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好吧
吴氏黄氏不是莫老太太，所以她们不能理解莫老太太为何会如此反常。 而莫老太太如此反常的原因……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当年胸怀状元之才的金榜探花莫家四郎骤然被招为惠安长公主驸马，莫老太爷因为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临终前他口中不停反复念叨：“……复兴莫家，复兴莫家……一定要，复兴……” 一口气没上来，就撒手了人寰。 终却，死不瞑目。 莫老太太含泪把老太爷双眼合上，说道：“老爷子，你放心去吧！你的遗愿，我定会帮你完成！” 从那儿以后，莫老太爷“复兴莫家”的遗愿，就成了莫老太太半生的执念。她为之奋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刚刚看到一线曙光，怎么会被莫少璃再次用装病糊弄了去，轻言放弃？ 所以，她一激动，也就不管自己是否曾经说过什么“有生之年绝不踏入凤仪苑半步”的话，亲自到凤仪苑抓包去了。 凤仪苑里，莫少璃用请帖打走红芙后，想想后天才是孙贵妃生辰的正日子，她就是病了，也不用赶在今天。 所以她也没有那么着急了，慢慢地吃了一盅茶，消消闲闲地和绿珠细细地商议关于装病的事宜：“……你说，姑娘我是假装头痛好呢？还是装肚子痛更好？” 绿珠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雪鸢就抢先说道：“姑娘，头痛好！头痛好！头痛只要皱皱眉就可以了，肚子痛还得来回打滚……” 莫少璃觉得她说得甚是有理：“你说的对……” 她话刚说到这里，青橙忽然在外面大声禀道：“姑娘，老太太来了！” 凤仪苑新来的看门婆子虽然是莫少璃亲手所换，却是府里的老人。 莫老太太是府里的老祖宗，十几年又是头一次1来凤仪苑。 看门婆子刚才看到老太太脚步如飞急奔而来时，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愣愣地望着一阵风似的由远及近莫老太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等她再眨眼时，莫老太太已经闪身进了凤仪苑大门。 然后，看门婆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莫老太太穿门过院冲了进去。 等正在屋子外间收拾摆设的青橙看到莫老太太时，老太太已经到了第三进院子的正房门外。 青橙忙上前见礼，顺势拦了拦，同时高声禀报，想要对东次间里的自己姑娘示警。 只莫老太太行动敏捷，说话间，她已把青橙拨到了一边，以最快的度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里，莫少璃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青橙声音时，呆了呆。 正常的，红芙回到嘉善堂后，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莫老太太说她在装病。莫老太太不是应该顶多暴跳如雷地让爹爹或者继母过来抓她么？不管是爹爹还是继母来，她太容易搞定。 可谁能告诉她，誓不登凤仪苑大门的莫老太太怎么会亲身跑来了？！ 莫老太太……来了？！莫少璃猛地回过神，从榻上跳起来就往东稍间卧房里扑。 却被紫萱一把抓住：“姑娘，老太太进来了。” 莫少璃缓缓转头。 果然，莫老太太，已经真的进了东次间，正站在门口神色不虞的看着她。 这老太太，跑得够快的啊！ “那什么……见过祖母。”莫少璃冲莫老太太嘿嘿笑了笑，转过身来见过，请她入座喝茶。 莫老太太皱着眉头在榻上坐下，茶也不喝，就说明了来意：“七丫头，宫里的请帖，孙贵妃的生辰宴，你得去！” “为什么？” 莫少璃态度明确：“祖母，我不去！” 因为互不相让，祖孙俩就开始了一番持久的，拉锯战式的谈判。 可不管莫老太太如何苦口婆心，动之以理，晓之以情，道理说了两箩筐。 莫少璃只三字以回之：“我不去！” 到最后，莫老太太实在没法子了，一狠心，就挑明了：“祖母实话告诉你罢，请帖是皇上让人送来的！你这般装病，是想要欺君吗？” 莫少璃猛地抬头看她：“祖母为什么这么认为？送请帖来的公公有说吗？” “宫里来的公公虽然没有明说，但……” 莫老太太头头是道地把自己认为送帖人是皇帝的理由一一列了出来：“第一，来的不是阿九公公，所以不会是恭王；第二，公公没有把帖子亲手交给你，所以也不大可能是楚王；第三，孙贵妃眼高于顶，素日所结交的不是权臣就是公侯，所以……” 莫少璃一条一条听着，倒竟觉得她说得似乎很有些道理似的。 “会吗？”她怀疑地问。 “你说呢？”莫老太太反问。 莫少璃就有些不确定起来。 其实她拿到请帖时，虽然第一反应觉得是宋恬让人送来，但却也并非毫无疑心。 以宋恬的做事风格，如果是他弄来的请帖，来莫府的人一定就会是阿九。如果不是阿九，宋恬就一定会捎话给她解释原因。 然而，这次来送请帖的小太监却连见都没有见她，搁下帖子就走了。 这事很不宋恬。 这是其一。 其二，皇宫不比御林苑，有很大几率会撞上宋渊，宋恬那么贼，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让自己去皇宫里逛？ 她又不是没去过。 其三，宫里能想起自己，给自己送请帖的，除了宋恬宋恒，也就宋渊最有可能了。 宋恒去了北直隶省，也可以排除。 至于宋恪？以他的谨慎应该不会做这种捋宋渊龙须的事，把自己偷偷弄去许王府他敢，但是公然下帖子让自己进宫……他眼下应该还不会。 所以莫少璃渐渐地就有些被莫老太太说服。 宋渊……也只有宋渊，才会不怕她在宫里碰上他。 然而，他讨厌了她这么久，为什么忽然地就想起了她？ 莫少璃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只如果请帖真的来自宋渊，她却不好装病推脱了。 在宋恬面前装病，那叫合理的借口；在宋渊跟前装病……弄不好，就是欺君了。 “好吧。”莫少璃最终屈服投降，同意了莫老太太。 “那就去罢。” 其实莫少璃不想违逆宋渊也不是说她就有多怕他，她只是有些揣摩不透宋渊的心理。 君心难测，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和他对抗前，她不想得罪他。 进宫而已……而已……已。 她又不是没进过，带上绿珠就是。 因而到了七月二十六那天，莫少璃吃过早膳，收拾妥当，带着雪鸢绿珠到嘉善堂向莫老太太告辞进宫。 莫少璃如她所愿，肯进宫见皇上见孙贵妃，莫老太太原本是挺高兴。 可当她看到莫少璃从门外走进来时，却不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