼老命了。 站在寿春城头望去,冲在第一线的大成兵卒全是其一色的陈兰系,就连那几栋箭楼碉台之上也是他的人。 看着不断向前推近的箭楼,陈兰的脸上显出一丝狞笑,桀桀,你们这些徐州兵就是陈某人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陈兰要扭头催促道:“让箭楼加快推进速度,投石车也做好准备,看准时机,全力轰击另一侧的城墙,我要让寿春城头处处开花。” 他已经看出孙观的兵力难以为继,所以便想出全面攻击、多点开花的策略,不得不说,陈兰还是有些水平的,倘若战局按照他的设想发展的话,那么等待寿春城内徐州军的下场将是很凄惨的。 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就在陈兰得意洋洋地端坐马上,趾高气扬地指挥自己麾下的兵卒准备展开最后的猛攻之际,大成军进攻的速度居然慢了下来。 吃了一惊的陈兰,连忙勒住战马,手搭凉棚向寿春城上望去,他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连他也是一惊。 只见原本是布满徐州守军的整个寿春城头,此刻居然被各色华服之人塞得满满当当,他再仔细一看,更是心惊不已,原来这些人都是大成朝的朝臣,都是些在孙观攻陷寿春城,没来得及逃掉的那些公卿大臣们。 这可怎么办? 陈兰也有些慌神了,自己如果不停止攻击的话,那么首先接受自己死亡之吻的便是这些曾经的公卿们,倘若停止攻击的话,数千将士换来的大好形势,恐怕会毁于一旦,而且,给孙观喘息之机的话,此战的结果便不好说了。 就在他陷入进退维谷之际,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回身,一名传令兵飞也似地来到他面前。 “陈将军,司徒有请。”甩蹬离鞍后,传令兵恭敬地说道。 看来袁胤也发现了城头的异变了,好吧,且看看他如何决断。 想到这里,陈兰一调马头,说了句“头前带路。”便跟着传令兵直奔袁胤所在的中军而去,在他身后,近百名彪悍的护卫打马跟了上去。 看到陈兰身后的众多护卫,袁胤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在他心中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当领兵大将前去和自己的主帅会面都会带领近百名护卫,这样的将领会真心为自己卖命吗? 但是,袁胤的脸色在看向陈兰时,早已是满面的春风,他急走两步,向着陈兰迎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亲切地说道:“陈司空辛苦,这边请、这边请。” 而陈兰见状,只是一愣,然后便坦然地跟在袁胤身后,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二人分宾主,在侍卫端过的锦墩上坐定后,袁胤满脸堆笑地问道:“司空呀,吾观前线战事,好像受阻不前,是何缘故?” 陈兰知道袁胤必有此一问,也不意外,只见他一边掸去战袍上的尘土,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贼人孙观将陷落的满朝文武全部押到城头之上,吾投鼠忌器故而暂缓进攻,不知司徒有何妙计?” 看到陈兰的趾高气昂,袁胤心中一凛,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司空不认为提拔自己的心腹,更胜过旧人吗?” 闻听袁胤之言,摆出一副冷漠之态的陈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轻轻掸拭战袍的手猛地僵在远处,口中喃喃道:“司徒的意思是……” 袁胤面色一寒,口中冷冷地说道:“无毒不丈夫,袁某今日就看看陈司徒的胆魄!”说着,寒没一条,面色有些狰狞地看着陈兰。 “陈某明白。” 已经洞悉袁胤的想法,陈兰也是杀心顿起,袁胤说的很有道理,这些人都是袁术的老臣,岂会将自己这个司空放在眼里,不如趁此机会…… 想到这里,陈兰的双眼里也闪过一丝血色。 看到大成军放缓的脚步,孙观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起码为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大成军找到解决办法,那是的战斗将会是极其惨烈的。 不管怎么样,先好好休息一下,才以利再战,于是,他吩咐手下,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大部分徐州军都原地休息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也就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成军又开始了推进,而且速度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箭楼的距离达到弓箭的射程之后,躲在里面的大成军士便开始了疯狂地射击,根本是无所顾忌,那些犹如飞蝗一般的箭矢大多数都落在了城墙上的战俘身上,一时间,哀嚎震天,其中还夹杂着对袁胤家人的谩骂之声。 看到这里,孙观知道这让大成军投鼠忌器的计策算是彻底报废了,但也对袁胤的冷血感到一丝的震惊,这可都是与他同殿称臣之人,就这么无所顾忌地一律射杀,可见其心之歹毒。 但是,不管怎样,袁胤的这一招,算是将战场的主动权抓在了手里。 此时,城头的守军和箭楼之上的大成军形成了对射的局面,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整个战场陷入一种胶着之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州军的局面会变得越来越严峻,因为躲在箭楼后面的步卒密密麻麻的,倘若借助箭楼的牵制,他们发动全力一击的话,寿春城则危矣。 虽然此处的局面有些紧张,但还未失去控制。 孙观的双眼从几座箭楼上面挪开,他凭借多年的经验,迅速地判断出此时战场中最具威胁的地方,那就是一直蓄势待发的那十数具投石车。 这些投石车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地动山摇,而且它们的杀伤力巨大,而孙观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伤亡,因为在这样严酷的形势之下,孙观还能泰坦自若的根本依仗并非是脚下的坚城,而是藏匿于安全地带的那数千匹战马。 自己麾下的这些兵卒全是骑兵,倘若城池不保,从容身退却并非难事。 所以,对于城墙的任何攻击,孙观都不怕,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投石车的巨大杀伤力,那可是搂草打兔子,乱石过处寸草不留的。
战场上的喊杀声和箭矢划过的刺耳破空声都无法分散孙观的注意力,他两眼紧紧地锁定那些投石车,紧张地注意着它们的动作。 果然不出孙观所料,就在箭楼和城头的守军激战正酣的时候,十八具投石车同时开始调整方位了,在数十名兵卒的推动下,它们扭动笨重的身躯,将目标锁定在寿春城左翼的城墙。 几乎是同一时间,孙观急令身侧的传令兵道:“告诉张虎,全部人等立即全部躲进藏兵坑!” 传令兵迅速地举起手中的旗子,传达着孙观的命令,与此同时,正紧张地原地待命的张虎看到命令,先是一愣,当他的目光扫过投石车,眼中立即闪过一丝骇然之色,急忙命令兵卒全部躲进藏兵坑。 就在他们堪堪离开的一瞬间,伴随着齿轮称重的咯吱之声,无数的巨大石块被抛向天空,它们翻滚着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然后夹杂着令人胆寒的破空声飞向空无一人的城墙。 “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碰撞声从缓及紧,猛烈地敲击着寿春城厚重的城墙,在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下,城墙都剧烈地战抖起来,躲在藏兵坑中的张虎听着巨大的轰鸣声,在看看摇晃着的墙壁,心惊不已,倘若自己不及时撤下,估计现在都变成rou泥了。 “一、二、三……咦?” 他看着头顶纷纷落下的尘土,嘴里默数着攻击的次数,在他看来,估计这样的攻击最少也要持续十数轮才快停歇,但是,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攻击便告结束,故而发出一声惊呼。 但是,饶是如此,他也没敢冲出藏兵坑,而是等待着瞭望口处哨兵的报告,躲在这里,时间过得尤为缓慢。 “哈哈……援兵来了!” 好似过了许久,瞭望口才传来哨兵的惊呼之声。 原来,就在投石车砸得最爽的时候,在大成军侧后,突然出现了一支衔枚疾进的骑兵,高高飘扬的旌旗之上,斗大的吕字迎风招展。 在犹如巨浪般排山倒海而来的骑兵队列的最前方,一匹枣红色骏马足足比别的马高出一头,正是名驹赤兔马,只见它四蹄翻飞,好似一道红色的闪电冲在最前方。 再往马背上看,身披紫金吞兽的铠甲,手中挥舞着方天画戟正是一代战神,飞将吕布吕奉先! 在和徐晃分开之后,吕奉先便率领五千徐州铁骑,放开速度杀了过来,终于在寿春城最为危机的时刻,在大成军的背后出其不意地地来了一次闪击。 足足五千全速推进的骑兵,马蹄踏在地面发出的轰鸣声便是雷鸣都要逊色三分,听见声音骇然回首的大成军吓得是魂飞魄散。 在这些手握刀盾的步卒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敌人,仿佛是一道看不见边际的墙向着自己挤压过来,它犹如泰山压顶的气势,让距离尚远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勇气。 而不断催促加速的吕奉先并没有设置什么梯次配置,而是将所有骑兵分作五排,各排一字摆开,然后便是加速、加速、再加速。 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气势、最猛烈的冲击给予大成军毁灭性的打击。 这便是吕奉先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