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盛情舞与酒
其实，小峰刚才没将山上的危险全都如实说出来——如果要说的话，恐怕要一天一夜，另外，还有一些危险是连小峰也不知道的，不过，这种危险离她一直较远，否则，她很难生存到现在。 万一不幸遇到的话，麻烦就大了，可谓凶多吉少。比如山上有许多毒蚁、毒蚊。尤其是毒蚁非常小，能飞能爬，而且它们都是集体行动，群体出巢时，前后左右排成整齐的队伍，就像是一条宽而长的淡黑色纱带在空中飘舞，最长的能有几丈长，一丈多宽，也像一条淡黑色的长蛇在空中游动，无声无息—— 这是它们与毒蜂相比最大的不同，毒蜂嗡嗡地飞，远远地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从而提前采取防备措施，而对付毒蚁却不行，因为它们几乎无声，因而很难提前防备，比较而言，这是毒蚁更危险的地方之一。 如果它们发现目标，顷刻将其包围，如果是人的话，眨眼的工夫，将人从头到脚全部吸附上，而且粘性强大，很难弄下来。 看上去，此人就像掉进染缸里，浑身被染成黑色，这种蚁什么都啃，衣服，首饰，哪怕金银它们都能一点点吞噬，不到一刻工夫，人就全完了，连白骨都不会留下。地上也不会有一丁点的体液血液，此人从此像是蒸发了一样，什么也不会留下。 种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实在很多，要不是师父多次向山民打听这里的情况，她武功再高也不能在此生存，更不会有60多位徒儿的。小峰知道，毒蚁对陌生人的气味极其敏感，它们怎么没发现小围呢？ 当然毒蚁一般在春天大量繁殖，出来觅食的频度也会大一些，而现在已经过了这个季节，它们基本上销声匿迹了。但是她是外人，被毒蚁攻击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外人进山治病，一般避开春季，而且登山前身上会披上从山下采集的一种名叫辟邪花的植物，遮挡身上的异味，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毒物的攻击。 所以小峰情不自禁地说道：“围儿，山神在保佑你，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给山神娘娘烧香磕头感谢她。”小围不解，说：“我能上山全靠师父帮忙。”小峰听后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说：“师父帮助你，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可是你在山下呆了那么长时间，没被毒蚁毒蜂发现，实在是幸运的。” 小围听后，迟疑了片刻，然后眨眨眼，说道：“会不会是我在潭中洗澡，将身上气味给洗掉了呢？”小峰听后，说：“可是你的衣服没有洗啊！难道温泉有香味，能将衣服上的气味遮盖吗？”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触动了，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将鼻子贴近小围的头部嗅了嗅，然后惊奇地问道：“你在那里洗过头吗？”小围点点头，说：“是啊！”小峰激动地说：“太好了，原来山下的泉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能将身上的气味祛除。不信，你拿来闻闻。” 小围打开门，将旧衣服取了一件，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要知道，她曾穿着那些衣服睡过马棚牛圈，甚至猪圈，气味是多么难闻啊。可是自己洗过澡以后，身上沾有一些泉水，竟然将异味消除了，多么奇异的泉水啊！ 不过，小峰此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皱皱眉头，心想：难道师父没告知小围进山的危险吗，没有教她采取什么防护措施吗？不过，也难怪，师父长期生活在这里，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或者说她已经是这种特殊环境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她无需采用香草遮盖身体的气味，毒蚁也不会攻击她的，难道她因为自己不需要，而将这种护身方法忘记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就在她们准备继续谈话时，小竹又来催促她们去饭堂吃饭。小峰听到外面有多位姐妹说说笑笑的声音，不用问，她们是去吃饭。 小峰屋内有一个沙漏，从刻度上可以看出已经到了饭点。她用沙漏不用水漏，就是考虑到屋内有些潮气，再用水漏的话，只怕会增加潮湿。 她是独门独院居住，除了小竹小卉两人住一栋房子外，其他人都是独门独户，但是只有廿长，也就是小组长，额外有一个小院子。不带院子的房屋一般连在一起，召集人也方便一些，站在屋外高声一喊，大家都能听见，遇到紧急情况敲钟通知大家，铜钟挂在一棵古松的枝干上，大约有水缸那么大。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也在寅时敲钟。大家劳作习武体力消耗大，每天吃三餐。如果农务特别繁忙，还有加餐。 山上野鹿野兔野猪很多，她们的狩猎本领较高，射箭，设陷阱，用夹子等等，手段繁多，野果可以说一年四季都有，因为山高，所以不同高度气温不同，而且山上有多处温泉，水汽充足，这样，山上形成多个不同的自然带，植被种类丰富多彩。 只要不怕爬坡，不惧危险，能随时采摘到多种野果。即使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不方便外出采摘，也不要紧，她们平时将许多野果晒干制成果脯，或是放在地窖中储存起来，定期取出来吃，定期补充，这样在腐烂之前，就已经被吃掉了。 小峰说：“我们该去吃饭了。”小围说：“我刚才吃饱了，真不想再去吃了。”小峰说：“刚才小竹请你和我一道去——你初来乍到，一定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过，你放心，这里的规矩不很多，你到我家去过，规矩实在很多——不可多走一步路，不可多说一句话，规矩大得很，这里随意得多，但是也不可太随性。”小围听后，点点头。于是小峰站起来拉着小围的手，二人一起走出房间。 饭堂离小峰的住处只有百步远，她们边聊边向前走，小围的眼睛没闲着，她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脚下是石板铺成的路，路两旁栽着各种花草，不时看到松鼠等小动物，它们是这里的常客，因而也不怕人。鸽子扑棱棱飞落在路上，咕咕地叫着，也不怕被人踩着。 喜鹊在枝头叫喳喳，它们知道这里没有天敌，人们对它们也很友善，所以它们在这里无拘无束，尽量拉近同人们的距离。另外有几条类似的石板小路从不同方位通往饭堂。 有人朝小峰打招呼，许多人好奇地看着她身旁的小围，纷纷地小声议论：“廿长身边的人是谁呀？长得真俊啊！”“是啊，她们二人看起来像姐妹花。”小峰也笑嘻嘻地同她们打招呼。 小围听到人们的议论，她有些害羞，也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如何称呼。于是微微低着头，带着微笑，随表姐向前走。表姐大大方方地对众人说：“这是我表妹小围，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啦！” 众人主动打招呼：“小围姑娘好！”小围见她们人多，于是抬起头，笼统地说道：“jiejie们好！”边说边躬身施礼。大家见她懂礼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不同道路上的人在小路的交叉口汇合在一起，一同走进饭堂。 饭堂比较大，能容纳100多人同时就餐。虽然师徒一共有60多人，但是考虑到上山看病的患者有时要在此吃饭，所以多设了几十个坐席。 地上由东向西摆了10行坐垫，坐垫前是小案，每行10个坐席。席上已经盛好饭菜，瓦钵，陶罐，筷子，勺子等都一模一样，摆放整齐。她们吃饭时不分长幼尊卑，师父也同大家一起吃饭，她的座位稍稍突出一些。本来她想同大家坐在一起，但是众人说：“师徒名分还是要讲的，如果师父每次都同我们挤在一起，客人看了会说我们不懂规矩，请师父顾及一下我们的颜面。” 话讲得委婉，将师父坐席放在显著位置，名义上是顾及众徒弟的面子，实际上为了师父的权威。她们的态度很诚恳，也不无道理，师父只好同意。师父没有一点架子，她早已在自己坐席上微笑着等待众人的来临。众人亲热地朝她打招呼，师父微笑着点头致意。 师父头发仍然乌黑发亮，像少女的头发，肤色也白嫩，身材也窈窕，但是她的气质显出她是这里的灵魂，是阅历很深，搏击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她的眼睛很大，眼神坚定，充满力量。她的眉毛黑细而长，从面部整体看来，柔中带刚，刚柔相济，看上去很睿智，表情沉稳。 她的衣服除颜色较深以外，同众人没多大区别。看到小围进来，她态度和蔼地朝小围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的坐席上。因为其他人坐席不固定，大家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自由地找空坐席落座。此时，虽然众人已经来齐，但是师父对面的坐席到目前没有人落座，伏虎山有一个规矩，新人来到，坐师父对面，这样安排， 便于师父将其向众人介绍，便于大家互相认识。同时也便于师父代表众人同新人交流感情。从而使新人逐渐消除陌生感，褪去拘谨，更快地融入集体。小围起先没有注意到师父的位置。小峰看到师父在招手，轻轻拉扯了小围的衣裳，小声提醒：“师父叫你过去。” 小围有些犹豫，她在尊长者、陌生人面前感到不自在。坐在师父身边，必然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她不希望坐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的话，她的手会抖索，拿不稳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