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鬼胎姚郎中

    　　只要不干出夫妻之间才干的事情，不完全是坏事。但是，夫人为了稳妥起见，叮嘱小围：“千万不要同公子过于亲密，家法严厉着呢。”

    　　小围听后，脸色陡然变红，微微点头。像风一样轻轻离开。公子生得一表人才，额头宽大，脸部丰腴，双目大而明亮，浓眉如墨，似神人描画，肤色白皙，身材修长，衣裳入时，十分得体。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少年，自然情窦初开。

    　　但是她知道自己丫鬟身份，不敢多想。加上有夫人嘱咐，她极力控制自己，在见到公子时，拿捏好言行的分寸。心里是喜悦的激动的但是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好像面对的是夫人、老爷，不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少年。

    　　小围每天深夜送宵夜给桂生滋补身体，而且要给他端茶，还要试好洗脚水温帮助公子洗脚。这是夫人安排的，这意味着小围必须要等公子休息后才能睡觉，也就是说她要陪公子熬夜。她是新来的，这样辛苦的事情摊上她去干，其他丫鬟不愿意干，她们心知肚明，公子看不上自己，所以，她们不愿意枉费精力。开始她们在嘴上同情小围，说：“真辛苦，早起晚睡。”

    　　她们不免嫉妒小围的美貌，后来听说她是被人贩子卖来的，不像她们有家有父母，所以常常觉得自己要胜过小围，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孤苦伶仃，还不是服侍人的丫鬟。

    　　再后来感觉公子对她很好，开始不平衡起来，她要同公子成亲，那就成了少奶奶，一下子爬到她们头上去了。她们开始排挤她，一些脏活累活推给她去干。

    　　尽管小围努力使自己同公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公子很主动，比如晚上小围送莲子羹来，公子非要她吃一口，自己才吃一口，否则就不吃。小围一开始拒绝，放下餐具转身就走，公子见她不吃，自己果然不吃，小围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端来洗脚水时，见莲子羹没有动，她也不管，装作没看见，公子生气地将莲子羹倒进洗脚盆里。如此这般连续有三次。

    　　小围拗不过，后来只好陪公子吃，这个公子不让她分食，偏要她吃一口再喂自己吃一口。这样他才觉得香甜。小围领教过他的脾气，只好照办，谁知此事被丫鬟小芸发现，其实是她暗中盯梢，她第二天将此事告诉其他几个丫鬟。

    　　这些丫鬟顿时觉得公子对她有意思，嫉妒小围运气好，能得到公子的欣赏。于是有一个叫小语的丫鬟将此事禀报夫人，夫人听后沉吟片刻道：“这个死丫头，不知分寸，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干脆将她从公子身边调离，去负责打扫院落。”

    　　可是，公子听说母亲用小俏替换走小围，大发脾气，不吃不喝，也不读书，夫人来劝，可是无济于事。她只好让步，

    　　但是叫丫鬟们盯紧了，如果再有逾越规矩的举动，一定即使禀报，同时夫人也暗暗地思考对策，如何让公子死心。老仆吴妈见多识广，办法较多，她受夫人指使，从江湖郎中那里买来一种致人昏迷的药。悄悄倒在小围喝水的罐子中，给小围服下。

    　　不久，小围感到头脑昏昏沉沉，在给公子送茶水时，突然昏倒在地，公子见状，十分着急，赶紧大喊大叫，引来众人，夫人也来了，她叫吴妈察看究竟，吴妈说：“老奴虽然见过一些急病，但是从没见过如此症状，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

    　　夫人会意，立即叫人将吴妈事先串通好的姚郎中请来，姚郎中装模作样地望闻问切后，摇摇头说：“这种病俗名叫鬼见愁病，内脏已经坏死，不才有一种药，是从毒蛇的胆，蟾蜍的毒合在一起熬制而成，毒性很大，可以以毒攻毒，可以一试，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此病痊愈可能是十之一二，而且病人即使侥幸活下来，也——”

    　　公子一听，急了，催促道：“怎么样？”姚郎中刚想说话，夫人悄悄地牵了一下他的衣袖，姚郎中心知肚明，他知道夫人既想让公子对小围断绝念想，又怕他猛然间不能接受残酷的“事实”，于是缓缓说道：“公子别着急，小围大概要面容受损。”

    　　公子听后，一下子扑到姚郎中跟前，心急如焚地说道：“郎中爷爷，一定要使她完好如初！我求求您了！”言辞恳切，目光充满期盼的泪花。姚郎中点点头，说：“我尽力而为，但是这种病，实在不容易啊！”

    　　公子听后使劲摇着他的双手，恳求道：“您一定行的，您一定行的！我会天天去看她。”夫人听后，立即朝郎中使眼色，郎中会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公子，那恐怕不行，小围姑娘的病非常特殊，到我那里，必须将她放在一个净室中，要安静，洁净，不能打扰，否则病情会恶化，人身上的气息，灰尘，等等都会影响她的康复。”

    　　公子听后，感到失望，他说：“那我半个月去一趟行不行？”见郎中沉默不语，他又问道：“那我一个月去一趟，这总行了吧？”由于没收到夫人的信息，他不敢表态，“那我两个月去一次，难道还不行吗？”

    　　郎中叹口气说：“按医家规矩，此病至少需静卧一年——”郎中话没说完，公子激动地大叫起来：“一年？这怎么可以？那叫人怎么活呀！”

    　　夫人生怕儿子激动悲伤损坏身体，赶紧又牵了郎中衣袖，郎中应付地说道：“这样吧，只要小围姑娘一有好转，我派人来叫你去看望她。”

    　　公子哀求到现在，总算获得一线希望。他心情有些好转。于是，夫人叫丫鬟将小围抬上马车，跟随郎中离去。

    　　桂生公子的心肝像被人摘下一样，悲伤不已，他追出很远，夫人叫丫鬟将他搀扶回来。此后，夫人吸取教训，再也不收姿色超群的女孩子做丫鬟，并且考虑为公子找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因为公子的身份同丫鬟相差悬殊，传出去会让人笑话。老爷绝不会同意。

    　　公子开始一段时间非常思念小围，夫人带他出去走亲戚，观赏风景，到大都市去见识世面，以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将府中小围留下的东西全部撤走，并且严厉要求府中所有人不准再提小围的名字，使他渐渐淡忘小围。

    　　将近一年后，公子偶然听到丫鬟说到小薇的名字，这个小薇是丫鬟小语的表妹，公子一下子想起小围，急忙询问她的消息：“小围，小围，她，她怎么样了，我外出的日子里，郎中有没有来过？我这就去看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语吓得魂不附体，有丫鬟赶紧去禀报夫人说公子要去找小围。夫人赶紧来劝阻，她见小语低头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掉落在地，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狠狠地瞪了小语，令她到外面太阳底下思过。

    　　然后哄骗公子说：“孩子，娘不瞒你，小围姑娘已经去世了，唉，可怜的孩子。”公子听了这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呆呆地看着母亲，眼中带有怀疑的色彩，夫人赶紧掏出手巾，假装揩擦眼泪，边说：“人死不能复生，孩子，千万别难过，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相信为娘，一定为你找一个比小围更好的姑娘！”

    　　夫人一番表演，使公子信以为真，毕竟还没有成年，况且经过将近一年时光的冲刷，记忆难免有所褪色，公子听此噩耗，虽然痛彻心扉

    　　，但不至于崩溃绝望。他双目垂泪，叫下人取来祭奠之物，在野外烧些纸钱，倒些薄酒，用果馔等物祭奠小围，也为自己的一段夭折的爱情献上祭品。

    　　他想起小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情不自禁地呐喊，小围，你怎忍心抛下我离去！他拼命摇动琴柳，树叶洒落一地，像是撕碎的情感随水流到小围所在的远方。丫鬟们见时候不早，一齐跪地哭着哀求他回府：“公子，你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您再不回去，夫人会惩罚我们的，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公子心软下来，神情落寞地跟随丫鬟们回府。其实，按照夫人的吩咐，姚郎中将小围接回家后，给她服用解药，次日早上她醒过来，几天后，小围恢复如初，她急忙问：“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见公子，快带我回去，否则我就不吃不喝等死。”

    　　姚郎中见她十分美貌，想纳她为妾，就骗她说：“姑娘，你得了一种传染病，不能马上回去，否则会传染公子和他家人的。你的病很严重，必须在我这里长期调养，才能平平安安的，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小围听后，将信将疑，心想：我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得了传染病呢？可是如果不是患病，这个郎中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胆子到钱府将我掳到这里？公子绝对不会答应的。

    　　如果是老爷和夫人赶走我呢？可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他们不会的，可是我究竟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呢？她努力回忆，想起那一晚上，她端茶给公子，突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发觉自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