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退位让贤
“金蚕公主，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清涟惯有的刻薄嗓音自门口传来，终于让静立在佛龛前良久的清漪脸上沉寂的表情有了几丝波动。 但只是一秒，清漪绝美的面庞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的平静。她缓缓转身，淡然地朝清涟行礼：“阿弥陀佛，贫尼早已遁入空门，不再是什么公主，还请师姐勿再提及陈年俗事。” “师妹勿怪，最近打理庵中大小事务，太过繁忙，一时间给忘了。”清涟假笑着，望向清漪的眼神里却藏着太多的羡慕嫉妒恨，“不知师妹这么晚，还劳师动众地前来，所谓何事？” “清涟师叔，尘源师姐不好好照顾住持，还不让小尼前来探望……”尘沐永远改不了多嘴的习惯，这倒让一向惜字如金的清漪落得清静。 “尘沐，本师太交给你的差事做完了吗？”面对多事的尘沐，清涟立马拉长了脸，厉色道，“没有本师太的允准，竟敢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这……”见尘沐吃瘪，清漪这才轻声解围，“师姐，清濛师姐临走前交代尘沐照顾住持，算算日子，清濛师姐归期将至，还是一切照旧的好。” 这话虽是提议，却隐含着不可忤逆的气场，让清涟说不出半个不字：“既然住持不喜尘源照顾，那就让尘沐来吧！” 得到清涟的承诺，清漪不再多留，立刻告辞离开，至始至终没看花雨凝一眼，也未与之说过一句话。但这个冷艳的美人，却深深吸引住了花雨凝的目光，并萌生了想要探听她的秘密的想法。 金蚕公主，难道是某个小国的公主？可是没听说过哪个至今仍保持宫廷制的国家里有华籍公主呀！莫非清漪是混血儿？难怪美得这么勾魂摄魄。 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怎么会跑到这么个穷山僻壤之处出嫁为尼呢？看来是一个有故事的落难美人儿！花雨凝愈发对清漪好奇了。 定了定心神，公主的事情暂放一边，目前花雨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解决。虽然现在尘沐回来照顾她，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得把清涟这个麻烦解决了，才能高枕无忧地在这儿养伤。今晚的惨烈，她可没勇气再演绎一回。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想和清涟师太单独聊聊。”见清涟打算带着尘源离开，花雨凝连忙拿出住持的架子留住她。 “是！”屋内的小尼们很快退了出去，只剩清涟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新换了被褥的床上，清洗重新换药包扎后的花雨凝：“不知住持有何吩咐？” “清涟师太很想当这个清尘庵的住持吧？”花雨凝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 一听这话，清涟的脸色微僵：“住持这是什么意思？” “师太是个直爽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根本不会留在这儿，更别说当什么住持了。等我的手脚好利索了，我就立刻离开这里。所以师太没必要将我视为眼中钉。” 从清涟微妙的面部变化，花雨凝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抛砖引玉：“所以，我俩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该互相敌视。只要师太别再为难我，我可以退位让贤，把住持的位子让给你。” “此话当真？”清涟双眼顿时放出狼光，让花雨凝心头一喜，这么个喜形于色的老尼姑比深藏不露的小人容易对付多了。 “当然是真的，我还想结婚生子，夫妻恩爱呢，怎么能出家当尼姑呢？”花雨凝直抒胸臆，为博取清涟的信任添砖加瓦。 花雨凝的大胆直言让从未经历男女之事的清涟面色一红，继而又担忧起来：“可你是师姐指定，仙师下凡的住持，岂能说传位就传位？清濛师姐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要是仙师，能这么狼狈？”见清涟听这话紧张起来，花雨凝大度地笑了，“再说，这不还有师太您帮忙吗？软的不行，我们就给她来硬的。” “清濛师姐武功高强，住持有把握打得过她？”清涟完全曲解了花雨凝的意思。 “现在是文明社会，还动手打架？”花雨凝好笑地看着清涟，丝毫没把‘清濛武功高强’几个字放在心上，“你们尼姑不是要恪守清规戒律吗？到时候我把什么荤戒、色戒都破了，看她还怎么强留我？” “这……这……”这话由一个姑娘家说出来，虽然毫无礼义廉耻，但着实给清涟吃了一剂定心丸。 洽谈成功，清涟对花雨凝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依照吩咐，从花雨凝的背包里找出了特效止泻药亲自喂她吃下，还连忙让那个扎得花雨凝全身不遂的小尼姑再次施针，让花雨凝找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之后，两人和睦相处，清涟对花雨凝照顾有加，甚至冒着极大风险，偷偷命尘源乔装打扮去山下弄来荤菜，为花雨凝调养身子。 见到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鸡汤时，花雨凝差点没流一地哈达子。在这个除了尼姑外，连半点荤腥油气都没有的破地方，每天吃的就是清粥，这让无rou不欢的吃货花雨凝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虽然现在尘源弄来的荤菜味道实在欠缺得有些辜负食材本身的价值，但还是让花雨凝欣喜若狂。 有了丰富的营养补给，花雨凝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等清濛回来时，花雨凝已经可以自己依靠左手的力量坐起来，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溜达一会了。 见花雨凝恢复得这么快，清濛的苹果脸笑得更加亲和了。她献宝似的拿出了两个小陶罐，说里面装得就是她此番费尽周折寻来的接骨圣药，说辞跟骗人的江湖郎中如出一辙。 不容花雨凝推辞，清濛将一个陶罐里疑似猪油，还飘着食物香味的凝膏涂在了她骨折的地方，然后又拿出银针，在另一个陶罐里浸泡片刻后，无视花雨凝的痛呼，将她扎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