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黄金串
国王着了慌，躬身行礼道：“神僧，恕罪！恕罪！是寡人不对了！礼当请上殿去拜谢，只因为这里有酒，就来奉敬，神僧却把杯子扔了，是怪罪寡人了吗？” 孙悟空笑道：“不是这意思。” 不一会，又有人来奏报：“好雨呀！刚才西门上起火，被一场大雨，把火灭了。满街上流水，全都是酒气！” 孙悟空笑道：“陛下，你见我扔了杯子，以为是见怪，不是呢。那妖怪逃向西方，我没有追他，他就放起火来。这一杯酒，是我灭了妖火，救了西城内外的人家，没有别的意思！” 国王更加敬重，当即请唐僧师徒四人一起回到金銮殿里，就要把王位让给唐僧。 孙悟空笑道：“陛下，风才那个妖精，他说是赛太岁部下先锋，来这里要宫女。他现在战败了回去，定然要报给赛太岁，赛太岁一定会来找我。他若是兴师动众来了，未免又惊伤百姓，吓着陛下。所以我要上门去找他，就在他山洞里捉了他，救回王后。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去？这里到他那山洞有多远？” 国王道：“寡人曾派人昼夜不停骑马去探听消息，来回要走五十多天，在南方，约有三千余里。” “八戒、沙师弟，你们在这里保护，老孙去了。” 孙悟空吩咐着，就要动身。 国王忙拉住他道：“神僧别急，请等一天，安排些干粮，带些盘缠银两，选一匹快马，才去得了。” 孙悟空笑道：“陛下，像这三千里路，斟酒在杯里还没冷，老孙就打了个来回了。” “神僧，你别见怪。你这尊容，像个猿猴一样，怎么有这样的法力，这么会走路？” 孙悟空笑道：“老孙虽然身子小，一个筋斗要去十万八千里路呢！” 国王又惊又喜，笑吟吟捧着一杯御酒递给孙悟空：“神僧，请喝了这杯酒，聊表谢意。” 孙悟空一心要去降妖，哪还有心思喝酒，说一声：“先放在这里，等我回来了再喝！” 身子一动，唿哨一声就不见了，只把国王和众臣子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孙悟空转眼到了麒麟山上，但见那山高林密，他站在那最高的山峰顶上，往四周去看。 忽见那山谷里飞出一片火光，红红火焰直冲云霄，似乎比当初红孩儿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 孙悟空正在惊恐，又见那火光里冒出一股恶烟来，比火更毒，并有青红黑白黄五种颜色。 孙悟空最怕的就是烟，心里又是一惊。忽又见那烟雾里迸出一片沙尘来，遮天蔽日，弄得山谷里天昏地暗。 孙悟空正在惊疑不定，忽被沙灰飞进了鼻子里，痒得难受，打了两个喷嚏，忙伸手在岩石边摸了两个鹅卵石塞住鼻子。 不一会，烟火熄了，孙悟空走下山来，忽又是一阵丁丁当当的铜锣响。 孙悟空心道：“听这锣声，是铺兵的锣响，莫非是个下文书的来了，老孙去问问看。” 迎着声音走过去，看见来路上有一个小妖，肩膀上扛着黄旗，背着文收，手里敲着铜锣，快步如飞走来，果然是个送文书的。 孙悟空暗笑：“原来是这厮打锣。不知道送的是什么书信，我去听听。” 摇身一变，变做个小蚱蜢，轻轻落在那小妖装文书的布包上面。 那小妖敲着锣，一边走路，一边嘴里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我家大王心好毒，三年前到朱紫国强抢了金圣皇后，无缘不得沾身，只苦了要来的宫女顶缸。两个拿来弄死了，四个拿来也弄死了，前年要了，去年又要，今年要了，现在还要，却撞着个对头来了。 “那个要宫女的先锋被个什么孙悟空打败了，要不来宫女。大王因此发怒，要和国王打仗，叫我去下什么战书。 “这一去，那国王不战则可，战则必败。我大王使出烟火飞沙，那一国君臣百姓一个也别想活。那时我们占了他的城池，大王称帝，我们称臣，虽然也有个大小官爵，只是天理难容啊！” 说到这里，小妖嗟叹连连。 孙悟空听了，暗暗道：“他后面这两句话说天理难容，看来妖精也有心好的。又说金圣皇后无缘不得沾身，这话却不解其意。等我问他一问。” 翅膀一动，习离了小妖，远远飞到前面有十几里远，摇身一变，变做了以前在车迟国曾变过一次的道童：头挽双抓髻，身穿百衲衣。手敲鱼鼓简，口唱道情词。 孙悟空转过山坡，迎着小妖，打个起手道：“长官，哪里去呀？送的是什么公文？” “我大王派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 那小妖怪不认生，就像是认得孙悟空一样，停了敲锣，笑嘻嘻还礼。 “朱紫国的娘娘，和大王洞房配合了么？”孙悟空接着话问。 “没有呢！”小妖是个自来熟，问一答十，“自从三年前摄来，当时就有一个神仙，送了一件五彩仙衣给金圣宫。她穿了那件衣服，就浑身上下都生了针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她一下。只要碰着一点儿，手心就痛，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以为不得沾身。今天大王派先锋去要宫女来服侍，被一个什么孙悟空打败了。大王发怒了，叫我去下战书，明天要和他交战呢！” 碰一下就手痛，想不到个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孙悟空又问：“大王为什么发怒呀？” 小妖道：“正在那里着恼哩。你去给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 孙悟空应了声好，拱拱手，转身作别就走。小妖依旧敲着锣前行。 孙悟空走出两步，拿出金箍棒来，管他好妖精坏妖精，对着小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可怜就像打破了个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又后悔起来，自语道：“打得太急了，没问他叫什么名字。” 伸手在小妖尸体上取下战书藏在袖里，把黄旗、铜锣藏在路旁草丛里。又去拖着小妖尸体，要扔到路边树丛里去。 忽听到当地一声响，从小妖腰里露出一个镶金牙牌来。 孙悟空捡起来一看，牌上有字，写着：“心腹小校一名，有来有去。五短身材，疙瘩脸，无须。长用悬挂，无牌即假。” “原来这厮名字叫做有来有去，这一棍子，打得有去无来了！” 孙悟空笑了笑，把牙牌解下来系在自己腰里。 正要扔下尸体，又想起刚才那烟火的恶毒，不敢就去寻洞府，就把金箍棒举起，一棍子在小妖胸前捣了一个对穿，挑在棍子上，扛回朱紫国皇宫里去，先去报一个头功。 猪八戒在金銮殿上正保护着唐僧和国王，忽然看见孙悟空挑着个妖精从半空里下来了，以为是把那赛太岁抓来了，不由有些自怨道： “哎！这买卖这么好做！早知道老猪就去捉他来，岂不是算我一功？” 孙悟空按落云头，把妖精扔在阶下。猪八戒跑上去就挖了一钯，叫道：“也有老猪的功劳！” “有你什么功？”孙悟空问。 “别耍赖啊！我有证据！你看：上面有九个钯眼子呢！” “你看看没有没头？” 猪八戒一看，自嘲笑道：“原来是没头的！我说怎么挖他也不动一动呢。” 孙悟空问道：“师父在哪里？” “在殿里和国王讲话呢。” “你去请他出来！” 猪八戒走上殿向唐僧点点头，唐僧就起身走下殿来。 孙悟空看见他出来，把一封战书揣在他的袖子里：“师父收下了，先别给国王看见了。” 刚说完，国王也下殿过来了，迎着孙悟空道：“神僧孙长老来了！捉妖的事如何？” 孙悟空用手一指：“那阶下不是妖精？被老孙打死了呢。” 国王过去一看，有些失望：“是倒是个妖尸，但不是赛太岁。寡人亲眼看见过赛太岁两次：他身高一丈八，膀阔五停，面似金光，声如霹雳，哪里是这样矮小。” “陛下原来认得赛太岁，这个确不是。”孙悟空笑笑，“这是一个报事小妖，撞见老孙，先打死了，挑回来报功。” “好！好！好！该算头功！寡人这里常派人去打探，从来得不到什么实信。像神僧一去，就捉了一个回来，真是神通了得！” 国王说着，对身边太监道，“拿热酒来！给长老庆功！” 孙悟空摆摆手：“喝酒还是小事，我问陛下，金圣宫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个什么表记？你给我几个。” 国王一听表记两字，只觉心如刀割：“当年情况紧急，没有什么表记留下啊！” “没有表记，娘娘可有什么心爱物件？给我一件也好。” “你要来做什么？” 孙悟空道：“那妖王确实有些神通，我看见他放烟、放火、放沙，很是有些难对付。纵然收伏了妖王，也担心娘娘见我面生，不肯跟我回国。所以要有她平时心爱物件一个，她才会相信我，我才好带她回来。” 原来是这样。 国王道：“昭阳宫里，梳妆阁中，有一对黄金宝串，原来金圣宫手上带着，因为那天是端午，要系五色彩线，所以取下了，没有带上。这是她心爱物件，现在收在简妆盒里。自她走后，寡人不忍再看，睹物思人，病就会重几分。” 孙悟空道：“先别说这些话，去把金串拿来。如果舍得，都给我拿去，舍不得，只拿一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