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

    永习春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杀了羌原四鬼，好为部落民众报仇——那么多的上等草料，一把火说烧就烧掉了，这笔账必须得算；还有，董虎竟然要攻打我们于添，这意味着又有许多人将要身首异处，妻离子散——董贼真是吃人rou喝人血的恶魔。

    听到这里，周玉为永习春捏一把汗。托亦涵继续讲述：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董贼晚上睡觉时，用手中的长剑让他一命呜呼，为于添除掉一个祸害。

    想到这里，他蹑手蹑脚地起床，轻轻打开门，凭借韩浩的记忆向羌原四鬼的营舍摸去。

    四鬼功夫颇高，资格较老，四个人住一间营舍，不像其他人几十人住在一起，实在是不好受：脚臭、汗臭、磨牙、打鼾……条件实在是不敢恭维。

    如果不把自己弄得疲劳至极或是喝得醉醺醺的，根本就难以入眠。尽管韩浩到董府的时间不很长，但是基本的房间位置还是清楚的，所以他的记忆里对此痕迹较深。

    永习春凭借这些记忆悄悄摸到四鬼的营舍，可是营舍亮着灯。永习春不由皱起眉头，本来想趁他们入睡，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四鬼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入睡。

    原来是他们听说董虎准备攻打于添部落，兴奋地睡不着觉，正在商量如何攻打，要不要学苏秦来个合纵连横，否则于添部落的朋友和邻居们不会袖手旁观，一旦他们抱成一团，骨头可就难啃了。

    商量好计谋后，他们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哈哈，打赢之后，董老爷肯定会赏几个奴仆给我们，以后我就有奴仆伺候了。”“女人嘛就更不用说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哈哈——”

    四鬼正在睁眼做春梦。永习春听到这些话后，简直怒不可遏，心里恨恨地骂道：“这帮畜生，只顾自己享乐，不顾人家骨rou分离，人面兽心的家伙们，真该遭天谴！”

    永习春一时冲动起来，热血沸腾，很想冲进去刺杀四鬼。但是韩浩的记忆告诉永习春四鬼功夫十分了得，他们曾经当韩浩的面一掌击碎一块两尺厚的石头，他们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功夫不容小觑。

    永习春的心里有双重记忆，一是他自己的，一是韩浩的，这两份记忆使他掌握的信息更加全面，他想起首领父亲（席日而洪）的谆谆教导，想起自己肩负的责任——必须尽快将董贼要攻打部落的消息告诉首领，好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否则被董贼偷袭的话，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说不定会一败涂地，后果不堪设想。这些理智性的东西使他渐渐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时，房内传出问话声：

    “谁在外面？”

    “是我，韩浩。”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

    “今晚轮到我巡逻。”

    “哦，打起精神来，眼睛放亮点。”

    “诺！”

    虽然永习春借用韩浩的记忆回答得没露出一丝破绽，但是他紧张得冒出冷汗。

    他庆幸自己刚才理智战胜情感，没有动手，否则，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出现。接着，他凭借韩浩的记忆摸到董虎的房间，可是，房间外面有几个人在站岗放哨——由于韩浩的记忆中有这样的内容，永习春通过这些记忆对此做好应答准备。

    守卫们见永习春过来，就问他在干什么。永习春不假思索地回答：“几位大哥，今天下午，我同裴顺、洪兴几个人抢来了小娘子，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担心董老爷伏不住她，被她尖锐的指甲挠伤后会迁怒于我，因而睡不着觉，特意过来看看动静，应该没事吧？”

    “没事，没事。”其实，永习春的耳朵很尖，他分明听到房内传来董贼的发怒声：“好你个贱货，敢打本老爷，看本老爷怎么收拾你！”紧接着，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永习春内心的正义之火一下子被女子的尖叫声点燃，熊熊燃烧起来，他想进去营救受害的女子，可是守卫根本不可能让他进去。怎么办？

    此时永习春的内心十分矛盾，他既不想惹麻烦，以便早点回去将敌情报告首领，又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董贼。思忖了片刻，他终于拿定主意。

    永习春辞别守卫后，趁夜黑，偷偷地进入马厩——韩浩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有多匹宝马，光汗血马就有20匹，董贼的心头rou狮子骢也在里面。

    他取出打火石，点燃干草料，不一会儿，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群马顿时发出阵阵嘶鸣声。他躲在一个死角，暗中观察动静。

    董贼门前的守卫最先发现马厩着火，他吓得大喊起来：“不好啦，失火啦，快救火啊——”这一喊不要紧，董贼兴致正浓，听到呼救声后他吃了一大惊。

    他气急败坏，放下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胡乱地披了件衣服，拔剑外出察看究竟。

    他猛地拉开门，出来一看，见马厩火光冲天，董虎又惊又气又急，像发了疯似地，用左手狠狠打了近前的守卫几个耳光，边打边骂：“狗东西，还不快去救火，站在这里干什么？一帮没用的家伙，就会吃闲饭。”

    他右手举剑咆哮道：“快快把众人喊醒来救火。快快救火！唉哟，我的狮子骢，我的宝马，唉哟，快去救火，快去救我的宝马，救出来本老爷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被打的侍卫不顾疼痛，同其他几个侍卫奔跑起来，分头到几个营舍前喊人。听到董虎的命令，所有人赶紧起床，奋不顾身地去救火，永习春趁人多混乱之际，迅速溜出董府，径直回到客栈，他进了房间，将韩浩的衣服换回到他身上。

    当然，为了免除店主的怀疑，永习春进出客栈都是通过窗户。他的攀爬功夫十分了得——从他小时候开始，为了追赶野兽，或是寻找草药，他常常跟随大人们在山中攀爬，因而形成了过硬的攀爬本领。所以，进出客栈二楼客房的窗户易如反掌。

    临走之前，他将韩浩带出客栈，施用法术，将韩浩弄醒。韩浩感到很奇怪，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在这里？”他努力回忆此前的情景，却是一片模糊。

    永习春告诉他：“你们董老爷家失火了，你赶快去救火，否则，他会扒你的皮。”韩浩努力回忆自己为什么独自在客栈外面，永习春像是洞察他的心思，说：“你喝多了，醉倒在这里，是我将你弄醒的。”韩浩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的，几个弟兄在一起喝酒，他们也喝得不少，结果将自己落在这里，却不知道。

    他刚想询问永习春你是谁，永习春已经快速离开，消失在黑夜中。韩浩来不及多想，赶紧向董府跑去——门口守卫已经跑去救火，没有人查问他，董府上上下下乱糟糟的：有些人端盆、举桶、捧壶奔跑着取水灭火，有些人在大喊大叫指挥，有些人冒死进马厩牵马出来——董虎执剑在手，逼人进去。

    虽然人们不停地取水灭火，然而这点水在熊熊大火面前显得无能为力。马没救出几匹，人却死了5个。最终结果是马厩全部被烧毁，没有被牵出的几十匹马全部葬身火海。

    救火的人个个衣衫不整，许多人被烟熏得满面漆黑，有的人头发都被烧掉许多。董虎因为拼命喊叫，嗓子都哑了。

    他见多匹宝马被火烧死，心疼极了，哀嚎起来：“我的宝马，我可怜的宝马啊——”幸亏马厩离房屋较远，否则整个董府会被全部烧毁。

    多疑的董虎怀疑是被抢的思娃的家人前来报仇，烧毁马厩——以前也发生过被抢女子的家人前来解救，如解救不成则报仇的事情。当然来解救的多，杀人放火的极少，因为很可能会连累被抢的女子。

    董虎上次一怒之下，就杀掉了被抢来的女子。因为女子的家人趁董虎外出时，放冷箭射他，由于董虎听觉灵敏，听出箭刺破空气的声音，所以，箭头没射中他之前，他已经迅速避开。

    他指挥亲兵循着箭射来的方向进行搜查，结果将放箭者抓获。董虎因为坏事做绝，极怕别人暗害他，所以，他将放箭者千刀万剐，目的是想杀鸡骇猴。

    这次失火，董虎怀疑是思娃家人做的，因为据说她的哥哥和她的情人武功不俗。他们具备进入戒备森严的董府的条件。

    当然他也怀疑是于添部落派人干的，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羌原四鬼虽然烧了他们的草料场，但是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知道究竟是谁干的，而且他们不敢拿全部落老老小小的命运做赌注贸然跑到董府来报仇。”

    董虎为了解恨，他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去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这是他做事鲁莽的一个表现。此前思娃反抗很厉害，她的尖而长的指甲试了试董虎脸皮的厚度，让董虎尝到了她的厉害。

    董虎容忍女子适度的反抗，如果挠了他的脸皮，他可要发怒的。加之马厩被烧，他迁怒于思娃，所以，思娃就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