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美人如玉
见刘泽清拒绝将董小宛送给吴三桂，李化鲸故意咳嗽了两声，说：“大帅，那就没办法了，只好跟吴三桂的三万关宁军大战一场了。我们十万兵马，拼死力战，未必输给吴三桂。” “跟关宁军大战？”刘泽清心里一掂量，自己的兵打家劫舍欺负老百姓还行，李自成的农民军来了他都怕折了老本跑了，跟吴三桂的精锐铁骑大战，那不是找死么？他抓起酒杯，一连喝了三大杯烈酒，问李化鲸道：“你想一想，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李化鲸跟了刘泽清多年，一看刘泽清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大帅，在下有一计策，既可以保住我们的富贵，还可以保住董小宛。” “哦？那你不早说。”刘泽清道。 “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到里屋去说。”李化鲸道。 刘泽清一向很信任李化鲸，便叫了他的弟弟刘泽风，侄儿刘之榦，和李化鲸一起到了内堂的密室。 李化鲸见四下已无外人，对刘泽清道：“大帅，我说的计策，乃是美人计！我们拥立过福王，当今的朝廷，对我们肯定不信任，‘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只好另择明主。现在李闯大势已去，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投降满清，大人献上山东之地，必能封王；二是我们联系与刘良佐、高杰、黄得功三位将军，真正拥立福王登基，他们也因为没有封王，对明帝朱慈烺有怨言，大帅现在献上董小宛，只要她能让吴三桂沉迷在温柔乡当中，我们大事可成。明帝主要依靠吴三桂，只要我们除掉吴三桂，不仅董姑娘会回到大帅的身边，南方也是我们的天下。大帅何必急于一时？” “满清是异族，未必信得过我们。依我看，还是第二条路可行，他吴三桂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刘泽清也能做到。”刘泽清咬了咬牙，暗下决心道。 李化鲸道：“大帅说的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南京联系福王和其他三镇将军。” 刘泽清说:“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去办，吴三桂就交给我了。” 刘泽清虽然好色，办事还分得清轻重，毕竟在这乱世能混到一方诸侯的人，都不是常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董小宛都被他玩得团团转，差一点又相信了爱情。 当时，阮大铖派人抓了冒襄入狱，刘泽清还装好人，不仅保管了冒家的家产，还跟董小宛说要想办法营救冒襄，最后冒襄死于牢狱，阮大铖还替他背了黑锅，加上他会一些诗文，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一般的武将那么粗鲁，董小宛被他蒙蔽，还觉得他是自己的恩人。 冒襄死后，董小宛在冒家，被冒老太太认为是红颜祸水，说她克夫，赶出了家门，刘泽清将董小宛带到了济南，对董小宛也是百般照顾，派了四名婢女照顾她的起居，并且规规矩矩，还不时陪她吃酒解闷，谈论诗文，而且刘泽清还貌似有君子之范，并没有急于要得到董小宛的身子——供他发泄的美女，他并不缺。 总兵府的后院，有一处白芍居，那绝色美人董小宛便被刘泽清安排住在这里。董小宛原名董白，喜欢白芍，可见刘泽清泡妞的良苦用心。 刘泽清那天快步走到后院，董小宛正在发愣，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刘泽清身带佩剑，怒气冲冲，很是反常，一般刘泽清都是陪着笑脸见董小宛的。 “大人，你怎么啦？”寄人篱下的董小宛柔声问道。 刘泽清便又开始演戏，拔出佩剑，道：“吴三桂那个匹夫，欺人太甚，竟然要向本将军索要你，否则就要对我们兵戎相见，屠杀我山东百姓……” “啊？？这，这是真的吗？”董小宛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懂，并不知道吴三桂是个什么人，她好不容易才在济南安定下来，虽说是寄人篱下，也算活得像个人样，此时又要发生变故，慌忙问刘泽清道：“那，将军打得过他么？” “打不过也得打，吴三桂那贼人贪得无厌，有了陈圆圆，还想要你。董姑娘，放心，本将军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你和山东百姓。”刘泽清大声说，他的话慷慨激昂，很有感染力，说得他自己都信了。 董小宛眼中含泪，就快要梨花带雨，主动问道：“大人，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跟吴三桂斗，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刘泽清这时才收了剑，跟董小宛说了自己的计划，道：“说实话，我有些舍不得你，怕你受委屈。” “大人对小宛恩重如山，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不会让义父失望的。”董小宛心中悲痛，道：“逢场作戏，笑脸对人，我早也习惯了。” “好吧，山东百姓的安危，就都托付给董姑娘了。”刘泽清道。 ”山东百姓的安危？“董小宛听到这一句，看着刘泽清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想起了冒襄，为国为民这种事，为何要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柔弱之人来做呢——早在崇祯二年，张溥等继承东林精神，成立复社，实际上是政治社团，冒襄是首批社员，时年十九。复社认为政治日益腐败，社会愈加黑暗，都是大官僚、大地主、大军阀集团的代表阉党及其余孽造成的。因此在金陵大会、虎丘大会后，年轻书生们向魏忠贤的干儿子阮大铖等发动猛烈进攻。冒襄在十几年乡试过程中，于南京多次带领东林前六君子、后七君子遗孤，出示血书、血衣，控诉阮大铖等的罪行。结果，冒襄在南京被阮大铖抓了入狱而死。 “这就是命吧。”董小宛心里生起淡淡的忧伤，坐在小窗前，对着明月，睹物思人，拿起琵琶清唱一曲《水调歌头·今夕是何夕》： 今夕是何夕，南极见祥光。自天飘下佳气，五色覆黄堂。为借监梅妙手，暂对袴襦欢颂，森戟护凝香。余事剩吟咏，金薤灿琳琅。 眷田园，松迳旧，菊畦荒。欲乘风驭归去，策杖从相羊。物外乾坤自在，壶里无尘日月，千岁傲义皇。天意未应许，军国要平章。 美人如玉，歌声婉转动人，凄凄惨惨戚戚，听得董小宛身边的四个婢女，脸颊上都留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