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浪漫天真的柴宗训
当李重进兵败的消息第一时间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势出现在赵匡胤案头，赵匡胤的心情无比舒畅，只是他得到消息比柴宗训晚了两天。不过即使如此，赵匡胤还是命令皇宫上下张灯结彩，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 皇宫这般动作，似乎也感染了开封城所有百姓。毕竟！赵匡胤大败李重进，至少使得开封城免于兵灾，因为之前就有消息传出李重进将派奇兵直袭开封，这个消息虽然未被证实，但已使得开封城上下人心惶惶。李重进“后周名将”的名头，当时还是能吓住不少人的，开封城中有些富裕人家甚至在考虑迁出开封城，以避战乱。 如今李重进说败就败了，开封城百姓也在庆祝，跟皇宫里庆祝的所谓大捷有所不同，他们只是庆祝开封城免于战乱而已。 就在开封城上下都为大宋的这次胜利奔走相告之时，而柴宗训此刻正在小符后的住处，像往常一般看望小符后。唯一不一样这次柴宗训带了东西前看望小符后，而不是像平常一样空着双手。 “训儿！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着东西？虽然二娘不能出这个皇宫，但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哪里还用得着如此麻烦？”将柴宗训迎进屋内，小符后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柴宗训手里提着的东西，当下便申斥了起来。小符后只是希望柴宗训时常来看望自己，而不是这样夹带着礼物，反而使得二人之间显得生份了。 柴宗训笑着答道：“虽然这皇宫之中什么都不缺，但这样东西只怕就算富有四海，也未必求将得来。”柴宗训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向小符后摇了摇，“这可是外公费了老大劲儿托人从老家带来的，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我记得外公跟我讲过我说二娘最喜欢吃家乡的橘子了，又大又甜。 “这不！一想起此事，我立刻就跟二娘你带过来了。”说完，柴宗训将满满一篮子的橘子放到桌子之上。 小符后一听说这是家乡盐城的橘子，当下就换过一脸欣喜的表情，笑语嫣然道：“训儿你有心了。”正待伸手去拿橘子剥一个尝尝鲜。不想柴宗训脸色一沉，对伫立在小符后身边的两个奴婢道：“哪里来的奴婢，居然也没一点儿眼色，难道还要太后娘娘亲自动手？”给这柴宗训这么一喝，那个奴婢连忙吓将得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起来。 小符后却是大事化小的说道：“算了！算了！他们是大宋陛下新换的奴婢，才入宫没有几天，不懂这么规矩也是情有可原。”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奴婢站将起来，“只是剥个橘子的小事，我还没老到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的地步。”说话间，小符后却是开始给剥起了橘子，不多时便剥好了一个。 柴宗训听得眉头一皱，问将道：“原来的奴婢呢？”小符后却是拉着柴宗训，背转过身，小声的回道：“都给打发回老家了。” 柴宗训正想说什么，小符后迅速的扳了一瓣橘子塞进柴宗训的嘴里。小符后心中自然明了这些新换的婢女都是赵匡胤的人，要是柴宗训说些不中听的话，定然会传近赵匡胤的耳朵中，如今她和柴宗训都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二人的生死都是赵匡胤一言而决，更不用提这般小事了。 “甜不甜？”小符后笑着问将道。 柴宗训正想拿开嘴里的橘子，小符后却是向他连使眼色，柴宗训却是装出一幅悲愤莫名的样子，最后不得不忍气吞声，大口的嚼起了嘴里的橘子，最后回答道：“甜！”似乎转过头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转过身来，“二娘看中的东西，岂能有差？况且！这还是从二娘家乡大老远带回来的。” 两个奴婢暗中将柴宗训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小符后见柴宗训吃完之后，这才幽幽说道：“盐城的橘子又大又甜，因为盐城的阳光充足，加之气候适合，在大热天吃上一个两个，既能消暑又能解渴，不用说有那么美了。这个时节居然还有这东西，定然是有人藏在冰窖之中的，只是少些新鲜。”小符后说话间，似乎回到了童年生长在盐城的时候，美眸之中眨着丝丝异彩。 不用说小符后，就是那两个奴婢，似乎也被小符后所描述的一切勾起了心事，她们尽管是赵匡胤派来监视小符后一举一动的。但不代表这些奴婢就没有亲人，没有挂念的心事，显然小符后现在述说的这一切让她们有同病相怜之感。 “二娘你说得这么好吃，为何只让训儿一个人吃？自己却不吃？”柴宗训说话间了掰开数瓣橘子，交到小符后的手中。小符后虽然自柴宗训手中接过橘子，并没有马上下口，只是呆呆看着橘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啊！二娘在想什么呢？”给柴宗训这么一提醒，小符后这才回过神来。小符后叹道：“有时候好东西未必一定要吃在嘴中，其实这么看着也挺好。”小符后将橘子重新放回了桌上，“多么好的盐城橘子啊，无论色泽还是个头，都是上上之选，以后要是吃不到了，那岂不是……” 本来小符后坐在桌前，一支手撑着下首，痴痴的看着满篮的盐城橘子，话说了一半，顿时醒悟到自己失言，连忙止住了话头。 “二娘说什么傻话呢？大不了明年我再让外公送点过来。”柴宗训又将剥好的橘子送到了小符后手上，小符后这次没拒绝，本能的摸了摸柴宗训的脑袋，慈祥的说道：“说二娘说的傻话，我看你说傻话才是，如今你外公长年驻扎边疆，一年只怕也回不去盐城一趟，说不定这橘子还是家中父老托人稍他的，可是父亲大人他……” 说到后来，小符后差点儿流出泪来。柴宗训连忙自责道：“看来训儿当真不该带这盐城橘子，反惹得二娘如此伤心。” 闻过柴宗训此言，小符后这才止住眼泪，言道：“不关宗训你的事，二娘不过是睹物思乡罢了！自从几年之前盐城来到开封，想想到如今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回到家乡看过了，而如今清明将近，你外公也是无暇他顾，只怕家中坟茔都快要长草了，不知道先人得知此事会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后人。 “而如今，想要回到家乡看一看，更是奢望，别说盐城了，就是这皇宫之中从此之后也不能踏出半步。” 柴宗训眼睛一转，灵机一动道：“二娘你出不去，不如由宗训代劳如何？不管怎么说宗训身体内也流着一半符家的血，当算得上半个符家人。由我代二娘和外公行祭祖之事，这应该可以吧？”“这……可以是可以，只是……”小符后转头看向身后新近安排的两个奴婢，见到小符后的目光扫将过来，两个奴婢都连忙低下了头。 “就这么说定了，赵大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明天我就去求赵大将军！”柴宗训却是不容小符说将小去，一幅天真浪漫的说道，似乎这根本就是桩小事，不值一提。 小符后连忙捂住了柴宗训的嘴，认真的说道：“以后且不要如此说了，不能再以‘大将军’之名称呼他了，他如今乃是大宋陛下，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记住了。”生怕柴宗训不懂事，小符再三交待。 柴宗训却是表现出一幅似懂非懂样子，似乎不太宁愿改口，只是小符后都如此交待了，他不得不照做。“知道了！以后只会称他作陛下，而不再喊‘大将军’了。”柴宗训口上虽然这么答应着，私下里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人还不是那个人，只是换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那般认真吗？” 两个奴婢闻言都是脸色大变，暗自将这句话记下了。柴宗训在小符后住处呆了一会儿，又吃了些橘子，跟着提出告辞的请求来。 “那二娘我就先回去了，到该跟呼延瓒这小子习武的时间了，这橘子就放你这儿了，你留着慢慢吃，我就走了。”柴宗训向小符后拜别道。小符后了也清楚自己不能留柴宗训太久，否则反而引起别人怀疑，让下点头应允。 不过在柴宗训临出门之际，小符后却是抓了好几个盐城橘子塞到了柴宗训的手里，柴宗训却是说道：“我刚不是吃了么？我真的已经吃了很多了，已经吃不下了，你还是拿回去吧？”柴宗训作势还回橘子，小符后却是打断了他的动作，同时白了他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吃饱了，可是还有种放和呼延瓒呢？好东西难道就让你一个人独占了？” 小符后早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不论是什么东西，都将之分成三份，也许不知觉间她已经将呼延瓒和种放当成柴宗训一样对待。柴宗训撇了撇嘴，有些吃醋道：“知道你念着他们，我给他们带去好了。” 看着柴宗训离开，小符后还是忍不住多交待了一句，“以后对赵……陛下！客气一些，如今大周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大宋，还有……” “知道了！”柴宗训自然听不惯小符后这么啰嗦，只勿勿留下这么一句，便慌慌忙忙的跑开了。望着柴宗训渐行渐远的背影，小符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似乎也不知道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浪漫天真的柴宗训，就这一点来说对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