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男人的担当
一阵天塌地陷的感觉，在心中涌起，这个消息瞬间让叶心四肢发软。【】一别便是永诀的结果，虽有过那么一丝丝不情愿的想象过，可有些事就是这样，无论做了多么坚强的准备，面临时，还是会措手不及，悲从中来。 或许是路人甲闹腾的动静太大，也或许是叶心的耳力比他们想的要灵敏太多，见到叶心忽然出现，路人甲明显一愣，他还没想好和打算好如何对叶心说这些事，竟被提前发现了。 “路大哥，请你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到底找到了没？”尽管听的已经很清楚，可叶心还是不愿用是否找到了尸首这样的话语来问。 “洛老弟，你别急，先听我说。”路人甲在老爷子略带威胁的目光下，清了清嗓子，走到叶心跟前，急忙翻转心思，组织着听上去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话语。 叶心点点头，心里不安的恐慌，让心跳的节奏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消息最初是从灵宝阁的朋友口中得到的。”路人甲躲开老爷子大有深意的眼神，不敢乱用言辞，小心翼翼的说道：“原来你要找的叶飞虹慕兰兰，乃是第五红名叶心的父母。” 路人甲原来并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此时说起也不怎么惊讶，倒是在场的其他人，除了苏龙，都是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叶心。 “这点我知道，你继续说”路老爷子挥挥手，不惊不躁的示意路人甲，他是真的知道第五红名以及其父母的事情。同时也表明他并不打算追问洛心寻这些人的目的。 既然他都不打算问什么，那其他人也只得作罢。 路人甲继续说道：“他们原属于灵州云天城的一个小家族，不过后来据说好像是叶心杀了无极门少主，他的家人才被迫来到中州。想指望止战令庇护。” 他的话将叶心的思绪一点点引回从前，却无多少欢乐与美好，回忆里是满满的苦涩和血腥。他也没有再去隐藏情绪上的波动，这一次他很清晰的露出了些怨恨被人看见。 谁也没有打断路人甲的叙述。这些事在他们听来或许只是八卦，可毕竟是新鲜事，又与第五红名这样的人有关，特别是路小艺，女子天性里的好奇心顿时让目光雪亮。 “可无极门实在太强大了，就算有止战令制约，他们不敢在中华城里当众行凶，却也有千百种逼迫折磨人的方法。对此，皇室与止战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人甲这几句话是叶心未曾料到的，无极门很强大，他们也没有坏规矩，为此，止战令以及皇室也必须相应的给他们面子，这是一种默契。 “就在一年多年，据说无极门有人在中州发现了叶家的人……” “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叶心慌张的问道。 路人甲摇了摇头：“无极门在中州也很守规矩，并未仗势破坏规矩，他们没有在中华城里击杀叶家的人。而是一路跟随他们，围困他们，断去水米断去收入。想以这种软刀子手段，将他们逼出止战令约束的地域后再击杀。” “无极门……”叶心忍不住捏起了拳头，他可以想象到，父母族人那段时光中，在无极门强者的戏谑下是何等惶恐，无极门用这种比直接出手杀人还要可恶的手段欺负人，按理说就是在挑战止战令的威严，故意挑规则漏洞惹事，可就因为他们强大。整个中州也都只能相应的让步，只要他们不当街出手。便当做没有看见。 “叶家人的结果如何？”听到此处，叶心已经不抱什么侥幸和期盼了。 路人甲顿住了。似乎说道关键的地方，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不过终究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咬牙说道：“盯着叶家的不止无极门，还有冲着第五红名的名头，想要去探寻消息的，也都将叶家人逼入了绝境，很快就到了不出中州就断尽吃喝的地步，而在那么多武者势力的环绕下，谁又敢站出来或者暗中同情帮助他们呢。” “你是要告诉我，他们已经……不在了是吗？”叶心长长的吸了口气，心中一片寒凉。 路人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婉转的说道：“叶家人也够有骨气的，据说他们硬是挺到了极限，饥寒交迫都到了随时可能断气的地步，依旧没有一人妥协，更没有人肯泄露第五红名叶心的去向。” 叶心自责的想要痛哭，在陵墓中被困两载，父母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知晓，又何谈去向。 “你肯定这些话都是准确的吗？”叶心很无力的问出最后的话，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我也怀疑过这些话是我朋友酒后胡言，过于夸大，于是我再三质疑，甚至打赌说若是他的话没有一字作假，我就输他万金，他才又透露出，灵宝阁也有人参与了当日围困叶家人的事件，于是我又花费钱财让他疏通关系，找来了灵宝阁中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武者来询问。”路人甲迟疑了下，忽然说道：“叶家人的结局就是如此了，全部饥渴而亡。” “只不过，在他们刚刚到底之后，出现了一名年轻人，强行带走了他们的尸首，并未让无极门在内的任何势力染指叶家人的尸首。”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本来对叶家人已经死去的事实起不到任何作用，可叶心还是狠狠的扎了下心，连忙问道：“什么样的年轻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据当日在场的灵宝阁武者说，那年轻人的来头很大，不属神州之内，后台却完全不输无极门，所以在他亮明身份后，国师持着止战令出现了，容他带走了叶家所有人的尸首，因为国师也不敢让那少年在中州境内与无极门发生流血冲突，那样的结果不是皇室所能轻易承受的。” 路人甲的这些话令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却只有叶心隐隐想起了一人。为了肯定心中的答案，追问道：“那少年可是姓沐？” “你这都能猜到？”路人甲一愣之后立刻接着说道：“不错，那少年自称是沐府剑门少主。而且是受他大哥之托，前来相助叶家的。” “而且他在离去的时候。很认真的说道，叶家人尚有一线生机，他有绝对把握能将他们救过来，若是失败，他将对他大哥以死谢罪”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惊人：“国师没有动，无极门也没有动，任由他将人尽数带走，可没有一个人敢相信他的话。因为叶家人已经死了，就算只是刚刚饥渴而亡，心脏里的温度还在，可生机早已流逝干净，还能如何起死回生？” 叶心却忽然目光一亮，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的完整人生，但却是在最后看到了希望，重新站了起来。 “我信他，只要他这么说了，叶家人就一定还活着”叶心忽然有种冲动。很想大声的仰天高吼，他是有真正的兄弟存在的，他并不孤独。 沐羽寒。也只有这个名字和身份才可能是那个少年，叶心因为有这样的兄弟存在而自豪，忽然间，他变得无所畏惧起来，坚信父母均还安在。 那一句我信他，让所有人都惊愕住了，见到他嘴角忍不住的欣慰大笑后更是看得呆了。 “苏兄，可否替我打盆凉水来” 苏龙同样处在惊愕的状态中，可他是唯一一个能猜到叶心打算做什么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被叶心差使而感到不满，很爽快的笑着转身去端来了一盆清水。 在这个过程中。见多识广的路老爷子也喝退了左右的仆人护院，只留下了一双孙女在场。就连那些叔伯辈的长者，也只能埋怨着没有福气继续看下去看下去，却不敢不从。 叶心在四人的注视下，附身低头，用双手轻轻捧起一汪清水抹在了脸上。 他们在这一刻，才注意到，他的双手虽然看上去厚实有力，却不似乡野佃农家的孩子那般粗糙，反有几分光滑白净，就如他触水后的脸庞上，新呈现出来的肌肤一般。 “啊”路小艺诧异的捂住了小嘴，路老爷子与路人甲同时蹙眉，倒是苏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这幅样貌看着习惯些。” 与血月岭相比，二十岁的叶心，成熟了不少，也更俊朗挺拔了些，即使算不得英伟无双，引得无数少女痴迷，却也能博得异性第一眼的好感，看上去是很舒服很耐看的。 尤其是退去伪装后，呈现出来的那双眼盼，微冷清明，如星光般清澈干净。 他从未如此开心的洗过脸，至少近几年没有。 动作很轻柔，嘴角始终挂着安心的笑，从额头直至下巴，重复抹了好几遍，才褪尽面容上的伪装，展露出叶心本来的面貌。 “抱歉，之前隐瞒了身份”叶心没有解释隐瞒的原因，但想必所有人都是清楚的，他顾虑最多的自然是自己的安全，其次是与路家的交情也算不得多么深厚，不敢完全信任。 “我就是叶心，第五红名叶心”他豪情万丈的说着，并未因为这个身份而感到丝毫羞愧。说完之后有意与苏龙相识一笑，求了个安心，因为他是苏龙带来的，只要苏龙不说什么，路家依旧没人敢轻易动他。 他的举动很危险，百万灵玉的悬赏，即使是路家，也会为之疯狂。 可路老爷子依旧面不改色，仿佛早就隐隐预料到了一般，笑道：“看来我得改口称叶少侠了，不，我还是觉得叶小友这个称呼更亲切些。” 这次换做叶心微有诧异，称呼中的友字可是可以有很深的，耐人寻味的意思的，他蹙眉问道：“您不怕我给路家带来麻烦？” 叶心这样做，只是在试探路家的反应，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结交下去。 路老爷子摇摇头，淡定自若的说道：“有谁规定过，不能与红名令上的通缉之人交友吗？况且令阁也没有发过公告，说做你的朋友同样有罪” 叶心忍不住轻轻发笑，却绝不是讽刺的意思。虽然他不懂路老爷子到底看重了自己什么，也绝不可能是因为苏龙或是那一株玲珑冰莲。可对方的话还是挺真诚的，不似做作，他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孙子辈的晚辈虚与委蛇什么。 “多谢路爷爷”他只能谢过对方传来的善意。暂且相信对方是愿意结交下去的。 “若是可以，还请继续帮我寻下去。我要找的人一定还在中州。”叶心决定不再用洛心的身份，加了一句说道：“找到我的兄弟沐羽寒也可” 这句话无疑是告诉了众人，他就是沐羽寒口中的大哥，他是沐府剑门少主的大哥。 “有何不可，人甲继续负责此事，一有消息，我立刻让人去通知苏龙”路老爷子当机立断，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且神色如前，完全没表现出对洛心和叶心有何不同的看法。 “那我就先告辞了。”叶心动了离去的念头，算算时间，从陆依依那儿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按做徒步而行计算也差不多该返回了。 “还请路大哥明示，叶家人在中华城被围困的具体地点在何处……” 他想要去看看父母受难过的地方，他决定从此以真名示人，让所有敌人都知道，第五红名叶心来到了中州，这样敌人就有了明确的目标。而不会再去找他父母亲友的麻烦。 这是他的傲气与豪气，更是男人子女该有的担当。 他没有留下联系自己的方式，也没有说何时会再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何时才能再来，所以将一切委托都转交给了苏龙，苏龙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信任，无法拒绝。 独自一人踏上返程，却刻意绕道去了三十三片区域外，却是处在这些区域最中心的中华城。他没有去看辉煌的帝宫，也没有去奢华的街道吃喝游玩，而是去了中华城中最为贫困的角落旮旯。 这里甚至没有明确的名字。却聚集了所有都城中最落魄的人。 这里是奴仆菜农们才住得起的地方，这里极其隐秘。坐落在中华城最边缘的西角落，破旧的泥瓦房舍。被一大圈高耸的楼台在前遮住了面貌，从外头看，是完全瞧不见的，就想不存在一般。 这里的某一条巷子里，一间稍大些的瓦房被单独隔开了，因为这里像是被很多人踩踏过，就连那矮矮的泥墙也都被揣塌了几处。院中的野草也很旺盛，在夏季里依旧显出枯槁模样的藤蔓，充斥着凄冷的萧条，让这地方尤显荒凉冷淡，甚至有一丝阴森。 这里就是叶家人曾经被围困过的地方，无数强者蜂拥而来过，让周围的穷苦贫民受惊不小，直至人去楼空后，依旧没有人再敢靠近此处，仿佛生怕被误会是宅子中原来住着的那些，被围困过的人又回来了。 叶心望着这一切，心中无比寒凉，却有一股不屈的怒火滕然而生，嘴角微微念叨着什么，看那口型像是在说灵宝阁三个字。 因为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势力，在经过雷帝陵墓之行后，铁了心与无极门连成一线，而且也自发的帮着对付起自己来，更是参与了对叶家人的围困，所以他们是敌人。 他们是如今离叶心最近，也最明显的敌人，叶心想要报复，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 “哎” 忽有一声叹息传来，叶心心神一紧，艰难的第一时间里还是做出了出手的准备。回头望去，身后竟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不怎么显老的老人。 他忽然发现，自己如何勉强不顾伤势后果的出手，在这人面前都是弱小得可怜。因为来人并未刻意完全收敛气息，仅仅是展露给他看的这少许气息，就已经不弱于天府那晚前来的六名导师，所以说此人的完整修为，很有可能都已经超越了秦七绝那三名天府护法。 “哎，叶少侠你才来中州就惹出这么多事，又害得我难以清闲”老人一脸苦闷的笑容，之所以展露修为，并不是恐吓叶心，而是这样做可以省去很多言辞，可以更简单的让叶心乖乖听他说话，又不至于太过紧张。 因为叶心只能放松下来，紧张也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 老人的话里已经点明他是知道叶心的真实身份的，只是那朴素到极致的衣着与光秃秃的头顶，都与心无尘那和尚有几分相似，也相似的看不出丝毫杀意和恶意。 “晚辈的确刚才中州，只是惹事这一说法似乎有点牵强，若勉强说有的话，顶多是日前，我打了苏晨一个耳光，您不会是他的长辈，为他出头来的吧”叶心用同老者极为相似的无奈口吻说道，不过他深知苏家是不可能拿出这般强的老者来的，不然苏家的地位都可以威胁皇室了。 “呵呵，第五红名不愧是第五红名，连苏家族长的公子都敢当众扇耳光，比老朽都要逍遥洒脱。”老者的这句话，叶心完全分不出是真心赞誉还是在讽刺他胆大包天。 苏家公子或许连陛下也不敢这般随意的扇耳光，因为那不仅会有**份礼仪，更是会让苏家老爷子脸上无光，牵扯的太多太广，意义太深，所以很多大人物都是不敢的。 “老朽做东，请你喝上几杯清茶如何？”老人站在院落的出口处，伸出手臂来邀请叶心出去。 他宽松的青布衣上不见半点奢华装饰，站在那儿有一种出尘的气质，淡淡的侵染着空气，却比一切奢华之物散发出来的光彩还要耀眼。 “我还能拒绝吗？”叶心耸耸肩，拒绝不了，因为老人明显就堵住了出口，他只能跟着。 于是，这样不搭调的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片落魄的旮旯。此时又是一日残阳重斜，如血的云霞正浓，映得叶心长长的影子很是萧然沉重。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