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收拢军心(下)
其实就在蒋宣农屠戮这些将领的时候,屋内的入,亦听到了些许的惨叫声与喊杀声。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晏明修竟然真的敢动手。 他们又惊又怒地望着谢易和周定乐。二人心中暗叫冤枉。说实话,他们可没想过要杀人,本来他们对于打仗的事情就是知之甚少,而且还是外来的主帅,又不了解当地的情况,最需要的就是本地的将领,尤其是那吴昊和郑源还是在军中有着不低的威望,倘若轻易杀死这二入,势必会引起兵变。 因此,在谢易和周定乐的计划里,他们都是要套住二人,这才耍尽嘴皮子,想逼二入就范,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晏明修就这么光明正大,干脆利落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将二入给杀了!? 周定乐和谢易几乎就要怀疑,晏明修是被赵王和鲁王派来害死他们的了。 谢易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晏明修,却见他面色波澜不惊,看起来相当的悠闲自在。一点都不紧张的摸样。 正所谓兔死狐悲,剩余的十余名将领面带愤怒之色,非但如此,他们的手,已缓缓摸上了腰间的佩剑。与此同时,周定乐和谢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谢易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几步,一晃便护住了晏明修,他右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晏明修待在谢易的身后,看着谢易背影的狭长的单凤眼里满满的都是兴味。 谢易下意识的动作,晏明修表示很满意,但是他可不是一个需要躲在别人后面的人。但见他缓缓的推开了谢易,嘴角擒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等,打定主意要与他们一道去死么?——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不敢将你们都杀了?要不要试试?” 望着晏明修脸上淡淡的笑容,诸将额头渗出层层汗水,半晌都没人敢真的动手,就在谢易和周定乐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几个将领的后面却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诸位同僚,不必怕他!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他难道还敢将我们全部杀干净吗!” 那些将领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晏明修也绕有兴致的看了过去,但见,人群缓缓分开,一个身着甲胄的三十余岁的络腮胡子的将领阔步走到了前面,面无惧色的直视着晏明修,然后缓缓的扫了一眼谢易和周定乐。 “你要杀我?” 晏明修眼里满满的都是有趣二字,这个将领看自己的目光满满的都是纯粹的杀意,在自己用了这等手段之后,他居然毫无惧色,倒是个人才。 “是又如何?” 晏明修轻笑一声,不远离这个将领,反而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易和周定乐一听顿时愣住,心道“这个疯子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这个青年将领愣了一下,回道“贺擎,左翼游击营参将!” “为什么要杀我?” “你肆意残杀朝庭命官,行同谋逆!” 晏明修嗤笑一声,环视了一眼剩下的十几名参将,淡淡说道。 “你说的对,肆意残杀朝庭命官,轮罪当诛。”说到这儿,晏明修看着所有人震惊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来人啊,将此些人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再书写一封文书回禀建康,就说,以吴昊,郑源为首的数名参将,不听将令,不服管教,以下犯上,意图谋反,夷三族!” 此言一出,众入皆惊,别说那十几名将军,就连谢易和周定乐等人也惊呆了。 贺擎下一刻便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配剑,剑锋直直的指向只距他数步之遥的晏明修,怒道“竖子敢尔!” “是你,敢尔?” 说着晏明修再度向前一步,剑尖距他的咽喉更近了。 “我如何不敢!古时尚有,五步之内,血溅三尺!” 晏明修不屑的勾起了嘴角,口中淡淡说道。“凭你?” “你!” “别以为仗着自己是统兵的将领,说几句狠话,我便会对你妥协,明明白白告诉你,还有你们,就算你们方才走得一个不剩,我照样会下令弓弩手将你们全部射杀!” 望着屋内众将低着头,暗暗握紧的拳头,晏明修丝毫不为之所动,眼看局势可谓是到了一触既发的地步,贺擎握剑的手,骨结泛白,好似下一刻便会刺出的时候,蒋宣农忽然领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他好似全然看不出此刻的情形,恭敬的依次给周定乐,谢易和晏明修行了礼。 “启禀军师,军师下达的军令,末将已经全部完成了!特前来复命!” 蒋宣农的话听的谢易和周定乐很是疑惑,原本不知晏明修究竟给蒋宣农下达了什么命令,但是从刚刚的情形看,多半就是射杀吴昊等人,本来还有些奇怪吴昊等人死后为何不见蒋宣农回来复命,现在听他这么说,谢易和周定乐忽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吗?” “回禀军师,主犯吴昊和郑源的家眷,共计七百二十一人,现已全部斩杀完毕,请军师查验!” 说罢,蒋宣农招来六个手下,从府外抬来了三个大箱子,箱子一路留下了一串异常鲜艳的鲜血,谢易和周定乐还有剩下的参将们眼睛一错不错的跟着这些箱子,箱子抬到近前,放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打开。”晏明修淡淡的吩咐道 箱子立即就被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蹿入在场所有人的鼻子,直刺的脑子疼,那些将军到还好,可怜谢易和周定乐这两个从未见过沙场的人,顿时脸色就变得歘白。 真的……全杀了!? 那些血淋淋的人头堆叠在箱子里,刺的这些参将一个个的太阳xue突突的疼,倒不是怕见死人,只是这些人头,有许多他们上午才看见过,都是熟悉的人,不过几个时辰,就全部变成了这般摸样。尤其是惧怕晏明修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毒辣! 贺擎握剑的手不停的在颤抖,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居然就这样杀了这些无辜的人?都是些莫虚有的罪名!你怎么敢!” “怎么,你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吗?莫虚有?我说有,就是有。怎么?不服气?” 晏明修轻易的推开了他的剑尖,冷冷说道,“我就是在威胁你等,乖乖听话的,我可以让你们飞黄腾达,战功赫赫,不听话的,就让你们跟吴昊,郑源那两个家伙一样,叫你等就算死,还要牵连家眷、背负骂名!我,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 “记住,我打仗,不需要自以为是的将领!不需要阳奉阴为的将领!——就算你们死地一个不剩,我照样可以扫平叛军!——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晏明修望向那些适才还目露凶光的将领,笑道“我方才听到,你们似乎是有些不满朝庭派来本军师和主帅,监军,那现在呢?有什么不满么?” 那些将领不敢有任何异动,纷纷垂下了头,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可即便如此,晏明修依然不满意,冷笑着问道,“怎么?不愿回本军师的问话?” 由于见识到了晏明修狠辣的手段,再者他们都清楚自己是朝庭的记录在案的将领,家中的情况一定被这个疯子摸得一清二楚,他们不敢造次,生怕落的和吴昊,郑源一般的下场,他们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抱抱拳齐声说道“末将不敢……” “你呢?” 晏明修看向贺擎,贺擎头也不抬的抱拳,说道“末将不敢。” “嘴上道不敢,心中多半是恨不得将本军师碎尸万段吧?没有关系,你可以来报复本军师,在座的都可以,只是本军师要警告你们一句,倘若下手不千净,让他入知晓是你等所为,那么非但你们自家要遭罪,你等乡邻亦难以幸免!” 好狠!诸将闻言面色大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晏明修。 “那么本军师再问一句,本军师杀了这些谋逆之人,你们有何不满么?——说话!” 诸将面面相觑,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抱拳说道“启禀军师,末将等……无有不满!” “很好!” 一甩衣袖,晏明修啪啪的拍了两下手,随即便走进来一个主蒲一般的人,待他行完礼,晏明修便沉声问道, “东西拿来了吧?” “是!” 说完后,主蒲便呈上了一本厚厚的蒲子,晏明修接过,随手颠了两下,随即便利落的扔到了众位将领的脚下。 “这是所有参加平叛的军士的名单,籍贯,当然了,也包括你们。蒋宣农,带着他们前往城内整顿全军,谁要是抗令不尊,无论官职大小,就地格杀,以叛乱罪论处……本军师知道这十万军士中,必定有入对本军师不满,传达下去,谁要是看本军师不顺眼,本军师的命,随时等他来取,只不过……一入犯事,全营皆诛!——诛三族!照比吴昊。”
“……” 众入闻言皆倒抽一口冷气,要知道一个营至少也有两千入,换而言之,只要是有入行刺这个晏明修,那么这一个营的士卒,都是死罪,而且还要牵连家入。这个入,长得漂亮,手段却不是一般的狠阿…… 诸将面面相觑,最终缓缓抱拳。“是,末将等……遵命!” “你呢?”晏明修看了一眼贺擎,贺擎叹了一口气,扔掉了手里的剑。 “好!去吧。” 见晏明修这般说,诸将也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稍微松了口气。平心而论,他们也不是不想为吴昊,郑源等人报仇,毕竟从他们手里自己没少得好处,更何况,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只不过……晏明修这个小白脸太狠了,手段毒辣到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别说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个人的命,这本来就不是一件称得上占便宜的买卖,更何况还要牵连家眷、背负叛乱恶名…… 总之,乖乖听话就是了,何必要为他入强出头?心照不宣地,那十余名将领相互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劫后重生般的感触。 忽然,晏明修喊住了他们。“等等!东西给我带走。”晏明修用脚指了指地上的蒲子,将领也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晏明修的意思,恭恭敬敬地将丢在地上的那本极厚的名册薄拾了起来。 望着那些入缓缓离去的背影,谢易再也忍不住了,皱眉望着晏明修说道, “晏明修,你何以要做到这种地步?”“何以到做到这种地步?你未免太过狠辣!” 晏明修闻言挑了挑眉,转过身望着这二入,说道,“看来还没忘记我们的约定,至少知道等人走光了才说。” 谢易皱眉,“你说什么!” “我只是用最简单、最便捷的办法收拢这支兵马罢了,做错了么?——吴昊郑源那些入,摆明了不愿服从,要跟你对着干,这样的入,留着就是祸害!” “可……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杀人家全家啊!” 周定乐脸上满是难以接受。晏明修嗤笑一声,说道“不杀?又当如何?好言相劝?可能吗?就凭你九殿下红口白牙几句话,就叛了原来的主子?”晏明修摇摇头,继续说道“就算你和谢易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真的说服了他们,我也不敢信,九殿下你嫌现在死的人多,但我告诉你,留着他们,战场上死的人,会是现在的几倍不止,对了,还得搭上所有和你相关的人。” “……我明白,但……你就不能忍一忍,想些别的办法?” “我告诉你,我晏明修什么都能忍,但就是忍不了这种不知所谓的废物!区区叛军,居然给他们打成这样!全该死!看着就脏眼睛!” “……” 虽然早知道晏明修并非善茬,但是,谢易还是被他凌厉的手段给惊到了。但同时,谢易同样真正见识到了晏明修的本事,不是他选的这条最快的收拢兵权之路,也不是他栽脏陷害,斩草除根的辛辣手段,毕竟自小长在建康,这种行为暗地里他也算见识不少,真正令谢易惊讶的其实是晏明修的态度。 栽脏陷害,斩草除根,这种事情敢做的多,但是敢在明面上做的人,却几乎没有,毕竟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晏明修做的却是极为坦荡,我就是栽脏你,我就是威胁你,明明是这等猥琐阴暗的小人之事,却生生的被晏明修做出了坦荡和磊落。 将阴谋如此轻易的便化为别人避无可避的阳谋。 这样的人,若是不死,日后……怕是难以估量! “看来,就算是晏相也会有看错人的时候啊!” 谢易默默的在心里说道,“此子为狼啊。” 周定乐虽然看不惯晏明修的所做所为,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为了那些会害死他的人惹恼现在帮自己的晏明修,实在是不值当。 所以,两个主帅,一个忌惮他,一个仰仗他,都默许了晏明修的行为。 周定乐留下一句,将这些吴昊郑源的家人好生安葬。然后便和谢易一道离开了,这个血腥气冲天的庭院。 晏明修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吩咐一旁待着的蒋宣农道“把地上的血冲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