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命 忠贞的爱
“发现他们了!” 伴着一声惨叫,黑夜各处也似回应般的沸腾起来,十几道白色之光齐刷刷的朝第一个伙伴呼喊的方向照去。 不远的林木里,一袭白衣长裤的短发少女,被另一位消瘦的白发黑衣少年拉着在树丛中奔跑。四周的混混们凶狠的叫嚷着停下,手里分别拿着手电筒和铁棍挥舞。 其中一人,因为距离少年少女很近,抄起手中的铁棒,就要扔去。旁边的同伴见状,吓得赶忙制止。 “蠢货,要是误伤了大菲哥重要的商品怎么办!” “那我们?”那混混迷茫抓着头。 “近战,女的活捉,男的抹杀!” “哎~” 其余人点头,紧紧追了上去。田野那边的小队人马,则加速包抄在前方堵截。 情势非常的不妙,白墨拉着蔚雯暄的手,脑细胞飞速的转动着,同时,眼睛也在黑夜中焦急的寻找突破口,另一边,他们更加小心且费劲的躲开众人的抓捕。 两人的体力消耗巨大,蔚雯暄就不用说了,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已经尽了全力在奔跑;而白墨如果没有小天使的赐福,现在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眼下完全靠嗑命强撑着在行动。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深知自己和蔚雯暄的体力极限,难以比得过那些成年的男性,如今,只能使用小天使切尔博留下来的唯一礼物了,但那是最后手段,现在若用了,就彻底没了退路。 刷!忽然,一位壮硕的男子从边上的草堆中突起,扑了过来,趁势就要抓住蔚雯暄。白墨吓的瞳孔猛缩,拉起蔚雯暄的手,急的退到最近的大树边,顺势来了一个秦王绕柱走,巧妙地躲开壮硕男子的手,并隔开了一段距离。 白墨粗吼低喘的吐着气,放开蔚雯暄的小手,捏起自己的右拳,一步跨到壮硕男子跟前,趁他还没回神,轮起拳头,狠狠砸向对方的面孔,壮硕男子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大力,噗的一下,仰头摔倒,大脑受到震动,一时竟起不来了。 感受着来自拳头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觉,白墨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躲在树后的蔚雯暄心中再度升起了疑问,和先前踢开铁皮一样,小白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而且,他还是一个生命垂危随时都会死的病人,虽然,眼前的小白怎么看都不像就是了。 “嗯!”蔚雯暄仔细凝望白墨的侧脸,发现此时小白的脸色很不好看,比先前见面时还暗,看来使出那种怪力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看他那汗流浃背的样子,蔚雯暄心里就是一揪,满是心疼。她走上前握住白墨的手,眉梢一紧,小白的手好烫,看来状况真的很糟。 蔚雯暄瞟了一眼周围迅速靠过来的混混们,反拉着白墨的手朝无人的一边逃离。 白墨被雯暄牵着跑,他自己依旧不停地喘着粗气,感到胸口发闷,喉咙里似乎有一口咸咸的液·体要涌向嘴外。他努力克制着身体的种种不适,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田野那头的小队人马堵在了正前方,和后方的混混展开密集的包围网,逐渐收拢。 没办法,蔚雯暄以白墨两人只得逃到光明的马路大道上。 不想,第三批人马开着银色的面包车与越野车超过了他俩,停在了眼前,门一开,又是十几号人马走出,手里同样拿着危险的铁棍。黑木林与田野的两队人马跟着出来,与第三批人马汇合。 旷阔明亮的大道上,三十几号人,将白墨和蔚雯暄围成了一圈,让其插翅难飞。 顶着鸡冠头赤着上身,露出健壮腹肌的冷酷男子“山凰”慢慢从一队人马中走出,抬眼上下仔细打量着白墨,眸中暗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接着,他举起手向前轻轻一挥,四周的混混立马围了上来。 夜里的空气中,除了冰凉的风,还有一缕缕杀意弥漫。 蔚雯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握紧白墨的手,心脏飞快的跳动着。 这时,白墨却把蔚雯暄的身子往自己身后一拉,他咬起牙根绷起神经,用意识悄然解开小天使切尔博留在他体内的礼物。 看着危险一步步接近,白墨异常的放松下精神,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脑中忽然想起往日在电影和漫画上见过的相似场景,男主人公一人面对群敌,以身守住城门,独战群雄,直到血流干的最后一刻都在杀敌,那对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来说,是多么心潮澎湃的时刻啊!如今,终于轮到白墨来做那样的人了。 混混们距离他们不足两米,白墨也再次绷紧了全身的肌rou和神经,做好如同可以随时发射的火箭姿势。 星夜无际,一轮明月渐渐被云海包住。 空旷的大道,吹起了微凉的寒风,时光在这个瞬间停搁。 田野草叶凄凄,划开一圈圈波纹涟漪。树上的知了也出奇的安静下来,在这郊区野外的暗处中,数十双幽绿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并发出低沉的猫犬声。 静—— 三十几号人握紧手中的铁棍,阴沉的望着圈中的男女,鼻腔吸纳空气所发出的呼吸声,在某种韵律下,统一起来。 鞋底摩擦着地面,人潮的影子,逐渐将白墨他们身上的光亮遮挡。 “呃啊——” 当中一人率先打破这平静,举起铁棍朝着白墨的脑袋狠狠砸下,其余人配合动了。 同一时间,从不同方向,有要抓住蔚雯暄胳膊的,有要拿铁棍捅白墨脊梁骨的,还有把铁棍抽向白墨脸庞的。 四方皆敌,八荒攻势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这是必杀的绝望险境,没有人能完好无损。 除非,用更强大的力量,反破之,逆转一切,才有一线生机,让你存活。 此刻,白墨就正好有着这关键性的钥匙。 “限·制·解·除!” 嘶—— 白墨的瞳孔起了变化,视觉之下,时间滞缓,所有人,包括旁边的花草树木,他们的运动轨迹,仿佛延迟的画面,每个动作都要花上好久的时间去完成。而白墨本人,却如同置身事外的看客,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不仅如此,小天使切尔博的礼物,还让自己全身的各项能力急速的增幅,就在一瞬间,他突破了某种屏障,达到了迄今为止的最巅峰状态。举手投足,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气力,忍不住要从体内喷出。 白墨有预感,就是现在要他把一堵石墙徒手砸烂都有可能。但实际上,这究竟是突然得到解放后所带来的盲目自大的负面情绪作祟呢?还是真有可能实现?!他不知,但有一点却明白,哪怕真能做到,单凭这幅身躯的承受力,怕是墙还没被砸烂,自己的手骨就先一步粉碎了吧。 收回心神,目光扫向迟缓的众人,他动了,如一缕迅疾的风,打出重拳,将靠过来的混混们当做沙包轰飞。 只听几声异常的惨叫响起,那几个最先动手的男子,顿时,沿着抛物线的轨迹,摔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内骨有着不同程度的断裂,并喷出一大口鲜血,洒满一地。 周围众人止步,面流冷汗,死寂下来。一边的山凰诈意地挑起眉头,嘴里念叨着什么,眼底渗满了疑惑。 躲在白墨身后的蔚雯暄也捂住惊讶的小嘴,同时,为他的身体担忧。 “咳咳……”白墨很严肃的板着脸,警视对方,摆着出手的姿势,准备随时进攻。他内省自身,一边为刚才自己所发出的攻击力道和身法惊叹不已,一边又忧虑着自己实际的身体状况。那种境界无法长时间驻足,保持那种姿态越长,血液的流速和心跳就会成倍地加快,非常难受。 如同不停膨胀的气球,真的是走在死亡边缘,不知何时,这个气球就会爆炸。保持长久战斗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一旦得手,立即退出那种危险的境界。 只是,每次使用,气球的体积就会增大一点,就算放了气,也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大一倍,这样下去,迟早会爆的。 “既然躲不过一死,那死亡的方式必须由我来决定!”白墨捏了捏满是汗水的双手,又想起小天使切尔博在沉睡前的叮嘱,只要撑过一小时,警察就会来了。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好雯暄的安全,同时拖住这批恶人,免得今夜逃走,明日来个事后报复。 雯暄经历的不幸,由他白墨,在今夜彻底了断。 那么,现在趁敌人还在畏惧自己,要先出手么?那个以命交换的姿态,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中途掉链子,此刻最重要的事,先让雯暄离开,然后,自己一个人牵制住他们。 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就完了。 忧愁的白墨,瞄了一眼身后的蔚雯暄,他艰难的张开口,说道:“相信我!” 蔚雯暄一愣,随即信赖的一笑点头。“恩!” 嘭!!! 白墨拉着蔚雯暄的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像一头狂暴的犀牛,咆哮着撞开一个又一个被吓傻的混混,硬生生凿开一条小道。那些被撞的人,感觉像是触到了一只防御全开的刺猬,身体各处立马红肿发疼,慌忙的朝边上倒退。 陡然间,一阵冰冷的杀气席卷在场所有人,连炽热的体温都变得阴寒无比。站在边缘的山凰,双眸沉在阴影里,漠然扫过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让你们退的!再退者死,给我上——” 混混们顿时,寒毛直竖,如被深渊巨兽盯着后背一般,吞吞口水,强打精神,硬着头皮就是干。场中的白墨暗道一声“不妙”,急忙朝阴暗的木林边退去。 发癫的混混们,就像失了智的疯兽,前赴后继的扑了过来。 手中的铁棍,化作层层叠起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砸落;白墨顶着单薄的身子骨,吃苦的闭着嘴,抵着喉咙涌上的鲜血,和内骨断裂的声响,替蔚雯暄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哪怕他在解除了人体潜能之后,获得了超人般的力量,也难跳出凡人之躯所带来的弊端,这就是人类的极限。 此时,混混们气喘吁吁的停下手瞪着白墨,看他从上到下皮开rou绽,血流不止的样子,感到非常的爽快。 而白墨生平第一次觉得身体这么的疼痛,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恐惧的表情,而是镇定的和背后的蔚雯暄交换了下眼神,雯暄明白小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含着泪光,心酸不忍的点头回应。 白墨勾起嘴角轻笑,回过头正视着前方的混混们,弓起身子,一蹬地面,前俯猛进,跟一头黑豹似的,力量全面爆发,挥拳探爪展开雷霆般的攻势,毫不留情的将眼前的阻碍击破撕裂。 太快了,犹如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电光,暴力而直接,足足十几人在同一时间发出惨叫,像是夭折的稻草人一般,浑身淌血倒飞出去,砸在地面,还不忘发出咔嚓的骨裂声。 剩下的人,脸色立马变得铁青,害怕的拼命向四周散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再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绵羊,而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哪有人身手在这个年龄段这么厉害且残忍的。 必是魔鬼转世,才会拥有这种不像常人一般的行动力和爆发力。 白墨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忍着身体各处伤口所带来的阵阵刺痛感,回到蔚雯暄身边,拉起雯暄的手,接着朝大道边的木林里退去,一边瞪着迫于山凰的威慑力,而再次围聚过来的胆小混混们,陷入了僵持的地步。 人群外的车辆里,满口大金牙的菲哥,捏了捏肥肥的下巴,微眯着眼睛,平静的自语道:“那有着怪力和敏捷速度的少年,让我不安的预感更强了!” 坐在菲哥对面的阿南,忧心忡忡的赶忙起身下车,像他请示:“我去帮忙!” “恩~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 “明白。”阿南冷着脸朝人群中走去。 另一辆车内,身着黑皮夹克的陆伟,瞪着快要掉出来的眼珠,靠在车门边,扶着车把的手臂上青筋凸起,他那本来显得冷漠的五官上,扭曲起狰狞的表情来,透着残忍和冷血的黑暗。 “是你……原来是你……可恨的小·杂·种……,白~墨~” 和陆伟紧挨着的蔚雯暄之父“蔚索”,避开对方的脑袋,眺望远方的人群中,少年拼死守护自己女儿的身姿,心里总有种淡淡哀愁和愧疚。 场中,被白墨保护着的蔚雯暄,也用她自己的方式进行抗争。巧妙的躲开了数次从旁偷袭的坏人魔爪,她在尽量减少白墨的负担。不愿看到小白独自战斗的样子,而是要和他一起跨越困境,一起活着回去。 注意到白墨嘴边的鲜血里,掺夹着一丝诡异的黑血,和他那停不下来隐隐发抖地双手,以及越来越煞白的面孔,深邃的黑眼圈,这些,无不在诉说着白墨正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蔚雯暄难过的在内心祈祷,希望上天庇护小白,把他的痛苦,分一半给自己。 此刻,白墨的rou·体与精神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早已支离破碎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强撑着?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理由,那即是对雯暄的“爱”。 在牵起手的那一刻,他俩便明白,自己此生都只属于眼前的这个少年/少女了。 环视周围,蔚雯暄扪心自问“害怕”吗? 害怕,一个正常的女生,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怕;但是,她还有小白,还有她所喜欢的这个男生……不,是男人,在为她遮风挡雨。 那略显单薄的后背,此刻,在雯暄眼里,是那么可靠,令人安心,为她撑起了一个世界。 现在,雯暄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相信小白,与他共进退,死亦相随。 “磨磨蹭蹭在干什么,菲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下死手,开杀戒,女的可以打晕,尽量不要伤到脸。”阿南扯了一把西装领带,低着头走来,阴鸷的说道。 一些一直放不开的小头目,当听到命令的一瞬间,小眼顿时发亮,狞笑的挥动着手中的铁棍,发出不知所谓的狼嚎来。 “兄弟们!!!!开杀戒咯~~~不要顾及那个丫头片子,只要不伤到脸,就给我用力打。” 一群胆小的人们,在几个小头目的催动下,再次露出凶残的一面,化身为豺狼野豹径直冲来,不用担心打到少女留下伤痕该怎么办了,现在只要击昏少女,一些小伤可以不用在意。 而且,少女一晕,那个小子也必然被大大牵制住行动力,成为困兽,迟早被咱们磨死。 白墨紧张的把蔚雯暄拉倒林木里一棵粗大的梧桐树下,让其爬了上去,他来断后;随即,白墨轮动颤抖的拳头,猛力轰砸靠过来的混混,同时,也放开心结,动了杀机。 接住一个个坚硬的铁棍,面色发青的白墨咳出一口血,咬牙近身,捏住两人的胳膊,像是捏方便面一样,将他们的手臂捏碎。 随后,丢下尖叫倒地的混混,凶猛如虎般的纵身一跃数米高空之上,借重力坠落,抬脚踩在正中心一人的脸皮上,差一点就将对方的头骨跺碎了。 围聚的混混们一阵sao乱,想退出偏黑暗的林木中时,白墨一个翻滚,停在他们脚边,双手撑着地面,回忆起电影中所学的武技,画圈扫腿,踢断一票人的脚裸,对面十来人的身形立马不稳,跟多米诺骨牌似的,纷纷倒地,抱腿痛哭,哀嚎遍野。 这场景,再次吓破了将要上前来的另一批人的胆子,他们直接连翻带滚的退回了光明大道上。 白墨没有停下攻势,他冲进了人群中,将一个个混混的手骨腿骨打断,令他们再起不能,彻底失去危险。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加上在互相搏击中,逐渐进化的招式与决心,让白墨快速成长为了一名令人恐惧的对手。 只是,白墨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在他身上到处都是rou眼可见的伤痕,留着不少血,都快滴成一个血人了。他体内大大小小的骨头,也出现了不少裂痕、或粉碎的状态;至于精神上,白墨每时每秒都在承受着来自身体各处的刺疼,神经的敏感度渐渐快被这些庞杂的痛楚麻·痹了。 现在的白墨,完全靠着小天使切尔博留下的‘礼物’强撑着,如那垂死的老虎,在睡去前,最后的挣扎。 一直战斗……一直战斗……到死亡彻底来临的那一刻为止…… 边缘的阿南,也感觉到少年的棘手,他烦闷的大骂道:“别被他的节奏牵制住了!你们给我稳住。” 说完,阿南望向白墨背后梧桐树上的少女,他悄悄地绕过众人,向那棵大树走去。另一方向抱着双手的山凰冷冷望着这一切,并没有采取任何举措。 混混们搏命围堵,张口大喝,以声势壮胆,白墨无动于衷,冷着脸,下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只要打不死人,就往死里打,简直不像是18岁的男生该有的样子。 双方都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手段轰杀对方,释放原始的杀性,毫不保留。白墨在其中也有躲不开铁棍的时候;那时,就靠手臂硬·挡,即便骨头被砸断,他也忍着巨大的疼痛,利用体内留存的天使之力,强行把手骨板正。 大多数的情况,是用诡异的身形穿梭在众人中间,敏捷击打对方的太阳xue,让他们首先失去意识。就在白墨和众人继续缠斗期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他汗毛倒竖,猛的回过头,见到不知何时绕过他的视线出现在背后梧桐树下的阿南,正在一边爬树,一边拉扯着蔚雯暄的脚裸往下扯。 雯暄身在树头,紧紧地抱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奋力挣扎。白墨忧心之下挨了一击铁棍,他擦了一把额头流下的血迹,反手一拳砸烂偷袭者的下巴骨。 “滚——”白墨瞪红着充血的双眸,空手夺过一根铁棒,猛力挥动,大开大合下,空气中犹如风雷共鸣,出现奇妙的破虚之声。这一刻,白墨化身嗜血修罗,连一丝人性都没有,将眼前一颗颗脑袋当做西瓜打爆,脑浆四溅,众人已不是惊吓那么简单,而是惧怕着开始疯狂哭嚎拼命。 巴在梧桐树下的阿南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哆嗦的命令道:“给……给我挡住那个疯子……” 他抬头望着树头的少女,急躁的继续攀爬,终于是来到了女子身边,一把将蔚雯暄擒住,粗鲁的摔在了地上,他跟着跳下,嘴角上扬,心中喜悦之情涌出。“赢了!” 嘭! 阿南眼前的画面一刹那缭乱,宛如天地倒转,接着一片漆黑,他整个身子跟弹飞的皮球一样,重重撞在七八米外的树腰上,后背传来巨大的疼痛,感觉脊梁都要断裂了。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间,他看到宛如来自冥界地狱的白墨,踏着尸骨血海闯出众人的包围,来到蔚雯暄的身边,一拳将自己打飞。 “你……”阿南实在是受不了这股酸麻的疼痛,躺在树边昏死过去。 一群带着伤的混混噤若寒蝉的不敢动弹,他们彻底被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折服了,从没见过这么狠的年轻人。 白墨不理他们,蹙眉转身,脸色灰暗如死人,体内余下不多的天使之力全部消耗殆尽,礼物的奇迹逐渐消退,比之前更加巨大的痛楚袭来,差点让他晕倒。感受到体内的生命之力在大量的逝去,白墨依然苦苦坚守着自己那风中残烛般的生命火苗和意识,他现在还不能倒下,雯暄还没有脱离危险。 拖着沉重的步伐,咳着黑血,他缓慢走到趴在地上正欲起来的雯暄身边将对方扶起,蔚雯暄见到小白此时的样子,也已察觉到什么,只是雯暄不愿去深想。 嘶—— 感受到一点刺骨的杀意,白墨赶忙推开蔚雯暄,迎着不知从哪冲过来的黑影就是一拳轰去,双方碰撞,枫叶草木震荡,白墨仰天喷出一口长血,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梧桐树上,滚落在地后,又咳出一滩黑血来。 他撑着痉挛的双手,勉强的望着前方,原来的位置上,一位赤着上身,左脸画着公鸡刺青,顶着桀骜不训鸡冠头的山凰,没有任何感情的俯视着他。 白墨胸口发闷,急促的呼吸着,抹了一把嘴边的黑血,吃力地站起来。 “我认同你!”山凰正视着白墨的眼睛说道:“正如我认同那个女孩一样!你们都是善良勇敢的人,为了救别人可以牺牲自己。我很欣赏,而作为敌人,你也很令我惊讶!我不晓得你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不过现在的你,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山凰慢慢抬起右手,朝少年勾了勾指头。“出手吧!这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了!” “哈~哈~”白墨渐渐平息了紊乱的呼吸,他望了一眼站在另一边躲起来的蔚雯暄,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嘲的笑道:“曾几何时,受人欺负,被人冷待,身为家门灾星的我,如今,也做起了英雄该做的事情了!” 他捏起了拳头,闭起眼,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睁目一炸,全力全开,凝聚最后的力量朝对方冲去,山凰久违的露出兴奋的狂意斗志,身形一闪,与白墨对撞,顿时,满眼的拳影在空气中暴乱。 二人分别提升极速,在黑暗的林木间穿行,喝吼与气势的对碰,无形间产生了一种“势”,镇压在众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光明大道上残存的混混们抵挡不住这股情绪激昂的热潮,纷纷退却,紧张的眺望着这如同龙虎争霸一样的战斗,心脏像是被一根绳子勒紧,随时要被挤爆。 远处的车里,年轻的新人“陆伟”他阴郁着脸,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下了车,眸里涌动着漆黑的杀意,他朝着蔚雯暄的方向走去。蔚索盯着陆伟的背影,心绪有些不宁,他惴惴不安的跟着下了车,偷偷走在陆伟的后面,一同离开了这里。 林木间,那两人的战斗还在继续。穿行于黑夜之影,身形交错又分开,挥动重拳,虎虎生风,勇猛无比。在众人看来,这是高手间的对决,唯有身于战斗漩涡中的他们明白,这只是一场强行五五开的表演。 山凰毕竟是实战派斗士,他的每次出手都带有目的性,很巧妙,也有分寸。大半攻击都是避重就轻,没有碰触少年的弱点和脆骨,同时,以精湛的演技,总是险而又险地躲开白墨的拳头,与他形成了持久战。 与山凰不同,白墨今天是人生中第一次和他人搏斗,残忍杀人,这些始终都是奇迹之力的帮助。在互搏中快速成长,又有小天使切尔博留下的天使之力净化精神,始终保持心神的稳定,不然,先前的第一次杀人爆头,就足以让他上吐下泻了。 “五分钟!”白墨判定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当中,还有其余人和头头无碍,现在自己这边的处境非常危险;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超负荷了,各项指数正在下降,礼物的力量随时都会消失,他不得不动用最后的杀招。 透支生命,将所有的力量凝聚为一点,压缩时间代价,让一切、让其本身、让其存在,在此瞬间……升华……爆发……化永恒…… 嘭!树林间气流忽然紊乱,白墨呲牙低吼,全身青筋凸起,肌rou暴涨,双眼变血眸,他一脚跺塌厚土,身形似黑箭,激射而出。山凰严阵以待,双手护在胸口,迎难而上,两人撞在了一起,后者退了半步,狡猾的侧过身子,御开力道,抬起左手砍向少年颈部。 白墨瞳孔聚然收缩,猛地俯下身子撑着地面,顺势来了个前空翻与山凰分开。 山凰见没有得手,跟着突进,一脚扫去,白墨急忙倒退。山凰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迅速换了另一只脚铲地滑到白墨腿边,将白墨整个人绊倒在地。 白墨咬牙蹙眉,他拼着力抱住山凰的上身和他纠缠在一块,两人限于姿势和角度问题,都不能用出全力。 本来,这样更能拖延时间,找寻胜机,但白墨已经等不了了,他与山凰同时拱起腿踹开对方,翻滚爬起。 两人又是在一样的时刻,做出了同样的举动,身影再次撞在一起,轰拳对抗,弹腿横扫。嘶吼咆哮,毫不保留,不再避讳弱点,二者坦荡对决,生死厮杀。 鲜血泼洒,骨折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双方的脸色由青到紫,不停变换,白墨以一往无前的大势挥拳钩爪,砸的山凰剧烈吐血。 而白墨在彻底失去天使之力的庇护后,断骨错位难覆,刚好的伤口再次破开更大的口子,随着“礼物”的奇迹完全的消逝,现在的白墨,完全靠的是豁出性命的最后搏杀。 脑中只有杀念,再无他物,敌人不倒,他便一直打下去。 奈何真实的实力差太大,山凰在一时失势之下,很快扳回了劣势。他挥手挡开对方的拳影,在刹那间稳住身形迅雷出手,百分全力一击打断白墨的胸骨。 噗的一声,白墨倒飞出去,喷出一柱长血,撞开几根小树枝,重重砸落厚实的泥土上,滚到了灯柱所照耀的路边。 周围的混混吓的纷纷退开,林木的黑暗里,山凰不经意的摸了把腰部,眉头紧锁,缓缓放下手,他一步步走出了阴影里。 白墨忍着头晕目眩带来的呕吐感,已经不在意、甚至麻·痹的神经感官,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 山凰望着少年那看似随时都会被微风吹到的伤痕累累的身体,问道:“你已经不行了!何苦还要坚持。” 白墨睁着迷糊不清的眼睛,飒然一笑:“我是不行了,但我身后还有人需要我保护,所以,我不能倒下。” 山凰的表情一凛,叹道:“你真的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少年里,最像男人的一个!”瞄了眼周围一群年纪比少年大,胆子却小的惊人的手下,不禁露出鄙视的目光。 “你呢?”白墨勉强撑着身子问道,“你就……不奇怪我的力量吗?” 山凰耸耸肩,摇头,“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情多着了,我幼年随父出海,还曾在百慕大三角地带的雷云中见过一道虚幻的门户,你这算什么!但这一切都与我们凡人无关,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活不过明天!” “哈哈……”白墨仰头轻笑,一手指着躲在梧桐树后,正一脸忧伤的为自己担心的蔚雯暄说道:“明天……我早就没有明天了……不过,她还有未来~” “未来吗?”山凰也看了女子一眼,低下头沉思。 “但也该结……” “啊啊啊啊……” 突然,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山凰蓦地收住嘴,与白墨一同回头。 只见,不晓得从哪里跳出来的陆伟,拿着一把滴血的长刀,站在被砍伤右肩的蔚雯暄面前,一手掐住她的喉咙,慢慢扭头望向这边,露出十分扭曲又丑陋的表情狞笑着。 “你……你在做什么……”白墨瞪着通红的眸子,捏起颤抖的拳头,牙齿咬合间,有着丝丝新鲜的血迹流出。 “陆伟,你居然敢弄伤菲哥重要的商品!不想活了!”山凰也有股无名火起,菲哥是特殊的,但不妨碍他讨厌背后偷袭以及伤害女人的小人。 “商品?”陆伟歪头,病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哈啊~这女的可是我痛苦根源的那小鬼所珍惜的宝贵之物啊!!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继续存在,什么商品不商品的,我要在这小鬼面前破坏掉他想保护的女人,我要碾碎碾碎,彻底撕裂这女人的命!我要让这小子痛苦,我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想保护的事物,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消失不见,我要让这小子绝望啊啊啊!” 说着,疯狂的陆伟那掐住蔚雯暄脖子的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令雯暄开始喘不过气来。 “你想背叛菲哥吗?”山凰激恼的喝道。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报断指之仇!”陆伟凶狠的抬起手中的长刀,一字字念道:“天资高校完了,王家也毁了!现在该轮到你这臭小子偿还罪了。” 白墨扯着嘴角,闭上双眸,和体内的怒火争斗,让自己的理智不要崩溃暴走。他压低着声音说道:“的确,你被处罚,有我的原因存在!但你要是把罪过都推过我,那我也不在同情你,放了蔚雯暄!” “同情我?哈啊~你居然说同情我???我特么要你同情?!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灾星!和你缠上关系的人,从来都不会得到幸福。我是一个,我手中的女人也是一个!都是因为你,我们才变得如此不幸,你这个灾星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陆伟抛弃了最后一点理智,陷入癫狂。 听着对方的话语,白墨内心深处,居然有一点点刺疼和自责。但是,他还是认真的看着对方,声音冷冷的说道:“我说放了蔚雯暄!” 陆伟发出一道嘶哑的长笑,他眸子中血色的红光一闪,提起了长刀。 “死吧!统统死吧!我先杀了这个女人,再来杀你!”话毕,陆伟将长刀捅向蔚雯暄,白墨变色,支撑着破烂的身躯,向前用力冲去。山凰下意识捂着腹部,也上前去阻止陆伟轻率的举动。 就在这一瞬间,那长刀快碰到蔚雯暄腹部的那一刻,一个黑影突兀的扑了过来,抱住陆伟滚到了一边,于扭斗中被长刀刺穿心脏,捅开后背,失力放下手。陆伟趁此时机挣脱爬向一边站了起来。 山凰、白墨、陆伟仔细望了眼那陡然出现的人影,全都瞠目结舌,吓愣了。另一边,扶着额头的蔚雯暄,摸着脖子咳嗽了几下,晕乎乎的醒来,看着眼前的三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不禁也随之探视。 当见到自己的父亲蔚索倒在血泊中时,回忆起刚才茫然间发生的一切,蔚雯暄心头一颤,脸色逐渐灰暗,她复杂的张着哆嗦的唇口,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却已经自顾自的流淌下来。 “爸……” “唉~” 血泊中的蔚索,在听见女儿的呼唤后,罕见的露出一丝陌生但温暖的微笑来,喃喃出这一个字后,眼眸彻底暗淡了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都都是这家伙突然出来……对对了,都是……都是白墨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因为你,不幸的人又多了一个,哈哈哈哈!!”陆伟跟脑残一样挥舞着长刀傻笑,一边诅咒白墨,一边放肆狂语。
“你!”山凰对陆伟动了杀意,不是因为蔚索,而是对陆伟这个人本身产生了厌恶,从他的身上,一点有价值的玩意都看不出来。 刷!比山凰更快一步行动的是白墨,他跟一枚炸弹似的,在原地爆炸,猛地突入进陆伟的视线里,冷着脸,举起拳头,使出至今为止所有的力气,砸向对方的面门。 陆伟倒吸一口凉气,慌乱的挥舞起长刀,砍向那个给他带来危险感觉的拳头。 刀劈至下,拳逆而上,缭乱的气流在这一刻变得狂暴,两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碰撞到一块。 锋利的长刀顺势划开拳骨的筋rou,陆伟如获胜的王者露出狰狞的喜色,而白墨始终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庞,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继续压拳出力。 任长刀砍进自己的手掌,毫无表情,慢慢地扭动自己的拳头;陆伟突然变色,刀尖卡在骨头里,不能灵活动弹,他想拔出,但白墨死死贴住刀身,再度发力,猛地扭动插在手骨中的刀尖,将它粗鲁折断;虽然手也废了,但白墨只是平淡的将整只手献祭了出去,当做工具重重击破陆伟的面孔,顿时,让他鼻梁塌陷,血流不止。白墨手骨中插住的断刀,斜着割伤了对方的眉心和眼睛,使之鲜血潺流。 在重击之下,陆伟表情痛苦的大吼,满脸伤痕,血rou模糊。身子如同弹珠弹飞十几米开外,砸断好几棵小树,喷出不知多少口血,翻滚了好久才停下。 白墨慢慢放下废了的拳头,眼中空洞无神,他缓缓喘息,额头上忽然浮现出凡人看不见的幽蓝符文所化作的链条,它们在寸寸崩碎,一团不详的赤红气体随即从眉心中冲出,源源不断,犹如火山爆发。 灵魂之中,一扇禁忌的大门破开天使的封印,无尽的绝望袭遍白墨的精神内外,让他跟着遭到雷霆般的轰击。生命如热水般被蒸发殆尽,全身骨头发出咔咔碎裂的声响,流淌的血液变成来自地狱的黑色。 咚!白墨无力的跪倒在地,眼前一黑,身体摔在树旁。 蔚雯暄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又被突然倒下的白墨吓坏,她急急忙忙连站都没站稳的拖着变脏的衣服裤子,拼命爬到白墨的身边,抱住他那还有一息尚存的冰冷身躯,泪水不尽,凄迷哀恸。 旁边,山凰摇头叹息。 远处,命大的陆伟捂住变了形的血脸,强行站起,扶着颤抖的双腿,一步步像白墨那里靠近,还不忘用沙哑的声音发出嘲讽。 “咳咳……死了……我……赢了……放心……这个女人……也会跟你一起死的……心怀感激……吧……我的慈悲……哈哈……哈哈……” 陆伟一瘸一拐的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捡起路边掉落的断裂长刀,走向蔚雯暄。山凰怒起,他就要上去杀了陆伟时,一声枪响,陆伟面露惊恐的僵在原地,眉心出现一个冒着烟的焦黑小洞,长刀脱手,他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仰头倒地,气断当场。 剩余的众人皆呆,山凰咽了口口水,转身看向路的后边,大菲哥对着手枪轻吹了一下硝烟,方才收回腰间。 “你们真让我失望!不过是一个有着怪力怪速的小鬼,居然折损了我这么多人,还晕了一个文士!逼出一个疯子!连你山凰这个武斗派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真让我痛心疾首!我是不是该考虑换批手下嘞!” “对对不起,大菲哥!”山凰认真的低头道歉,其他的小弟也跟着低头。 “将我重要的商品带走!”菲哥冷漠的转身走向车子。 “是!”山凰赶忙答道,他走到那两人的身边,一把拉起死命抵抗的蔚雯暄,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仅剩一口气的白墨,饱含歉意、认同、揪心的将蔚雯暄生生从他的身边拖走。 嘶—— 周围的混混们忽然望向山凰的背后,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山凰和满脸泪痕的蔚雯暄瞪着眼睛,一同朝身后看去。只见,白发染血,红衣为人的白墨半睁着空洞的眸子,支起残破的身体,遥望着他们,如一座不倒的丰碑;细看之下,他又缺失了完整的意识,只是凭着要保护雯暄的这一誓言、愿望,身体下意识做出的本能反应。 不仅是山凰和众人,连刚准备上车的大菲哥都动容了,如果我也有这么棒的一个儿子就好了,他内心首次出现这样的想法。 被山凰抓住的蔚雯暄,泣不成声的跪了下来,她望着白墨的身影,不住的摇头。“不行……不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我……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喜欢你呀!” 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从白墨干裂的嘴唇里传出,他无神的眸里,终于是出现了一点光亮,和只对少女一人的温柔。 蔚雯暄此刻的眼中,是一片被泪水模糊的世界,她的心在颤栗、在酸楚、在疼痛,即使有些甜蜜,也混有扎人的玻璃碎片在内。 嘀嘀嘀嘀!!! 这时,自大道的两侧远方,传出了不合时宜的警笛声。几十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朝这里驶来。 大菲哥那股不妙的预感再此涌上心头,他放下话让山凰快点解决这些琐碎的事情,并带回阿南,自己先一步坐车离去,但车子没有继续在大道徘徊,而是径直冲进田野中跑路。 山凰松了一口气,他擅作主张的放开蔚雯暄,任女子逃向白墨的身边,自己则走向木林中一处阴影里,将昏睡的阿南背了出来,让小弟接手带上了车子。 警车也在此刻赶到现场,上百名武装特警齐刷刷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被黑漆漆的枪械指着,来不及逃离的混混们,惊慌地抱着头蹲下。 山凰放弃了抵抗,心头莫名一松,微微叹气,盘腿坐在了地上,他还注意到几名身着长裙布衣的普通人从警车后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每个人的表情中都带有焦急之色,当一抹熟悉的红色倩影再次闪过山凰眼前时,他两不禁同时对望了一眼。 “那小子……人真不错……他们之间……的确让人动容啊!”山凰闭起了眼睛,洒然一笑对红衣女子说道。 “你?!”红衣女子顾安洁皱眉,她看了一眼周围,暗自猜测着什么,赶紧跑到蔚雯暄那里,见到白墨满身是血,破破烂烂的样子,心中一惊。 “你们……来啦……”白墨微睁着被血模糊的双眼,心安的勾起嘴角,仰天栽倒在蔚雯暄的怀里。 随之赶到的亲人全都悲颜欲泣的大呼着他的名字。 “墨墨!你不要吓我啊~”洪晓乐眼眶渗满泪水,她捂着嘴,眉宇间是道不尽的哀意。 “小白……你给我醒来……呜呜……给我醒来呀混蛋……不是说好要等我来嘛!为什么你要这么冲动。”葛木扑到白墨身上大哭,玉容憔悴,红肿的眼睛,也不知要哭多久才会变成这样。 “小师弟……”顾安洁咬着下唇,素手捏得很紧,一道道纤细的血管露了出来。 “我的孙子……我宝贵的孙子……你难道要和你父亲、你母亲一样,都要弃我而去吗?!真的要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么?老天爷,你是何等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一家啊!!!”白墨的奶奶想到过去的一切心酸和痛苦,她嘶哑的哭骂着。 走在最后面的白大褂男女揪心的别过脸,偶然间看到死去的陆伟,似是了解了什么。 “我救了他,却间接成了杀害白墨的凶手!”刘诗雨垂目低语。 一旁的男友,陈子鸣将女友刘诗雨揽进了怀里,摇头说道:“即便你不救他,也会有下一个人救他!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救人是我们的本分,但也有救错人的时候。我们以后要做的,是选择该救怎样的人来弥补今日的过错。” 从警车里慢慢下来的苏无轼,望着这一片重伤垂死的混混和显然经过一番激战的山凰,他又转而看向那个躺在蔚雯暄腿上将要离开人世的少年白墨,不禁赞叹。 “为救一人,不惜满身是伤,玉石俱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嘞?” 山凰睁开略带伤感的眸子,叹道:“只是一个“笨蛋”而已!” “是么!” 树下,赶来的亲人围在白墨的身边哭泣,而白墨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慢慢看向周围,有气无力的笑道:“喂喂……别这么……哭丧着脸……好吧……” “大姐……我救出……雯暄了……” “师姐……我有保护好……雯暄哦……” “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虽然孙子要走了……但是在最后……我有交到可爱的……女友嗷……” “二姐……再哭……就不可爱了……” “诗雨姐……子鸣哥……代我向高桥医生问好……帮我照顾好礼月画室的大家啊……” “师弟!”顾安洁颤抖的双肩,和胸口那处压抑不住的痛苦,让她以清泪洗面,不能自制。 大家皆如此,老人家泪眼婆娑的握住孙子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抚摸。 蔚雯暄用发抖的右手,温柔地摸着白墨的脑袋,拼命却无效的令自己的泪水跟着滴落在白墨的脸上。 感受到些许凉意,白墨浑浊暗淡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叹语:“傻瓜~” 蔚雯暄呜咽的停住手,浑身发抖着强颜欢笑道:“我要不傻,你又怎会这样!” “我愿意,初次看见你……你的举止……笑容……都让我想到去世的母亲……但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母亲的替身……而是我想去守护的家人……只有现在的我……才可以这样坦荡的说……我喜欢你……” 蔚雯暄拂去眼角的泪珠,“我也是,将你当做破开我心中黑暗的那一缕光!也许现在这个时机是错误的,但不论你隐藏了多少辛酸,多少泪水,不论你此刻是软弱还是倔强,哪怕你下一秒就会离我而去,我都深深相信着你的灵魂,并且……爱着你。” “那么……”白墨恍惚的透过雯暄身后的梧桐树叶,看向渐渐从云后露出一角的月亮,伸出手抓向天空,然后,释然的说道:“放下我……去追寻你真正的未来吧!不要止步于此……我的路已到了尽头……你我的心意……只要停在这一瞬间……就好……” “现在和我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太晚了,小白!”蔚雯暄湿润的眸里,只有唯一的感情,那就是对白墨的爱。“那这次……该我紧紧握住你的手了,不过时间……却是一辈子!” “你……真是……傻……啊……”白墨苦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挂在眼角,没有淌下。 气息止,心脏静,白发染血风中荡,黑衣红妆殇人泪;亲人泣歌悲末停,留下愁念,只于你我神伤……一生…… 苏无轼与山凰为少年的逝去,而默哀。随后,着手现状,一部分警力留下来照看葛木和顾安洁她们,同时,把大量伏法的混混们铐住双手带回车内,其余人全力去追捕在逃中的头目。 夜黑的林木田野间,急于摆脱警察的菲哥座驾,在前方突兀出现的阴沟里翻了车,司机受重伤不醒,菲哥自己也顶着满头的血费力的爬出车外,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狼狈,听见快要逼近的警车,他慌忙的跑向阴暗的树林里,希望能找到脱身之法。 幽暗的紫色之气,在菲哥逃跑的前途遽然出现,弥漫着冰冷的寒气,周围的花草都被冻结凋零,菲哥发现他动不了了,身体的热量在被剥夺。 一种无来由的恐惧自内心深处升起,他冒着冷汗摸不着头脑的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幽暗紫气,一语不发。 这诡异的气体,若来自幽冥的雾,吞噬一切生机,很快周遭百米之内再无任何活着的动植物,只有荒凉的大地存在。 幽暗紫气凝聚成团装,缓缓的在虚空中打开一道裂缝,一点清脆的脚步声在里面响起,越来越清晰,一道模糊的背着黑色大翼的窈窕身姿慢慢从雾霭中显现。 充满妖媚的紫色眸光在黑暗中闪耀,他呵呵一笑带着抚媚的男性声音说道:“人类果然是最邪恶的生物!这般罪孽缠身,居然还不化魔,那便成为吾的口食吧!” 神秘的黑翼男子,撅起嘴巴轻轻一吸,大菲哥惊恐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化作奇妙颜色的沙粒被对方整个吞没,一点都没剩下。 望着即将到来的警车,黑翼男子不以为然的笑笑,他目视白墨的方向,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喃喃:“来接人类少年的灵魂了吗!格澜诺斯~那就让你带我去天国吧!” 深夜11:42分,上·海,浦-东-机场,候机楼。 此时的旅人,已经很少了。咖啡厅内,靠窗户的位置上,坐着两位来自国外的身着黑色和白色西装二十几岁左右的优雅男子,他们正细细品味咖啡的芬芳,入口即化。 享受着这无人打扰的宁静,安静的等待着去往巴·黎的飞机到来。 “他们太慢了!”举止有着贵族典范的白色西服男子“诺兰·斯图亚特”,保持着礼仪上的微笑,眼底却透着不相符的黑暗冷意。 另一个小眼睛透着邪气的黑衣西服男子“塞萨尔”接了一个电话后,眉梢也挑起微妙的角度。 “那群猴子失败了!” “哦~真令人不敢信,但为什么我不是很惊讶嘞?” “因为是卑贱的猴子呀!能有多大的能耐!这个国家的‘夜之居民’,真的太无趣了!” “是吗?”诺兰歪头,视线投向窗外,“我不这么认为!毕竟,这个土地上除了那群猴子外,还有一两只狡猾的猫。” 塞萨尔凝住目光,不爽的喃喃:“苏无轼!” “我倒是对他的母亲‘雨墨’小姐很感兴趣,听说是个与年龄不相符的美人!”诺兰若有所指的微笑道。 “怕不是一个女狠人吧!”塞萨尔撇嘴,“说到底,为了那群老爷子,非得让我们亲自来这里一趟,结果却空手而归!回去后,你或许少不了一顿骂!” 诺兰收起笑容,“我又不是为了那群老家伙来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来接那位令我动心的少女,可惜,他们失败了。” “嚯~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居然真的动了心?!”塞萨尔吃惊。 “算了,也正好,我也腻了和那群老家伙们打交道,听差遣!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你想以下克上?”塞萨尔的神情一凛,“也行!我最近在这里把一个叫做『沫家』的玩意收购了,如果你失败了,可以和我去那,咱们重建势力。” “谢了!我亲爱的兄弟。”诺兰勾起嘴角,与塞萨尔对了友谊地一掌。 漫漫长夜,风中带着血的味道,黑暗的意志,在不同的地方萌生;一曲悲歌落幕,世间还未平息波澜,下一曲暗流浪涛已在酝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