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风云初现(二)
宁远很早就醒了过来,更准确地说,昨夜他根本就没有怎么睡着。因为屋子里昏睡不醒的沈云朝,他在小院里坐了整整一夜。但没有睡着与不够舒适无关,只是因为他有些奇怪,对于沈云朝背后出现的彼岸花图和那条血色的长河,他竟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 冬日里的清晨总是格外的冷,当沈听风走出沈云朝的房间时看见的就是满头满脸白霜的宁远,沈云朝惊得一愣,失声唤道 “宁远!?” 宁远闻声僵硬的回过头,僵硬的动了动嘴角,然后就眼前一黑,径直倒在了地上。 “宁远!”沈听风见状扑了过去,手一触到宁远的身体,沈听风就被宁远低得惊人的体温给吓到了,想到这个小院昨夜所有人都围在沈云朝的房间,竟无一人发现宁远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自己也不例外。垂下眼帘,沈听风扶起宁远回房。 当宁远悠悠的在自己床上醒来时,阳光已经是刺眼了,喉咙是火烧火燎的痛,费力的撑起身子,宁远眯着眼睛环视着房间,沈云朝静静的坐在桌子旁,一袭青衣,外拢狐裘,他早就已经醒来,梳洗完毕,手里捧着一卷书在看,听到宁远在床上的动静,沈云朝回过头,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搁下书卷,调侃道 “宁大大夫,你治病怎么治到床上去了?” “咳咳,咳咳。”宁远连续咳了半天,喉咙更是像被撕开一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啊,医者不自医。咳咳,有没有水啊,你会不会照顾人啊。” 沈云朝笑了笑,从桌子上端了一碗姜汤递了过去,一边道“我是不会照顾人,但是有人会啊。” “什么意思?” “这是听风给你熬的姜汤。” “真的!?”宁远猛地喝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沈云朝无奈的摇摇头,坐到床边,伸手给他顺气。 “真是服了你了,喜欢为什么不说?” “你知道。”宁远抬头深深地注视着沈云朝的眼睛“我会一直等着,等着她不再爱你的那一天。” 沈云朝抚背的动作顿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宁远忽然一笑,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怎么了,怕了?我可是一个很强的情敌。” “你明知道我只是拿她当meimei看。” 沈云朝的话音一落,屋外就传来了瓷器落地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宁远惊讶的看向屋外,心里瞬间出现了沈听风的名字,同时宁远极快的回过头看着神色平淡的沈云朝,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听风在屋外。” “有些事早说破会比较好。” “答应我,别伤她。”沈云朝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沈云朝回道桌旁拿起书卷,闲闲道。 “好消息就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治不好你的病了,因为这不是病,这是一种蛊毒,不过坏消息就是,你知道了,我宁家一向是不允许子孙学习任何有关蛊毒的知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是蛊毒,现在我虽然知道了不过想要解开恐怕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知道是什么毒已经是很好了,剩下的随缘就是了。” 宁远闻言皱眉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沈云朝,摇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算了,你这个性子真是没救了。你听好了,在我找到具体方法救你之前,你一定要少cao些心,养好身体知不知道。” “好好,反正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什么!?你居然还在安排!累死你算了!” “好了,有陆桓在建康我已经省了不少心了,陆桓做事一向稳妥的。” ………………………………………………………… 同一时刻的建康城,一间普通的民居里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打扮的青年正在伏案写字,行云流水,字迹温润隽秀,别有风骨,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快步走入,圆圆的大眼与肖笑倒是有几分相似,只见他跪伏说道“桓哥,端王来了。” 陆桓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在一旁装有清水的瓷缸里洗去了手上沾染的墨迹,说道“昨夜才通知了他,今天便找上了门,看来朝中的局势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慢条斯理的擦干了手上的水渍,陆桓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刚刚传回的消息是说到了临街了。” 陆桓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让明里暗里的兄弟们撤下,从现在开始到他离开回府,这个院子里只可以有你我二人。” “是。”书童离开去办事,陆桓则是一言不发的阖目端坐在案几后假寐。书童办完事回来也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一时间,院子里静的只剩下书童剧烈的心跳声和风吹过院子里梧桐树时发出的沙沙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院门被人敲响了,书童浑身一震,赶紧将目光转向了陆桓。 “慌什么,一切按计划来便是,肖澈你等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想功亏一篑吗?”陆桓的一番话令肖澈冷静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向陆桓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那么,肖澈去了。” 陆桓点头,肖澈便转身退了出去。这个小院不大,肖澈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院门口,他理了理衣服,朗声喊道
“来了,来了。” 说罢,肖澈便打开了大门,一个小厮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问道“请问这里是陆桓陆大人的府上吗?” 肖澈奇怪的张望了一下,发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随即便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 “这的主人是叫陆桓不错,可是我家主子不是什么大人,你是不是找错了?” “不会不会,这位小哥,敢问你家主子是不是痴迷于棋道?” “正是。” “那就错不了,我家主子是南来的客商,听闻建康城中有一个围棋大家,特地前来拜访。” “原来是这样啊,那请你们稍候,我去通禀一下。” “好的,有劳小哥了。” 过了片刻,肖澈打开大门笑着说道“我家主人说棋道切磋是一大风雅之事,他不会与无名之辈切磋。何况切磋棋艺实是相互指点,共同雕琢棋力,棋力不可以相差悬殊,既是如此就断不可轻易答应与人切磋,定要有与之相配的名刺才行,所以主子让我将这个锦囊交于你的主子,说是他已将自己的名刺交付了,希望你家主子也可以交上名刺。我家主子说了,断不会让你的主子白交的!” 说罢,肖澈就将门关了起来,小厮没有办法,只好将锦囊送进了马车里,并将话复述了一遍。马车里只坐着一个富商打扮身材伟岸的男人,二十三四上下,生得极为帅气俊朗。墨色的浓眉斜飞入鬓,鼻梁俊挺笔直,嘴唇薄如刀削,脸部的轮廓异常深邃。 这样有棱有角的容貌往往让人觉得刚硬、不好接近,加上他周身独特的上位者的霸气,气势外漏,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讲究和气生财的商人,他也的确不是商人。他姓周名有业,字华时,大周现任皇帝周扶远的胞弟周扶风的儿子,享亲王待遇,皇恩极盛。他打开锦囊,里面有两张纸条,打开第一张,娟秀又不失棱角的字迹便映入他的眼帘 “朝堂有变,只需静观其变,王爷乃子侄,动则生变。” 周有业看完后不动声色的将纸条随手扔进了车中的火盆,打开第二张,周有业静静的看了许久,将锦囊和字条一同扔进了火里。 火光一瞬间变得极盛,过了一会儿就渐渐减弱,露出了被烧成一块焦黑的锦囊。 “将锦衣司中羁押的皇甫风云帖在今天放出去,三日后,定当亲自登门。” “皇甫家吗……,供奉职位啊,果然是有野心,不过这样的人反倒好拿捏了。”周有业低声自喃道。 “去锦衣司海老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