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贬为晋王
叹过一口气之后,柴宗训将圣旨收了起来,直接从马背上跳起了来,却是吓得小符后心脏差点都跳出来的。小符后还记得上次“失忆”,正是贪玩从高处摔将下来才受的伤,好在柴宗训无恙。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柴宗训落地之后,看向赵匡胤众说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有了这一道圣旨你们便再无后顾之忧了?说实话,若非今天宣读出来,我也不知道这圣旨之中写的是什么,因为父皇吩咐过我若非大周面临死生存亡的时候不得打开这道圣旨。 “要不是读了这道圣旨,只怕我也不知道我在父皇眼中如此不堪造就。”这般话听起来像是柴宗训自己在自嘲一般,“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确是资质平庸,若非如此大周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地步。” 柴宗训这般话似乎引起不少共鸣,而接下来话锋一转道:“可父皇圣旨中明确的指出说我若妨害天下和可贬为晋王,我敢为大家一句,我柴宗训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妨国害民之事?如果有半件,但请指将出来,我柴宗训绝无二话。” 听到柴宗训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柴宗训说得不错,他在位虽然只有短短数月,尽管没有做什么于民于国有益之事,但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因为朝中大小事基本上都是王溥和范质在拿主意,也许到后来小符后也参与了一部分。 几乎没有一件事能轮到柴宗训亲自拿主意,说得好听他是大周的皇帝陛下,可某种意义上讲,他更像中一种象征,如同摆在神龛之中镀了金的泥偶般。 “也许很多事情的确怪不到陛下你的身上,怪也只能怪先帝择人不明或是怪王溥和范质二人心怀不轨,居心叵测。”沉默了一会儿,赵匡胤开口说道。柴宗训看了赵匡胤一眼,冷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在场每一个禁军将士,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大周究竟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住你们的地方?即使是在大周最为艰难的时刻,也不曾短你们军饷,更不曾饿你们一顿。对你们我至少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在你们出征这之前,为凑够军饷,不瞒你们我二娘也是当今太后娘娘已是将自己心爱的首饰也全部变卖了。 “我们柴家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自己说说?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们却是以军饷贪墨为由起兵,说起来也好笑之极,至于军饷为何没有到你们手中,只怕只有老天知道这么一回事了。” 闻柴宗训说到这里,赵匡胤脸色为之一变,正要想个主意,不让柴宗训继续说下去。不过!柴宗训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就这件事说将下去。 “对你们,我和我们柴家可以说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如果说到真对不起谁,也许我对不起的是满天下的老百姓。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身居九五至尊之位既在其位们,却是没有为天下百姓做成过一件事,这才是我这个当皇帝最大的败笔。 “如果说是这真的天意如此,是天下万民的选择,今日我柴宗训也认了。昔日我柴荣江山得来也可以说偶然之极,今日丢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我不希望柴家江山但葬送在我的手上,今日就借着先皇这道圣旨,我将自己贬为晋王,至于这帝王之位就交给天下人去选择吧了,与我柴家再无任何关系。” 柴宗训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将自己从皇帝贬为王爷之人,想来古往今来除了柴宗训一人也不是有其他人了。而赵匡胤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柴宗训自己将自己废了,自己自然可以明正言顺的走上那个位置了;可赵匡胤忧的却是柴宗训并没有明确的说位置传于自己或其他人,而一句让“天下人去选择”,无形之中却是给赵匡胤造成很多压力。 赵匡胤清楚的知道,禁军之中跟自己一样有野心之人并不是没有,而且有数人比自己还早就跟随在柴荣身边。赵匡胤忧的就是像李筠和李重进之人,他们跟符彦卿一般,手中亦掌握着一支不小的军事力量,只是分驻边疆,防备着南汉和后蜀。 特别是李重进,他乃是太祖郭威的外甥,就在柴荣之位之时,郭威未曾立他为大周之主,一直都心有不甘。只是柴荣继位之后,励精图治,表现出来雄才大略却是让李重进不得不服,而如今自己代周而立,只怕第一个跳将了出来就会是他。 如果说赵匡胤是通过禅让而登眼九五之位,至少表面上看将起要好得多,而李重进若说举兵而起,至少他还有大义在手。但如此一来,只怕要多费上许多手脚。不过!赵匡胤在禁军之中经营多年,自认为对付一个李重进还不成问题。 “二娘!走!我们回宫去吧!如今我为鱼rou,人为刀俎,若是这些禁军真要为难你我母子,你我便引颈待戮就是。”说到这里,柴宗训牵着小符后,又转头对呼延瓒父子道:“呼延老将军和呼延小将军,今日多谢你二人为我大周做这些,至少让柴宗训知道堂堂大周到底还是有忠臣良将。” 柴宗训这般话却是有些像在抽其他人的耳光了,特别是对于其他禁军将士来说,要说呼延瓒和呼延琮他们忠臣良将,那他们又成了什么?尤其是柴宗训先前一番话,多少让他们记起柴荣的恩德来,此刻听了柴宗训的话更是惭愧。 “你们都已经尽力了,可现在是形势比人强,该做的你们都做了,剩下的交给天意吧?”柴宗训长叹一声,道。呼延琮拜将在地,说道:“微臣愿意为陛下和太后娘娘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谁人欲对陛下和太后娘娘不敬,除非从我呼延琮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符后颇为激动的将呼延琮扶了起来,有言道: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对小符后来说正是如此,平常并不见得呼延琮和呼延瓒父子有何不同之处,但到今日二人比起王溥和范质之流却是强得太多了。 被小符后扶起后,呼延琮转头把视线把投到了赵匡胤身上,大声问道:“赵匡胤!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办?给句痛快话!”呼延琮见柴宗训和小符后都心灰意冷,只道赵匡胤打算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心中怒火正甚。 而此刻赵匡胤却是在想着如何对付李重进等人的主意,还在为之头疼。突然听到呼延琮叫自己,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此刻的呼延琮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赵匡胤,像要择人而食般。
“呼延兄误会了!我岂敢对先帝的遗孀和亲子不敬?就按照先帝的遗旨,封陛下为晋王,而小符后依旧是太后娘娘,我仍太后娘娘之礼待之。”赵匡胤连忙说道。听赵匡胤说了这般言语,呼延琮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你说的是真的?”呼延琮还是有些犹豫。 “你我多年的至交,我又岂有骗你的必要?”赵匡胤哭笑不得,道:“若说呼延兄你信不过我赵匡胤,你尽可带你这些剩下的兄弟,一直守卫在皇宫之中,直到大局已定。”赵匡胤乐得大方,呼延琮这点人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况且!在赵匡胤看来,自己成全了呼延瓒,换句话来说也是成全了自己,人们在称赞呼延琮忠义无双时,又岂不会提到他赵匡胤心胸广阔?不能说赵匡胤的确会打算,一场大战就如此消弥于无形。 “若说你不曾行今日之举,呼延琮自然一百个一千人信得过你,至于现在嘛……哼!哼!”呼延琮似乎并不领赵匡胤的情,“瓒儿!你且把我们的兄弟收拢起来,四处早早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兄弟? “这几日我们就在皇宫住下了。不过瓒儿你且记住了,不能因为私仇而跟他们发生冲突,兄弟们的仇固然重要,可是我们还要守卫陛下和太后娘娘,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半点儿马虎。”生怕呼延瓒会鲁莽行事,临去之时呼延琮又叮嘱道。 “父亲放心!孩儿分得清轻重的。”丢下这句话,呼延瓒带二三十个没有受伤兄弟开始在开封城中搜寻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呼延琮和呼延瓒都是在皇宫之中度过的,呼延琮带领众人衣不解甲的守卫各处殿门,至于呼延瓒更是跟着我身边,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也难怪呼延琮会如此小心,毕竟!历来改朝换代,没有一次不是血河成河的。 这次虽然有些特殊,便在大局未定之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奇怪。好在赵匡胤倒还算遵守信诺,虽然换了很多太监和宫女,但并没有向宫中派出一个士卒。而如今的赵匡胤也在忙着整顿朝堂势力,似乎一时之间还顾不上这头。 不论怎么说,赵匡胤这次兵变确实是开了一个先河,那便是流最的血用最小的牺牲达成了政治目的。也许赵匡胤比郭威做得更漂亮,赵匡胤之举虽说是模仿周太祖郭威,但很多细节的地方却是要比郭威做更周到得多。 若不是如此,为何千古传颂的只有赵匡胤的“陈桥兵变”,至于郭威那一次却是被湮没在了历史之中,鲜少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