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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绿毛衣

    清代散文家袁枚的作品《子不语》中有这么一段吊诡的故事:曹州有个当铺掌柜张某在年底回乡过年却失踪了,两家人因此事闹到了巡抚衙门。六个月后某天,一官差在城外遇上了一老一少两人走在夜色里交谈,只听少年感慨:“那当铺的老张只怕已被西门外买炊饼的老孙给谋财害命了!”老者忙问:“你怎么知道的?”少年又说:“怎会胡说,那老孙与老张本就是同城的友人,且今年开春那老孙便关了店铺离开了,你说他不是做贼心虚为何匆忙离开这曹州城呢?”

    老者唏嘘道:“此话说出来大有问题,夜已经深了,该回了!”官差跟上两人至城门,却发现二人从城门边上消失了。官差大惊进城,在一大房看见二者隔门而入。他的随从敲开了大门后,之前进屋的那老者睡眼惺忪出来,细细追问后,老者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梦?”

    之后,官差带人抓捕炊饼老孙后,一切都如那少年说的一样,只是官差对一老一少的对话和那穿墙而入的本领疑惑不解。

    对上述故事,人们或赞或嘲,有人信有人疑,而后又有纪晓岚批判:“古来祈梦断狱之事,余谓皆过后之附会也。”

    2104年2月21日上午9:21分,卢振欢面对抽泣的店主臧荷手足无措,他说:“你这梦境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托梦不是很科学,你或许太想念你的弟弟了!”臧荷依旧啼哭着,赵燊本就因向浩山的事而气郁,此刻听见臧荷的哭声心底烦躁的很。他甩手离开了旅馆,向浩山见他情况不对也跟着出去了。

    臧荷哭了一会儿,稍微舒服了些道:“那些景物太熟悉,实在太熟悉了,我不敢不信呐!”谢子亨狐疑的看了臧荷一眼,问:“那是什么地方?”臧荷吸了一口气答:“是邻村那在火车铁轨附近的大通集市!”谢子亨又问:“是你弟弟被杀害的地方吗?”臧荷摇摇头说:“不是,那是我弟弟被埋尸的地方,你们、你们能陪我去报警吗?”

    卢振欢对此哭笑不得,他细想了一会说:“我们去那大通集市的派出所报警吧!在这边报警可能没什么用,毕竟你说你弟弟被埋尸在那头,说不定这两年他就住在那边呢?”他刚说完,谢子亨就打了他一下,卢振欢回头看去,谢子亨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卢振欢对他说:“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总不能看着人小姑娘这么可怜对吧?”

    谢子亨抱着手看了卢振欢很久,撂下一句话:“那你就自己去吧!”

    臧荷听了卢振欢的话后,喊了旅店里负责清理床铺的阿姨看店,她交代完所有事宜,便推出小车和卢振欢上路了。谢子亨在看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分钟追上去往车上一坐,臧荷因为车子加重回头看了谢子亨一眼,谢子亨冷飕飕的说:“我不放心我的兄弟,我得跟你们一起去。”

    卢振欢看着面前的扑克脸心底暗自偷乐:这不,冰块其实只是表面罢了,他始终也有不忍。殊不知,谢子亨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然后也是真的担心卢振欢的安危。

    路上,她边开车边和车上的两人说着她的家庭:“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mama在生下我弟弟臧绍后没多久就没了,父亲辛辛苦苦把我俩拉扯到,但是去年这旅游业刚开业,他被检查出胃癌晚期,没多久也走了。走之前一直想见我弟弟,可是弟弟恨他当年把旅馆交给我打理,狠着心不回来,父亲也是死不瞑目,呜呜呜……”

    没说几句,臧荷又抽泣起来,但是很快她又说:“其实我弟弟很孝顺的,但他没有那个商业头脑。父亲一开始把店铺给我时就已经和我签下了合约,只要弟弟过了23岁生日,就会有律师来做交接手续。可是、可是我怕弟弟他已经没机会接手了,我、我好后悔去年听父亲的话,没说真相给他听。”

    卢振欢对她的话带着一些疑问:“你父亲的意思是想借你的手将旅馆做大,然后再让你弟弟来接手好享渔翁之利对吧?那你不是有杀你弟弟的动机,毕竟现在你家的旅馆生意如此兴盛!”臧荷听卢振欢这么说,开车的手猛地往手刹上一刹,很无辜的眼神瞪着他说:“我们是手足啊!是手足!你可以猜忌我任何事,但说我杀弟夺财,我不认!”

    谢子亨对臧荷的一系列表现观察后得出,臧荷不会是凶手。因为臧荷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很清楚的反映了她对于卢振欢的猜想十分无助和愤怒,但他心底却认为臧荷或许有雇凶杀人的嫌疑。当然,这些话他没说出来,毕竟他觉得不能草率的表达自己未经证实的想法,毕竟臧荷的弟弟臧绍是否死亡都还无从考证。

    接下去的路途臧荷不再和卢振欢他们吐露心声,卢振欢试着和她说话也被她冷冷的回绝了。卢振欢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谢子亨,谢子亨对此无动于衷,他打了谢氏密码给卢振欢说:你这就叫多嘴招人嫌。卢振欢白了他一眼,心生一计,他带着些许挑衅谢子亨的意味道:“其实,我觉得你的梦境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前面开车的臧荷速度慢了下来,她幽幽地说:“如果是真的,那我下半辈子该怎么活?还不如杀了那该死的凶手再自尽呢!”卢振欢无语,谢子亨在对面嘲笑的又打了一个密码:让你自作聪明,然后他安抚道:“即使你弟弟不在了,你也得把你父亲的愿望经营下去,虽然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是你总得找理由活着,而不是这么消极。”

    臧荷在路边停车看了谢子亨一眼,那一眼带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她说:“谢谢。”

    谢子亨或许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孩子用一句“谢谢”所震撼,他觉着臧荷好像是用生命在说那句话,卢振欢同样感受到了臧荷奇怪的气场。他看向谢子亨,谢子亨也看着他,卢振欢打着密码问:我是不是说的太错了?谢子亨回应道:不是错,你的话可能会使她轻生,也可能会使她坚强。

    2014年2月21日下午12:15分,三个人用了2个多小时来到了邻村元桃村,这是比打米村更大更繁华的旅游村落。他们经过询问后,辗转来到了身处景区内的元桃临时派出所。他们进到派出所时,派出所里只有一名警员和一个报案的女人,只听那女人说:“警官,不好了,我在我家的洗衣台下面发现这毛衣,你看这毛衣上沾上的是不是人血啊?”

    臧荷闻言上前细细一看,喊了一声便晕厥过去,谢子亨和卢振欢上前扶着臧荷掐人中时看了一眼那妇女手上的毛衣:只见那青绿色的毛衣上大部分是黑褐色,唯独那领口处绣着一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