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故人
刀宗立于万刃山山脉东端，万仞山脉巍巍群山为它遮掩了寒风狂沙。 长街尽头，单王城的背后便是万仞山，而刀宗亦是盘踞在王城背后，俯瞰天下。 每逢宗主出山入城，必定会敲响三声浑厚沉重的大钟，但逢这位宗主出山，必定会发生重要事情。 市井百姓看着那满地的断肢残骸，还有微微细雨如何冲刷亦冲刷不掉的刺鼻血腥味，终于知道这位天下第十的宗主要出手清除魔人了。 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不是魔人又是什么？ 一人硬生生地将四百三十骑侍卫杀地尸首分离，而且没有原因，只是单纯地虐杀。在他们这些百姓看来便是恶魔，手染无数鲜血的恶魔。而且这些士兵中不乏有许多普通而又平凡的百姓，只为投军入伍谋得生计罢了。看着满地的鲜血残肢，夏离眯了眯眼，身上的刀伤火辣地灼烧着自己的神经。恶魔？夏离嘴角笑了笑，手染无数鲜血那又如何？杀一人是杀，杀万人也是杀。每个人都是惜命的，你们怕死，我比你们更怕死，更何况我已经是死了两次的必死之人。谁要杀我，我便杀谁。夏离从来不会在意自己身上功德如何，他只想活着，活着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无其他。 剩余的七十骑如今却是策马掉头离开，留下一个神色有些愕然的夏离。 禁宫敞开大门，数十骑披甲带刀侍卫更是策马奔出，而这数十骑轻骑包围下的是当今单王朝的皇帝，单王。 那位天下第十的宗主慢悠悠地走入山下，骑了马便是直奔长街而去，一路上，两鬓斑白的发丝随风狂舞。瞬间便是来到了四皇子和无双两人的楼阁之中。 如今，四皇子，无双两人脸色苍白，低下头来战战兢兢，不敢望着身前这个脸色平淡的中年男子。单屠雄一身白衣便是轻骑而出，赶到这里后，发现长街遍地皆是残骸断肢，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双嚣张的气焰早已被浇灭全无，此刻低下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叩。 “抬起头来。”，单屠雄说了一声。无双便是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瞳孔中满是恐惧和害怕，当他望见那副平淡如水，无喜无悲的脸孔时，身体更是难以颤抖起来。单屠雄扫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突然眼眸一凝，脸色便是阴沉下来，寒声道： “魔刃去了哪里？” 无双依旧还是嘴唇颤抖，却又不敢说话。单屠雄冷哼一声，右手一拂，这位刀宗少主便是被一袖拂落墙壁之中，嘴角溢出鲜血。 “不成器的废物。”，单屠雄冷冷一声，随后望向四皇子，语气稍稍好些：“小刀，你说。” 四皇子脸色苍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凭是谁，站在这即便没有威压的天下第十身前，也做不到云淡风轻，不卑不亢。他苦笑一声说道： “叔父，堂兄的佩刀丢了，被人强抢而去，而刚好这劫犯正好在城中，我也是和堂兄商量，以五百轻骑强行留下这个人的性命，只可惜还是做不到。” “五百轻骑也杀不了那个人？大一品高手”，这位天下第十脸色疑惑，随后又是冷笑一声，望着如今跪在地上的无双，“拿着我的名号耀武扬威，结果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被人抢了佩刀不说，还让人足足杀了五百轻骑。你这个刀宗少主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无双双手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已经嵌入血rou之中，却是不敢抬头反驳些什么。 “平日让你好好练武，和师兄们一起探讨喂招，没练多久就要跑出去闯荡江湖，还把我的魔刃拿走，以你那三脚猫功夫不被人打死丢弃荒野我也应该烧高香庆祝了，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还有你小刀，平时沉稳干练，算无遗策，怎么也是跟这个蠢货一起犯傻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单屠雄冷冷地看着默不作声的无双。 “叔父，您也不要怪堂兄了，堂兄也是因为有人冒犯您，气不过对别人出手，才会被夺了佩刀。而如今他也是想将功补过，才瞒着您要把这些冒犯您的人永远留在这里。”，四皇子苦笑一声。听罢，单屠雄的脸色稍稍有些柔和，轻声道：“起来吧。”，只是单无双依旧死死跪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四皇子拉也拉不动，只好连连苦笑。单屠雄轻叹一声，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无双，朝着四皇子说道： “这一带连长河那头，有数的高手我都认识，也不会来单家闹事，那个到底是谁，一人便是敢闯单家，先是出言冒犯抢我佩刀，最后闹事还闹到单家了？也是不知死活。”， 四皇子摇头苦笑，叹息道：“不是一人，是三人。” 此刻楼下又是传来铁骑浩荡的马踏声，单王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却发现大哥早已在楼阁之中，而身旁的无双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大哥。”，这位大单天子神色恭敬地叫了声，单屠雄摆摆手笑道：“我们兄弟别来这些。” 单王点点头，转头便是一巴掌拍在了四皇子的脸上，怒声道：“混帐东西！你知道培养一百骑是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时间？你倒好，私自调出五百骑，死地只剩下七十骑，我早就叮嘱过你们不要去招惹这些武力高强的大侠。你走你的阳关大道，他入他的独木桥，你也是不听，如今倒好四百三十精英全被分尸躺在楼下的长街上，最好你也被一刀砍去头颅，我眼不见心不烦！” 单王冷笑一声，此刻无双终于抬起头，哑声道：“叔父不要怪小刀，是我要求小刀调兵出来剿杀这几人的。” 单屠雄摆了摆手，轻声道：“先不要计较得失，告诉我这三人是谁，公道这东西，自然我会来讨回的。” 单王亦是头，冷哼声：“说下去。” 四皇子苦笑道：“三人有两人是实力高强的武者，有一人是女子。身份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刚刚一人拼杀数百骑的是个年轻男子，短发，他手上的那把佩刀应该就是魔刃了。而另外一个是位老人，也是一刀把水云轩劈烂的狠人，满头白发，披头散发，而且左肩上还钉着锁链。” 单屠雄瞳孔一缩，脸色一惊，颤声道：“满头白发？他的右腰可是佩着一柄刀，而且这锁链和刀是连在一起的？！” 四皇子脸色讶异，点头应道。 单屠雄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五百骑？即便五千骑，没有必死之心也杀不了这些人。” 三人脸色疑惑，而单王更是说道：“大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这般神色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单屠雄也是知道了自己有些失态，吸了口气，望着单王淡淡道：“还记得四十年前我练刀时那一位白发刀客吗？” “当然记得，我们单家能有今日辉煌也是要靠这位前辈所赐，只可惜这位一把魔刀斩落整个江湖的天下第五和白发魔帝一战却是销声匿迹，只传闻他被魔帝用锁链钉穿了左肩和魔刀，境界大跌。”，单王猛然一惊，回过神来，”你是说这位白发老人是当年的对你有指点之恩的恩人？！ “八九不离十。”，单屠雄点点头，而此刻无双也是说了声：“当时那位白发老人问了声单屠雄是我什么人，我气不过，便是要护卫出手教训下他。” 单屠雄神色玩味，冷笑一声：“教训他？如今我觉得你们没死真的是老天格外恩赐你们了。当年的天下第五也是你们这些俗人可以合计灭杀的？” 无双脸色再次苍白，想起先前自己豪言靠山再大都大不过天下第十，如今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件事就此停手，不要再心存侥幸，若逼地那位老人出手，我也护不住你们。” 言罢，便是孤身一人离开了楼阁，朝着远处飞掠而去。单王望着远去的背影，寒声道：“你们两个混帐东西给我禁足十天，乖乖呆在宫中修身养性，哪都不能去！”，冷哼一声，也是拂袖而去，留下两个眼神惊惧的少年。 ———————————— 休息了将近一日一夜，夏离才醒了过来，起来时，全身都贴满了药膏。夏离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却发现角落旁白发老人在闭目养神。也不能怪夏离没有发现，只能说这位老人气息收敛到了一个地步，连夏离如此嗅觉灵敏的人都无法察觉。 夏离挠了挠头，喊了声：“师傅。” 白发老人睁了眼，嘶哑道：“你怎么不睡一个月？”，夏离神色有些尴尬，白发老人也不理会，沙哑道：“杀五百骑，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刀的事。而你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还杀不了五百骑，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夏离撇了撇嘴，“先前我也是说过了，你体内气机浑厚澎湃，但却不会利用，只会以蛮力破道，而如今你的刀法有一点小成，但气机依旧还是不能灵活运用，不会保存自己的体力，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活活被耗死。” “那师傅我应该怎么做？”，夏离挠了挠头。白发老人嘶哑道：“自古长生练武离不开养气，你体内筑成气海，我让你每天都是调息身体，让那浑厚的修为一点点流入气海之中，你有做到？” 夏离脸色尴尬，很多时候，他只是运气循环几次便是觉得没有问题，以为达到了要求便去琢磨刀法。 “不要小看养气这个东西，气机绵长源源不断，那你和别人交手便有无形的优势。虽说修为神兵才是重中之重，但那为外重，而内重便是你体内对于气机的运用和把握。不要顾此失彼，如果你不敢确定能够做到一击必杀，那就每日都要循环养气，早日让那浑厚修为融于自身。” 夏离神色认真地点点头，白发老人睁开双眼，撇了一眼满是膏贴的夏离，再说：“如今便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去调息身体，每一次战斗完对气机的运用和对自身的感悟都是极大提升，不要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突然间，白发老人睁开双眼，止住了颤抖的冷月，嘶哑道：“我出去下。” 随后，身形一晃，便是在房间消失无踪。 此刻白发老人站在树林内，嘶哑道：“出来吧。” 树林中走出一人，神色恭敬地望着白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