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义正言辞的王溥
“赵将军过奖了,赵检点真正的称得上青松南山,固立不倒。”众人正在体会着符彦卿话里意思,是不是含着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太后驾道!”闻得这个声音,众人的思路都被打断了,跪在地上先呼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跟着又道了“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伏倒一片。 “平身!”出人意料的叫众人起身的并不是柴宗训,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自然只有小符后才有这样的资格。 小符后所做所为,禁不住又让人生出几分联想来,尤其是联系到先前符彦卿似含挑衅的言语,更让相信此次小符后和符彦卿都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便是排在武将之道的赵匡胤,此时也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而站在最前面的王溥和范质,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莫名,又似因此事得到什么鼓励般。 再来上首柴宗训,他眉间亦是藏着一丝忧色,虽然未必像赵匡胤一样明显,隐藏得要更深一些。但此时的柴宗训也的确搞不清楚小符后到底想要做什么,今天临朝之际,她才给自己说她也要上朝听政。 柴宗训虽然意外,确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就算柴宗训反对,相信小符后也未必会听在耳中。 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柴宗训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心道:只希望二娘她不要做得太过份才好,若是打草惊蛇,引起赵匡胤怀疑……可是想来想来,柴宗训才发现自己才是那条躲在草丛之中想要藏身的蛇。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就在柴宗训胡思乱想间,门帘之后一个好听声音假咳了一声,柴宗训自然知道小符后在提醒他。 柴宗训连忙掐断了思路,说了上面那番话,这番话说得颇为有气无力,想来下首的众文武大臣也听得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符后还是给柴宗训留了面子,至少没有事事争先,表现出处处都要压过柴宗训一头的样子。 柴宗训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怎么着,心里总觉得小符后这次临朝听政不会像表面这么看上去简单。 跟上次不同,这次不等其他人一一禀奏之后,范质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倚老卖老的说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事启奏。”柴宗训只是淡淡的看了下首的范质一眼,心知麻烦事来了,微微的点了点头。 “近来天灾人祸颇繁,淮南西路和淮南东路的楚、濠二州为所水患所侵,好在不是十分严重,但也急需朝廷拔粮赈灾。 “还有就是北伐新附的宁、莫、瀛三州,三州军士皆因军饷拖欠之事情绪不小,此事不可不查。若是再拖将下去,这三州定当军心不稳,民怨沸腾,要是更严重,则新附三州将不再为我大周所有。 “先帝苦心孤诣,力主北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宁、莫、瀛三州收入我大周,虽说北伐未尽全功,但三州亦是我大周北伐最大的战果。 “万万不能让将士的血白流,也不能让先帝费尽心血才得来的成果就这样拱手让人。要是新附三州在你我君臣手中丢失,我实无颜九泉之下再见皇陛下,若是陛下问起这三州之事,微臣又能如何解释? “还望陛下三思而行,这事不可不慎,也不能不查。”说到这里范质又拜倒在地,“请圣上明断?” 看范质摆出这般大的阵仗,柴宗训心知今日之事实难善了,果不其然!柴宗训还只是张口,还没说出只字片语,另一旁的王溥又帮腔作势起来。 “圣上!范大人所言不虚,这新附三州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不能当作等闲之事视之。若军心不定,则是民心难安,民心难安,则是民怨难平。要是这个时候辽朝再趁机站将出来搞风搞雨,这新附三州的确危如卵累卵。”王溥言道。 “照王、范两位老大人意思,只因为拖欠军饷,才导致新附三州军心不稳?”柴宗训故意装作听不懂二人之言,逼他们图穷匕现,“既是如此,便将军饷发给他们就是,这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王溥沉吟了起来,回头望范质,范质一样的为难了起来。 “陛下!这就又要牵扯到上一次朝堂之上讨论的问题了,如今国库之中所存有限,且又有先帝名赋三年之言,支付数十万禁军军饷已是勉强……” 都听范质说到这里,众人岂有听不出来范、王二人又开始打起了禁军的主意?赵光义更是不客气的占了出来,直指范质问道:“莫不是范大人为了所谓的新附三州,就打算从我们禁军口中夺食?” 被赵光义一口破道自己心思,范质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稳定了下来。“我并没有所过此言,我只是据实而言,该如何作自有太后和陛下做出圣断。”范质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将所有问题都推给了上首的柴宗训和小符后。 就算赵光义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在朝堂之上指责皇上和太后的不是,他也知道范质这是避实就虚。
赵光义当下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一句据实而言,范大人如果当真是据实而言,为何不说一说这宁、莫、瀛三州究竟是谁了出的力最大?流的又是谁的鲜血?”范质张了张嘴,却是答不出话来,“出力最大的当然是我禁军,流的鲜血最多的亦是我禁军‘铁甲营’,若非如此我大哥岂会挺身而出为‘铁甲营’请功?” 赵光义自问自答,范质更是被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王溥见此情形,连忙为范质解起围来。 “小赵将军此言太过了,范大人也没说要将禁军如何如何,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王溥说道。赵光回过头看了王溥一眼,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当真如此吗?如果下面两位大人要是说什么对我禁军……” 王溥和范质都是脸色一变,不等赵光义把话说完,约而同的道:“不论我们说什么,皆是为一心为大周着想。” 对于彼此的默契,王溥和范质似乎都有些惊讶,王溥又连忙说道:“我身为辅政之相,向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如果真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将小赵将军海涵一二。”王溥说得极为客气,说到这里还向赵光义拱了拱手,跟着话锋一转,“但俗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先帝信得过王某,王某如今也在‘辅政之相’这个位置上了。 “不论是得罪再多人,让再多的人心中不快,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王某还是会说还是会做,王某要对陛下负责,对先帝负责,对大周负责。” 不得不说王溥这番话说得甚是慷慨激昂,让人听得心潮为之澎湃不已,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赵光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跟着退回了原处。范质见自己老搭档居然叫赵光义无话可话,心中也是高兴之处,若是此时无人,他定然会表达一番佩服之意。 再看这次作为关键的幕后之人,似乎都没有出声,不论是赵匡胤还是符彦卿,亦或是隐藏是门帘之后的小符后。 赵匡胤目不斜视,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任由赵光义在前头冲锋陷阵;而符彦卿也是双眼微闭,不明白情况的只怕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过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在闭目养神;至于小符后隐藏在布幔之后,却是不知道她此刻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