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终归要长大
姜云没想到全宝蓝会突然联系自己。 全秀星这几天有在全州的活动，暂时回不来。本来回家闲的没事准备出去晃荡一圈的姜云正好接到了全宝蓝说要拜访的电话。 看着坐在沙发上显得格外拘束的全宝蓝，姜云即想笑又好奇。 想笑的是她拘谨的样子，低着头缩着身子；好奇的是这丫头的来意。 “打电话说要拜访我，来了之后也不说话。我有那么吓人吗？” 全宝蓝忙不迭的摇头。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 全宝蓝犹犹豫豫的咬着嘴唇。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 “可……可是这里是你家诶。”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那。” “我……我才不是哑巴那！” “好，你不是哑巴，那你说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我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什么忙？” “我们皇冠团现在一点通告活动之类的都没有了，想请你想想办法。” “你想让我介绍你们皇冠团上节目？” “不是。” “那是想让我帮你们写歌？” “姜云XI还会写歌？”全宝蓝诧异的抬起头瞪大了眼。 “很奇怪吗？请回答1997的OST里的音乐就是出自我手啊。” “啊——那……那写歌也行。” “什么叫也行？你到底想让我帮忙什么？” “我想让你帮忙给智妍、居丽她们安排些角色……只要你肯帮忙……” 全宝蓝咬咬牙抬起头。她的目光里，是种无所谓一切豁出去的眼神。 姜云诧异的看了全宝蓝一眼，想到她今天的主动联系、想到她进门之后到现在的神色，姜云突然明白了什么，继而涌起一丝愤怒。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帮你？又或者换个说法，凭什么我要帮你？” 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板着脸看着全宝蓝。 全宝蓝脸色突然糟糕起来，姜云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只要肯帮忙，有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什么要求你都能答应？” “……对！” “那把衣服脱了吧。” 姜云面无表情。 全宝蓝表情一白，微微咬着嘴唇…… 然而姜云无动于衷。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拉开外套的拉锁。 一件、一件、又一件。 宝蓝抱着双臂绞着腿站在那里，裸露的雪白肌肤在空气中瑟瑟发抖着，像是无助的飘摇在风雨中的花儿。 “现在你还觉得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我吗？” 盈盈波光在她的眼眶里晃动，但她还是决然的点点头。 “那把手放下来。” 两行晶莹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随着放开的双臂，带着嫣红的骄傲暴露在空气中。 姜云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全宝蓝身边。 “哭吗？哭了有什么用？”姜云一把捏住全宝蓝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 “看着我。”他命令道。 全宝蓝缓缓睁开了眼。 姜云仿佛看到一块水晶破碎成无数块，然后化作一滴滴泪珠倾泻而出。 “全宝蓝，你还能不能再傻一点。” 盯着她的眼睛，姜云突然有些愤怒和失望。 “你跟我熟吗？你们皇冠团和我交情好吗？你以为你是谁？四星集团的千金还是近代重工的贵女？别人招不起惹不得？” “你不过是个普通的爱豆而已，还是一个名声扫地糊了大街的组合的爱豆，你真的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价值？” “你拿什么这么有恃无恐的来找我这么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提要求？你想没有想到过会有现在的局面？被一个男人要求脱光了站在那里欣赏，颜面尽失，你到底想过没有？！” “想过……” “你想过？你想过还会这样做，你是脑子秀逗了？！还是犯贱？！还是有病？！” “不然那！不然能怎么办！” 全宝蓝突然盯着姜云，嘶吼了起来。 “大叔已经跑了好多城市了，甚至连忠南道忠北道都去了，但没有人愿意邀请我们；最近队里几个姐妹也跑遍了四大电视台，所有人对我们都是冷脸相待不加辞色，甚至已经有人暗示过我们了；我们一个足足一个月没有活动了，公司因为我们连带着其他业绩都下降了一半多了！” “再这样下去不仅仅我们皇冠要完蛋了，连朱社长都要完蛋！” “如果朱社长也完蛋了，到那个时候谁来护着我们？不会有人的！新上来的社长只会把我们当灾星或者商品处理掉！” “到那个时候不还是一样！像那些十八线女团一样被经纪公司当商品一样逼迫着去陪酒去接客去pei睡！去榨干净身上最后一滴价值！甚至到那个时候会更糟，因为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现在哪怕有一点希望能够翻身，我都愿意尝试！” “我不傻！我也没病！我只是不想最后落到那种被经纪公司逼迫着做事的地步！” “我只是想找人帮忙，哪怕被提什么样的要求我也心里有准备。” “我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要求，可是我愿意！相比起跟其他人，我更愿意找个看的顺眼的而已！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这也是让你嘲弄我的缘由！” 全宝蓝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跪坐在地上。 她像是无助的野猫野狗，蜷缩成一团。 姜云呆呆的愣在原地，低头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太想当然了。 看着一个挺有好感的姑娘突然想以某些龌蹉的方式换取生存的机会，除了欲望和邪念勾带起的一丝兴奋外，心里充斥的却是难过和厌恶甚至鄙夷。 然而那，纵然全宝蓝的行为再不对，自己又何曾正确到哪儿去？ 姜云愧疚的脱下外套，轻轻的盖在全宝蓝的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再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只是陪她那样跌坐着。 全宝蓝渐渐不再抽泣，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开始穿起了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姜云既有些失望，又有些惶恐和担忧。 “全宝蓝，你到底要做什么。” 当看着她重新收拾整齐，走向房门，姜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做什么，找一个肯给我机会的人把自己当商品处理出去而已。” “全宝蓝！” “怎么了，正义凛然的姜编剧，您还要继续指责我的无耻和下贱来满足你的正义感吗？” 全宝蓝面无表情的看着姜云。 “我会尽快赶出两部电影剧本来，到时候会邀请你们皇冠团的成员出演的。” 姜云握紧了拳头，他的心里全是愤怒，却不是因为全宝蓝。 “那么现在那，你想要怎样？不再觉得我无耻和下贱了吗？” 她看着姜云，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和微凸的青筋，脸上全是冷笑。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任你再正义凛然，看到到手的东西要飞走总会暴露……可笑，为什么连你也不例外…… “今天是我错了，不管你如今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回去吧，回到你那些姐妹身边吧。不管如何这个忙我会帮，以后有困难我也会帮。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你这样了。” 两世为人的记忆仿佛重叠在了一起。那个前世只能在屏幕里看到的小矮个；那个被粉丝们奉为永远十五岁的伪萝莉；那个被孩子们喊成蓝波奶奶的小丫头；那个站在队友中间格外显眼的小呆萌。 而此时此刻，那个人真真正正的活在自己的眼前。不再是前世那种被包装后的形象，而是如此鲜活、真实。 真实到当她卸下那些被包装后的形象，如他所愿那样真正“长大”后，却格外让人痛心和心疼。 “我之前曾经认识了一个26岁的傻丫头，虽然只是在屏幕里才能看到她，虽然了解不深，但我一直觉得她很可爱很呆萌。我曾经一度好奇为什么她可以很呆萌像长不大一样，我甚至觉得她是在装作长不大。” “然而现在，我却突然希望，她是真的长不大该多好。” 看着冰冷的全宝蓝，姜云跌坐在沙发上，幽幽的诉说着。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长不大。所有的长不大不过是有所依仗的装疯卖傻而已；不过是别人把残酷替你抗下了而已。” 全宝蓝头也不回的朝外走，身影单薄的仿佛随便一吹就会折断。 房门拉开又关上，仿佛两个世界短暂接触之后又重新被隔离。 两世为人，姜云平生第一次抱着膝盖像是女人一样将自己埋成一团。 而全宝蓝，平生第一次面带笑容的流着眼泪坚强的行走在夜色里。 人，终归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