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年来第一毒瘤
农民有很多种，有吃苦耐劳的，有忠厚老实的，有彪悍泼辣的，更有打滚耍赖的……这些，陈二狗从来都不在乎，他只想成为一种。 最有钱的农民！ 一想到此处，他表情凝重，在身边挑了一个人，语调深沉的问道：“你有梦想吗？想过未来自己的样子吗？” 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闻言回头，惊讶过后，气得山羊胡子乱颤，摇头的同时狠狠拿柺杖在地上驻了驻。 “怎么能没有梦想呢！” 陈二狗叹了一句，面上顿时就浮现出一股恨其不争的表情，瞪圆了眼睛：“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葛大爷，你就没想过，挑桶大粪回村，看谁不爽就给谁一瓢吗？就没想过，背着葛大娘，跑到稻草垛里寻个寡妇好好快活吗？你就没想过……” “咳咳咳！” 满头白发的老人吹胡子瞪眼，挥舞着拐棍，跑过来作势欲打这口无遮拦的浑小子，半路差点岔过气去。 陈二狗见此眼皮眨都没眨，也没过去扶一把，反而满脸嬉皮笑脸道：“你们刚刚说的啊，其实我早听明白啦，有啥好讨论的？” “不就是一个色胚，跑到河边把他自个的未婚妻差点强上了吗！我跟你们说啊，这种色胆包天的家伙，就应该浸猪笼弄死，绑树上太便宜他了！还考虑退不退婚，你们这些人啊，还有没有一丁点三槐村的荣誉感，骄傲感，自豪感，我们三槐村百年的声誉往哪搁？” 三槐村，村东口，大槐树上，陈二狗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树上，嘴里滔滔不绝。 用恬不知耻这个词形容他，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太过高抬，眼前的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这陈二狗的，明知道这个未婚妻上了大学后想要跑路，就抢先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要不是时运不济，搞不好这第一滴血就拿下了啊！” “陈二狗！” 葛大爷可是三槐村的村长，这会刚顺好气，乍一听陈二狗的哔叨，好悬没喷出一口血，饶是他向来脾气好，这会额头上的皱纹也纠到了一块，几乎把假牙咬碎：“你个浑小子！周家都到我这告了好几回状了，他家闺女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你要还想娶她，你还不……” “什么！” 对方话没说完，陈二狗立时怒目圆睁，脸上一副气不可遏的样子，义愤填膺道：“陈二狗这么难听的名字，居然是我的？这名字哪个王八蛋取的？丧尽天良么不是？要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给他们家凳子，炕上全过一遍清凉油！” 这话一出来，葛大爷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感觉菊花好像火辣辣的凉，脸色顿时憋的铁青。想起这臭小子平时的所作所为，本要骂人的话只能硬生生憋住，他可不想哪天夜里上厕所就被人从后面拿西瓜刀抵着，问他要“再来一瓶”的饮料盖。 “咳咳，这会我不开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得折腾，再听他说几句，我还得气死，你们自己开吧……” 这话一说完，葛大爷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颤巍巍的就往回走，想拉都拉不住。 见到村长被气走，村子里“有权有势”的众人面面相觑，眼下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没有葛大爷在场，这会还怎么开，谁还敢说话？万一被陈二狗这王八犊子嫉恨上，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想起往日种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经过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有人先开了口。 “哎哟，我肚子疼，先回去一下！” “我去给他拿点草纸！” “我家就是卖草纸的，好几毛的生意呢，我得赶紧回去。” “……” 不一会的功夫，人就走得几乎没影了，剩下一人看到陈二狗露着一口大白牙看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最后灵机一动，立马高叫一声，“我就是草纸”，然后飞一般的跑了。 “喂喂，别跑啊，帮我给周家带个话，要想退婚的话，就叫周燕过来给我唱个小曲就成！” 就成…… 空旷的回音响起，偌大的村东口瞬间清场，就留下一棵硕大的槐树，和一个孤零零的少年。 望着空无一人的现场，绑在树上的陈二狗45度角仰望苍天，也不知道刚才的话那人听到了没，目光里流露出神爱世人般的怜悯，叹息道：“其实我只是想做一个好人，小尺你说是吧？” 炎炎夏日中，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只有当灼烈的热风吹过时，才会从树叶间传出“莎莎”的声响。 周边没有一个人说话，陈二狗却突然眉飞色舞了起来：“你是说【种子】要发芽了，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热风扑面而过，斑驳的老槐树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风声压弯了树枝，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情景，陈二狗放肆一笑，想着以后终于可以暗搓搓的干坏事，再也不用故意被发现，幸福得一口大白牙全都露了出来。 谁能猜到，这家伙每一次干坏事，存的心眼就是被人发现。 谁又会相信，这三槐村百年以来的第一毒瘤，几年以来持续不断，夜以继日的作jian犯科，并非单纯的是想偷看寡妇洗澡，真正的目的，竟然只是想要被绑到树上，绑到这棵用来惩罚村里犯错者的老槐树上！ 很早以前，村里就留下了规矩，这树平常谁都碰不得，只有在村中犯了错的，才会被绑到上面暴晒三天，不准吃不准喝，夜里还要一个人听着旷野无人的呜咽声。 据传说，这个办法从古时候就特别好使，只要被绑过放下来的，个个都是脸色苍白，立马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后再也不敢出现在槐树附近，逢人就说这世上真有鬼，吧啦吧啦的。 这槐树确实怪，有着超大的冠盖，茂盛的枝叶，长得却极矮，夏天里树上从来不见知了鸣叫，秋冬时节树叶从来也不黄不落。 然而，只有陈二狗知道，这棵大槐树并不是招鬼，而是槐树里头真正藏了一个远古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