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表姐心头喜
她觉得小围长得好生俊俏，因而目光中流露出惊讶的色彩。师父读懂她的心思，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收的徒儿，名叫小围。” 说完又转向侍女对小围介绍道：“这位是明儿。我的贴身丫鬟，你们以后以姐妹相称，”小围见明儿肤色白净如雪，五官精致，十分耐看，赶忙施礼道：“见过jiejie！” 明儿也急忙还礼，口中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明儿这厢有礼了。” 此时，小围内心激动无比，表姐离自己不过咫尺，很快就要见面——阔别多年，表姐有什么变化呢？自己也有变化，表姐还能够认出自己吗？白珠看到她的表情——目光游离，像是在迫切地寻找什么。她知道小围此刻最想见的人是自己的高足，她的表姐——湾儿。她会心一笑。 听说师父又接纳一个新徒儿，而且相貌惊人，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女子，其中有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有的长相漂亮，也有的相貌平平。她们围着小围问这问那，还有人递给小围一个梨子，让她解渴。这些人并不在意小围的穿着，来这里的人大多淡泊金钱、身份地位，视富贵如浮云。否则到这里来过清苦冷清的日子干什么？ 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们凭自己出众的相貌可以嫁个世俗人家，不说嫁到豪门享受荣华富贵，嫁到家产殷实的人家是满有把握的，就是当个小妾，在生活上也比这里强得多。要想吃香的喝辣的应该不费事。 但是，这里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自由自在，人际关系和谐友爱，师父平易近人，而且能学到很多东西，识草药，搭脉问病，习武健身，针线活，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尤其是采摘各种野果，各种鸟蛋，打猎甚至还能捕鱼——山上有一处水库，她们学会了锯木造房，打造家具，还会制作各种陶器……如陶灯、陶枕等。 其实，白珠的手下不止聚在此处的这些人，总共有60人，分成三个组，每组20人左右，各司其职，譬如说今天湾儿作为小组长带领众姐妹到附近的斧头山开荒种地去了，她们不仅自己吃，还经常接济穷人，闲时习武，忙时耕种，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她们不是墨家子弟，生活清苦，她们的饮食并不很差，每餐荤素搭配，只不过不戴各种首饰，不穿戴各种华美的服饰。白珠的师父就是这种活法，她活到了一百二十岁，所以，白珠继承了师父的饮食方式。大家放开吃，不限量，但是不允许浪费，对未成年的两个小女孩也是严格要求。 天色已经不早，可是表姐还没有回来，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本以为登上山顶马上就会见到她，可是她却还在劳作。小围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但是她没有请求立刻去见表姐。白珠对一个名叫梨花的女子说：“你带小围去见她的表姐。”大家听说小围在这里有亲戚，十分好奇，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表姐是谁？我带你去见她。” 大家的热情让小围很感动，她答道：“叫湾儿。”大家听后，面面相觑，疑惑地问道：“湾儿？我们这里没有叫湾儿的。” 白珠笑道：“湾儿是她表姐的小名，她上山前用这个名字，上山后改成小峰。” 大家听后，恍然大悟，师父叫梨花带小围去见她表姐，原来见的人是小峰。小围听到师父说出表姐现名，感到有些陌生——小峰？这个名字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她可是个窈窕美丽的女子啊？不过她很快就懂得表姐改名的原因，她性格中本有一种男儿豪侠的因素，梦想成为巾帼英雄，她想像男儿一样建功立业，不想成为博男人欢笑的附庸。看来她在此地不会久留。 她想着这些时，耳畔正响着一片嘈杂的说话声，她们在谈论小峰为什么要改名，有些人七嘴八舌地问师父。师父听后淡淡一笑道：“你们的诚意不足啊！”众人不解，师父用右手指了指小围，众人沉浸在探寻小峰改名的情境中，还是不解，师父只好点破：“你们难道不知道小围现在迫切需要什么？”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小围道歉：“对不起，我们光顾着刨根问底，把你晾在一边，我们这就带你去见表姐。”她们争先恐后地想带小围去认亲。 师父看到大家态度如此热情，她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于是歉意一笑道：“大家不要争，刚才我是说笑，不要当真，其实你们不是诚意不足，而是好奇心很重，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使你们暂时忘却了小围的大事。这样吧，梨花、小竹、小卉带小围去。” 众人见师父语气不容置疑，于是不再争了，梨花、小竹、小卉豆蔻之年，还未及笄，性格活泼，但她们社会经验相对较少，不像比她们年龄大的人那样喜欢刨根问底、窥探别人不愿提及的身世及其他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派她们陪同小围去最合适。 众人围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各自散去各做各事去了。 白珠不怪她们，毕竟山上相对封闭，许多人难免感到寂寞，所以喜欢打探别人的家世。如花似玉的小围初到山上，理所当然会勾起她们探询的欲望——她，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怎么找到这里，家里有些什么人？路上是怎么忍受艰难的？有没有遇到歹人……白珠觉得责任在自己，她觉得应该请人在闲暇时教她们些歌舞，打发空闲时光。 小竹、小卉是孤儿，她们的父母死于战乱，白珠收养了她们。一路上，她们没有问小围的身世，而是将山上的大概情况以及生活中的趣事慷慨地告诉小围，她们银铃般的声音如同叮咚作响的泉水，十分悦耳动听，尤其是发笑时，简直如同美妙的音乐。 小围心想：她们要是唱曲肯定好听，通过两个少女的讲述，小围对山上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吃喝拉撒睡，还有生产劳动习武健身等等。她越发喜爱这里了，感到这里是自己理想的归宿。她听说山上的姑娘中有几位下了山，她们往往不辞而别，因为当初信誓旦旦要终生呆在这里，以山为家，可是三年五载一过，她们觉得不能如此虚度年华——有的看了《诗三百》以后，情愫点燃，想趁年轻嫁个好人家，有的想下山了结过去的恩恩怨怨…… 无论她们有没有实现愿望，后来都没再回到山上，不过山上人就像泉水池一样，这些年不盈不亏，刚走了几人，不久又会有新人加盟。两位少女对小围一见如故，直言不讳地问她：“jiejie，您以后出师之后，会不会离开这里？”小围左右各搂一个，看看小竹又看看小卉，对她们说：“离开？但是要有条件。”见二位少女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她继续说道：“如果天上最亮的哪颗星什么时候掉下来我就走。” 听了这话，小竹小卉放下心来，她们更紧地偎依着小围向前走去。梨花沉静少言，态度和蔼，在前面带路，她就像春风一样，和煦从容，但无更多的声响。 她们穿过竹林、绕过果园、趟过溪流，在不绝于耳的鸟鸣声中终于到达目的地。小围心激动地怦怦地跳，像是经过长跑一样，只见眼前有一片开阔地，几亩的庄稼地，麦苗长势喜人，许多人正在挥锄劳作，不用说在锄去杂草。哪个是表姐呢？ 眼前的人，个个年轻，衣着相同——蓝布衣衫，发型、动作、身材都相差无几，实在难以辨认，她在二十个十分相似的人中一下子认出表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竹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明亮，看上去就像山泉一样，她笑嘻嘻地望着小围的眼睛，急切地问道：“找到你表姐了吗？” 小围显现出有些激动紧张又有些发愁的样子，小卉牵了一下小竹的衣裳，嗔怪道：“你的话好幼稚，这么多人，模样看上去都差不多，小围jiejie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认出来？” 小竹听后，也不生气，说：“是难认的哟，小峰jiejie虽然是个队长，但是没有一点架子，总是同手下人一起劳动，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之处。” 小围听了这话，心想：表姐当初在家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时时耍小姐脾气，大家都宠着她。记得她弱不禁风，经常头疼脑热。 人的变化真大呀，如果她不从家中走出来，不会有这些变化的。梨花见小围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就朝地里的人喊道：“小峰jiejie——”此时，小峰正在队伍中间，她们的速度几乎一样快，难分先后。 她听到有人喊她，于是停下来，循声望去，远处的田塍上，站着梨花和小竹小卉，还有一个人她看着有些陌生，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小围变化较大，加之距离较远，她许久没有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