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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原来,你就是他

    白云山上大风起。-==网==-

    一年四季喜以旗袍裹身的胭脂扣缓步走在白云山山道小路之上,大风吹过,胭脂扣微微眯眼,木桥之后,密林深处,就是谢苍生茅屋所在。胭脂扣没有急着走过去找谢苍生,她优雅地抬起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袅袅,像极了那片让她眷恋至深的大草原的腾格里。

    “你为什么独独不肯教我武功?”当年一身大红衣裳的少女,跃马扬鞭跨过大半个草原,趾高气昂地指着那个抱着葫芦喝闷酒的老头质问道。

    老头子醉醺醺的抬起头睨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丢出句:“女孩家家,学什么武功!”

    少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指着蒙古包一边嬉戏耍闹的孩子们,高傲的扬起脑袋,道:“他!他!他!你教他们武功,就是不肯教我,可我还是能打败他们!你凭什么小觑女人!”

    老头子忽然间着酒葫芦开怀大笑:“小家伙毛还没长齐,你也算女人?”

    少女蓦然间涨红了脸,握:了拳头,指甲盖嵌入rou里,呼呼喘气。她那一年十四岁,身体已经发育的很好,鼓鼓的胸脯,修长的大腿,可是她听到老头子这一句无心之言,竟是莫名其妙的自卑起来,因为她不知道世上还有白虎这个词。

    十六岁的候,少女当着老人的面将一个壮硕小伙摔倒在地,耀武扬威似地在老头面前挥舞着拳头,傲然道:“你不教我武功,我一样打败他们!”

    老人无动于衷,淡淡道:“山西正宗通臂神拳,青城山的气功残篇。你能练到这个地步,悟性资质的确俱臻上乘,只可惜通臂拳法偏于霸道残篇内功又须服铅以助调息,两门法诀都不适于女子修习,这般下去,若无属厚土一脉武功为之补益,将来你的武功难以寸进还是小事阳不调,却是难过四十岁这一大关。”

    只盼老人能低头向她说一声对不起,谁料他却说出这样一番话,少女气的将马鞭折为两断,掷在地上扬长而去。老人的声音随后传来:“汉时有所谓五德终始说盛行,天生五德土居中,而其余四脉的绝顶武功也大都失传,儒家镇门之宝青云谱上记载了历代大儒练气吐纳的心法要诀,调和阴阳,糅合余气想练的话,我替你取来……”

    少女愤然转过子。-==网==-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道:“不要!不要!我死也不要你帮我!”

    老人叹口气。仰头喝了口酒。默然不语。当晚。这所蒙古包里传出苍茫歌声:“水彻冰寒色衰黄;天之苍苍。问谁饲狼?狼之未裹。至于草莽;如饮鸩酒。穷途于荒……”

    第二天。老人消失了。

    胭脂扣目光从天际收回笑道:“还有十年……”她终于再度迈步。却是在一边溪水畔抱膝坐下呢喃道:“人生于世。白驹过隙。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何我心中总是放不下。舍不掉……青云谱啊青云谱。”她忽然将双手合在胸前着天空虔诚道:“万能地腾格里。愿您能在我死后接纳我地灵魂。”

    在地士上地柳氏祖孙也不着边际地聊着什么。鱼道人在昏阙中依旧喃喃自语:“怀中抱月。一以杀之……”

    柳行风看的摇了摇头。

    柳圭年忽然问道:“小风,记载这套剑法的古剑经,你还留着么?”

    柳行风一怔,道:“那套剑经已经毁了。不过我还记得几招,爷爷你要么?”柳圭年尴尬一笑:“如果方便,你默写下来,给我看看。”柳行风笑道:“行啊,咱们祖孙俩还客气啥。”柳年哈哈笑道:“乖孙真乖,跟你老爹简直两个模样!”

    下了车,柳行风背着鱼道人在熙熙攘攘的游人堆里脱身而出,跟在爷爷身后,忽然问道:“爷爷,我刚才那招剑法是不是使错了?”

    柳年回头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老鱼这一辈子精研剑法,剑招出神入化,可是那鱼龙剑诀残缺不齐,他花费半生时光,就为了补全这套剑法,到如今终于大成,却少了三分神韵。你使得这招剑法,却补上了这三分神韵。可以说非但无过,而且有功。如果他想通要诀,剑术大进,绝对能找到叶雄韬一雪当年之耻。”

    柳行风哦了一声,心中依然忐忑。

    柳圭年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宽慰笑道:“你这招剑法,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一剑胜过一剑,到最后铺天盖地的炙热之意汹涌而来,已不须出剑,单凭剑意便能摄人心魄

    中,此剑应当属火,与儒门青云谱下部上记载的成趣之妙,只不过青云谱上的功法厚重苍莽,属土。”

    柳行风忽然想起,在魏长卿的回忆里,那个被唤作无咎的青衫男子曾经对钟神秀说过:“你的剑是天台山上一点庚金。魏长卿的剑便是朱雀翼上三根火羽。”一金一火,俱属五行,现在柳圭年又说青云谱上法诀属厚土,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于是柳行风问道:“武功也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么?”

    柳圭年笑着解释道:“先秦时有人著五德终始说,认为天地万物皆属五行,在汉时盛行。武功也是万物,也属五行。有什么稀奇的?我精研玄门武术,太极一脉属水,却带金性。皆因金者水母,太极柔如水,至后来返璞归真而能锐如金。攻击力超强,但却已非纯粹水性。你这套剑法,烈火之意纯而厚,却与太极拳不同。而青云谱上内功,当年我曾见过谢苍生师傅施展过,内劲之浑厚,至今无人能及,我比他似乎还差上两分。嗯,还有一种剑法,是天台山钟家家传剑法,取庚金之意,无坚不摧,厉害非常。”

    柳行风听得不住点头,忽然咦了一声,掏出贴身藏着的青云谱,道:“这上边记载的是内功?”

    柳圭年摇头道:“不是。青云谱一上一下,轮流在谢苍生三师兄弟手中掌管,十年一轮转,顾东亭手中的是下卷,记载了什么至今是谜,但上卷已确定是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因为顾东亭和谢苍生的师兄老云,已经破解了上卷青云谱的奥秘,十年间武功大进。”

    柳行风道:“原来此。这下卷青云谱,我试过很多种方法,用水浸用火烤,这下卷青云谱依然没反应。

    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破解。”翻来覆去的观摩手上这非丝非帛非纸的青云谱,触手细致光滑,仔细摩挲一阵,又有生涩之感。柳年笑道:“你也别把这事放心上,机缘到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顾东亭既然把这青云谱赠你,你就好好收着,别想着去破解。”

    柳行风无手一笑:“那好吧。”

    祖孙俩沿着上路飞奔,柳行风背背了一人,但脚步依然不慢,两人奔了约莫半个小时,已至山腰。

    年一指木桥,笑道:“谢老头说是隐世遁迹,其实是贼心不死,如果真想回避世人,这座桥他就会建了。当年这老小子的轻功厉害,一跳就跳了过去,何必脱了裤子放屁造个桥多此一举?”

    柳行风闻言笑:“人有旦夕祸福。谢前辈现在武功尽废,要他再学年轻时候跳来跳去,可真是要他老命了。”

    柳年哈一笑:“这倒也是。不过你也别小看咱们老头子!”说着一晃身,劈手将鱼道人扛在肩上,足尖一点,纵声越过三丈来宽的深涧,稳稳当当落在对面崖边。

    一纵三丈,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别忘了柳年手上还抱了一人,这份功力可真是举世无双了。柳行风拍手赞道:“好功夫,好功夫!”然后却是身形一闪,奔过木桥,如浮光掠影一般,速度极快,柳年前脚刚着地,柳行风后脚就到。

    柳圭年皱眉道:“乖孙,你怎么不跳?”

    柳行风笑道:“我自问是没爷爷这本事,这事儿我干不来。再说明明有座桥可以走,为啥要去跳来跳去呢?我从桥上过来的速度应该比爷爷这一跳要快些吧?更何况,主人家造了一座桥在这儿,不用一下岂不是暴殄天物?”武者总归有一份争强斗胜之心,料想凡事凭自己一身武功,难道解决不了?故而不屑于用外物帮忙,就算人家手里有枪械,武者也往往是先避锋芒再图后继,抗战时有位独臂团长,每战必以大刀斩首,绝不用手枪,这份武功胆识都是顶尖,只是这般作为,未免太过看轻生死,明明有更好的一条路给你走,你为什么不走?柳行风原本也有这样一种心理,但过去历经种种,却让他学了个乖,临场比武时他绝不会退缩,到争强斗狠时,却没必要因为一时之气逞能。

    柳圭年撇撇嘴:“真是个惫懒小子。”嘴上却不好反驳,因为柳行风那一下凭轻功身法掠过木桥,速度的确比他快。

    远处一泓溪流之畔,妖冶女人怔怔看着这一对祖孙耍机锋斗武功,不发一言,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蓦然展颜一笑,喃喃道:“原来,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