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随便动手，死伤不论！】
风子岳对自己的父亲风不凡，当年其实一直是有嗔怪之意。 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童年成长时期父亲的缺失，都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尤其是自小受到欺凌，靠着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其抚养，这种感觉就特别的强烈。 直到后来，他了解到父亲多次前往圣山为母亲盗取清圣白苍耳果的苦心，还有最后在天外天众人围攻之下，他们夫妻同生共死的豪情，这才稍微谅解了父亲。 毕竟他一直以为，风不凡是因为与老爷子风天河吵架，又为了寻觅自己的武道之路，这才不辞而别，离开了风家。 直到这一世，他见过外祖父楚狂人之后，才知道当年风不凡离家的真相。 原来在楚狂人的眼中，天资出众的风不凡，也是值得他培养的对手。所以，给了他二十年的时间，想必也像对自己一样，给出了同样的威胁。 风不凡无奈离家，心中应该也是万般不愿，可他也明白楚狂人的疯狂，若不放弃一切追求武道，不会是他的对手，到最后，反而是连累了家人。 可惜，即使是如此，在上一世中，风不凡终于还是没有放下牵绊，达不到先天巅峰的境界，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依旧是没有保住自己和妻子的性命。 风子岳望着第十八接引使的背影，越看越是熟悉，心中已然断定，这毕定就是自己十年未见的父亲，看着他沉默的模样，风子岳不由也是一阵心酸。 父亲的性子虽然执拗，却也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去承担一切。 这一世中，风子岳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他握紧了拳头，轻轻地挥了一挥。 “风兄，那些朝拜完圣山的试炼人过来了，里面可有你的朋友，要不要打个招呼？”魏耀祖看他神思不属，指着前方下山的一大篇朦胧人影，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风子岳抬头一看，只见白鹿书院的弟子也夹在其中，甚为兴奋的样子。 凡是在天武试炼中坚持到最后的人，都会被带到沧澜圣山半山腰，对着山顶遥遥朝拜，发放一些奖励。他们虽然没有资格上到山顶，但这个朝拜的资格也甚是了不起，回到各自家乡，他们也都能可以当成吹嘘一辈子的资料了。 “老大！” 胡小刀远远看见风子岳，高声大喊。风子岳见他们三人无恙，也是大喜，也连忙上前招呼。 三人都已经顺利突破大武师，虽然没有获得第四关优胜的奖励，但也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老大你是不是第一？” 胡小刀心急，赶紧拉着风子岳到旁边询问。风子岳微微一笑，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萧昆仑哈哈一笑，“你看风兄这模样，气定神闲，还能不是第一不成？” 风子岳微笑点了点头，胡小刀大喜，欢呼着翻了个筋斗，“我早说老大你必得第一，哈哈，这次我们五羊城白鹿书院可是露了大脸了！” 天武传人之位，从来都是先天秘境弟子的囊中之物，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世俗武者能进第五关——实际上，也从来没有二十岁以下的武尊，更何况是天武试炼的第一！ 如此一来，白鹿书院不但是名动天下，就是先天秘境之中，也要听得它的威名。 “第一关也是我们白鹿书院夺魁，小陈被推为代表，他刚才跟我说了，得了奖励，一定是交给风兄你的。”诸葛瑜更是高兴，毕竟他父亲是白鹿书院的院长，白鹿书院发展越好，诸葛家的地位也就越牢固。 第一到第四关的第一，都被带上了沧澜圣山，按照惯例，第五关中所有坚持到最后的人，也一样被带到山巅真武宫中。这些人，每一次都能得到特殊的奖励。 风子岳记得神箭山庄苦心积虑想要在第一关夺魁，可惜被自己破坏了，倒不知这第一关的奖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由也是有些好奇。 这时几位接引使已经在催他们快点上山，风子岳与胡小刀等三人，还有其他白鹿书院弟子告别，随着一众人一起，继续往山顶行去。 到半山腰的时候，只见一片光滑的平台，从此处往上眺望，可以望见云雾飘渺之中，有庞大的宫殿楼阁，仿佛悬于空中，气势宏大，壮丽精美，让人望之肃然起敬，不愧为武林圣地之名。 这一片平台，正是众人朝拜之处。 千年以来，一代又一代的少年俊彦，在此处拜伏圣山，原本粗粝的岩石，都被磨得油光水滑，青石板光滑如镜，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他们十几人可以直上真武宫，不必在此朝拜，所以只是略略看了看风景，就继续上山。 越往上走，白色雾气也就越浓。 风子岳能感觉到这个天地元力全被隔绝，就算是他感应天地的神识，也被局限在身周两三丈之内，这果然是个让先天高手绝望的地方，在这里争斗，根本无法发挥自己一半的实力，也难怪就算是楚狂人都难免铩羽而归。 至于父亲风不凡——风子岳望了望化身为第十八接引使的他，他掩没在人群之中，依旧是惨白冷酷的面容，他不知这时候是否已经突破先天，不过就算他已经成为先天境界的高手，在这沧澜圣山之上，也是全无用武之地。 这时候日正中天，艳阳高照，即使是湿漉漉的白雾之中，也有一股清新的暖意。只听悠然的钟声传来，伴随着一阵梅花的清香，脚底残雪未消，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山路虽然陡峭难行，却还是给人如梦似幻的神圣感。 即使是先天秘境的弟子，对此处的环境，也不由都是啧啧称叹。 “沧澜圣山这个地方，真是得天独厚……” “若我为此山之主，定要将这里发扬光大！” 所以它能够孕育无数的奇花异草，世上有的东西，沧澜圣山都有，世上没有的东西，沧澜圣山也有，怎么叫这些先天秘境中人不起贪图的心思？ 只要是实力强些的先天秘境，没有一个不想将这沧澜圣山占为己有的，可惜碍于这一道白雾屏障，始终是不能如愿。 所以这二十年一次的天武试炼，他们也都愿意派出最好的弟子，上门来一争短长。 这一次第五关成绩最好的是云湖锦城的辛羽衣，其次是天龙古城的萧逸轩，然后是河洛魏家的魏耀祖，之后众人，成绩也都是差相仿佛，还都抱着一线希望。 毕竟选择天武传人，也未必一定是第五关成绩最好的那个，在真武宫中，还有测试，最后才会确定这个人的资格。 唯二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机会的，大概只有风子岳和辛羽衣两个。 辛羽衣此刻心乱如麻，她在第五关中，杀了四人，想起当时的场面，还是忍不住面色苍白，手足冰凉。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暴虐，难道就是因为火灵魔体的关系？ 辛羽衣想起师父封印时候谨慎的语气，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请诸位进殿！” 这些人都是武尊高手，脚程甚快，虽然是山高路远，但也不过一刻工夫，就已经到了山巅真武宫之前。 只见宫殿巍峨，云端之中，虚悬一块金色牌匾，“沧澜圣境”四字如天外飞来，笔力苍劲。前面是一片汉白玉铺地的广场，占地极为广大，也不知这陡峭山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一块平地，又或者是被人削平，也有可能。 穿过汉白玉方砖的广场，就是正对着真武宫的大门。 此刻大门洞开，显然也是在等待这最后一批试炼少年的归来。 那些接引使当先而入，却是各自站在两边，排成两列，示意这些少年从中间而过，直上大殿。 风子岳缓缓走过，经过第十八接引使的面前，就听他轻轻咳嗽一声，还在朝自己使眼色。 风子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来要清圣白苍耳果的，又岂会在沧澜圣山其它的虚名实利之前迷失了本来的目的？ 钟鸣三声，草木清幽。 他们一行十余人，在一个红衣侍者的带领之下，一路向前，穿过一个大拱门，沿着白玉阶梯而上，终于到了大殿之中。 之前四关的第一，各自坐在下手。 那白鹿书院的小陈，看见风子岳过来，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只是在这肃穆的场合不敢乱说乱动，只得以目行礼，风子岳微微点头，含笑回应。 正面金椅上，盘坐着一个身穿金色蟒服，头戴冲天冠的老人，他手举金樽，豪情不减少年，看他们进来，放声大笑。 “启禀宫主，此次参加天武试炼，优胜者十七人，俱已到此！” 红衣侍者尖声禀告，那宫主哈哈大笑，挥了挥手。 “好！好！都是少年英杰！各自入席吧！” 在两侧早已排下酒席，各有红衣侍者与宫装美人服侍，不多不少，刚好是一十七席，那之前四关的第一，坐在最下首，风子岳看了一看，准备往白鹿书院小陈旁边那一席走去，却被红衣侍者拦住，指了指上首。 “风公子，你的座位在上面。” “咦？” 一众同时从第五关出来的少年，一起发出惊异之声。 红衣侍者所指的位置，乃是这十七席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其余十六席，两面对称，各有八席。 而这一席，却就在那蟒服老人的旁边！ 谁都看得出这一席的特殊之处，基本上，谁做这个首席，谁就应该是这一次的天武传人。 但是——风子岳凭什么有资格做这一席？ 他是最后一个到关口的人，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他并未上缴任何玉牌或是星核，也就是说，他在第五关的成绩，是零。 这些少年拼死拼活，手上好歹都有一两百天河星砂的成绩，虽然不如云湖锦城辛羽衣那么遥遥领先，但自觉也差不了太多。 若是辛羽衣做这个首席，按照成绩分主次尊卑，他们倒也认了。 但这个什么成绩都没有的人坐上首席——可能就是坐上天武传人的位置，那可就有人不干了！ “宫主，这人在第五关中，一分未得，为什么要让他坐首席？” 出头的人，总是不会少。 说话的是一位银杉公子，满脸傲慢之气，手拿折扇，面色不豫。 他是万年博古斋的嫡系传人陆人凤，身上所用器物，无一不是华贵之极，实力强横，在第五关中，排名第四——这个排名，他始终认为是自己行事大方，不会像别人那般不择手段，所以才会落到第四。 他对之前三人，包括魏胖子、萧逸轩和辛羽衣都不是很服气，本来就想在真武宫中，展现自己的实力，好谋求一线天武传人的希望。 如今刚好出这么一个状况，他其实是求之不得，第一个跳了出来。 “哦？” 那真武宫主笑了一笑，眼中露出讥诮的目光，忽而转头向风子岳笑道：“风公子，这位万年博古斋的陆人凤陆公子对你的座位不满——你可知道，在真武宫中，会怎么处理这事么？” 陆人凤听他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和名字，也不由吃了一惊，旋即又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心中暗喜。 风子岳淡然一笑，“倒要像宫主请教。” 他不欲惹事，不过，也绝不会容许别人来抢他天武传人之位。但看这位宫主的神情，倒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般。 真武宫主哈哈大笑，拍案道：“真武宫中，自然一切是以实力为尊，既然这位陆公子对你的位置不满，就是要向你提出挑战，你们何不在这宴席之前，一决高下，以分位次？” 陆人凤一听此言，求之不得。 “宫主所言甚是，一切以实力为尊，那我就像这位风公子挑战，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来做这个首席！” 他对自己的实力，倒是颇有信心，鼻孔朝天，傲气凛然。 风子岳淡然一笑，“宫主，宴前挑战，万一失手伤人……” “不妨！”真武宫主长笑一声，“我这里既然名为真武，那自然是要当真动手，难道还是那些软绵绵的假把式么？” “随便动手，死伤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