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雨
他疯狂地蹿着，速度快的几乎已经真的是地境初乘顶峰强者的速度，也算他运气好，毕竟西域地境中乘强者还并不多，所以也并未被发觉，但对普通人而言，恐怕绝对算惊世骇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他就是想要离开，离开。那里，或许还是故人，还是故土，但是不是故乡呢？他说不清楚。 他摔倒了多少次，又爬起来。继续摔倒，继续爬起。头上还撞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包，他不知道这样的重复有什么意义，但似乎就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似得。 是我错了吗？他再问自己。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他累得连思考都变迟钝了，当然，本来他的性格就有一种并不那么敏捷的感觉在里面。 他看着自己眼睛通红，脸上身上全是泥水，看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太清楚。 我还要这面具何用？他将这面具狠狠捏住，却想起是形叔做的，又洗净放进了自己小小的包袱里。 现在，我终于确定，我就只有一个人了，除了这已经很空了的包裹。 还有逊哥儿，他一定是不希望这样的，他只是离开了，不然，他一定会帮我说话的。 我要变得更强，不管怎样，姜家都曾经帮我。当最后的一点奢望破灭，甘一柳从以前到现在，尽力向前的心，继续变得更加坚定。 不求怎么样，只希望，以后若姜家有需要，我能有所为，至少，不再是那样呆呆看着。他想起曾经自己看到那高手之后，却没有能力阻止他将罪名栽赃的无能为力。 …… 可是，很多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进而产生的，叫做冲动。 我不会轻易放弃。甘一柳不会那样片面，他终于决定，既然姜家已经抛弃了他，自己 要有自己的找寻。 只是，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还是不信。”甘一柳重新爬起，似乎又有了力量，他轻轻洗掉了脸上看起来有些恐怖的妆容。 既然他们都已经抛弃我了，我还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呢。段国要抓走我，那就来吧。 甘一柳看着水中的影子。他还记得自己的样子。这一段时间的赶路，让他脸上有了一丝风尘之意，眉脚里带着丝丝哀愁。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重新燃起的一丝力量，让他慢慢起身，身上的衣衫湿透，突然代表晴朗的阳光还有些热意，烘烤着他满身泥泞的身上。 一群温顺的在沼泽外围的羚羊，看到这样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在溪边喝水都不敢靠近。 现在已经又是深冬了，在寒冬里还不停前行的甘一柳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莫名寒冷。 但他还是想再去看看，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于是就有人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人，头发乱作一团还有满身的泥，似乎是拖着在行走。 他慢慢走回姜镇，脸上再没有那片面具。 “叮当……”一个铜钱迎着他的面落下，发出清脆响声。甘一柳的思维仿佛一下子清醒了一点点，不过很快，他又彷若无事地走着。 姜镇因为姜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流浪者了。 “他是要去姜家吧，也不知道姜家会不会收留，可怜的人。”有在姜镇摆着摊的店家们互相说着。姜家也是需要看人品的，当然，从前甘一柳年纪太小，而且那双眸子充满黑色，看起来莫名有股莫名的气息，所以姜家才会很快接纳。 他这样子，的的确确，已经是流浪者，是神玄大陆尤其是混乱的国度里最常见最普通的流浪者。他好像和几年前一样，不同的是，现在他好像长大了好多，只是没有姜逊的挺拔，没有形吀的强壮，所以如果又从这些方面来看，他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突然一个激灵， “麻烦你，你知道甘一柳吗？”。这提着篮子的妇人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跑开了。 “请问你知道甘一柳吗？” …… 终于， “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年轻人，你怎么了？”，一个年纪苍苍的老者真的有些关切，甘一柳重新抬起头，那眼神吓了这老者一跳， “他还能不能回姜家？”甘一柳揭开面具的脸，在所有人眼里依然那么陌生。 “呵呵……”，“回姜家，怕是不能喽……”，“就算回去，应该也是阶下囚吧。”这老者一点点说着。“人老了，这些倒是记得清楚。” “年轻人，你识得那甘一柳？” 甘一柳真想冲动点头，但还是就那样站着，声音有些哑了地道了声谢。 他不在意别人认出他了，不过一死。可惜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忽略。而那关乎他的答案一次又一次地被验证，他的心一次又一次更加寒冷。 而且段国的通缉，都似乎已经将他遗忘了，对段国而言，他不过是那一根擦出一点点的火花，作为了一个爆发，然后被抛弃，再无任何人注目。 …… 五年前： 大管家姜广镧还在四处忙着，可他心底还是着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家主出关。 正扶着额头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的姜广镧，突然感到一丝震动。 有一种隐隐的震动从地底出来，却瞬间被很多年前留下的法阵隔绝大部分，剩余的小部分，也就只有极少像大管家这样居于姜家并且有地境中乘实力的高手感应到。 “家主成功了！”大管家心中一喜，当然，他还有高兴的就是可以正式得家主允许，谴弟子入世，他本想请示家主是否可以让那押送甘一柳的王潔先放人，结果又听闻甘一柳被人劫走，更是让他心中疑虑不断却又只能干着急。 他知道不是姜家出手，难道一柳真的只是叛徒？姜广镧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他认为必须找到甘一柳才可。 大管家赶紧放下所有忙活，他想求家主派出弟子正式入世。 一道身影从家主房间出现，旁边还有一位皮肤白皙的妇人，秦氏。 “恭喜家主。”几个声音齐声道，内院本来人就少，故几位亲信和姜广镧立马迎上。 “家主。”姜广镧不等其他人对甘一柳的那些说甘一柳无情无义的评价到家主耳中，将甘一柳退出姜家的情形一五一十不带任何偏见地说了出来。 “家主，广镧窃以为这孩子可能有隐情。”姜玉沢微微停顿，他心情本就大好，加之及其信任他这同族弟弟。 “广镧是要如何？”。 “我们可派出弟子寻找，现在这孩子据说被神秘黑衣人所救。” 姜玉沢眉头一皱。 “也当是对弟子的历练。”姜广镧加了一句。 姜玉沢再一沉吟。 “好……不可太多，段国那边可盯得紧。不过，若是段国敢对弟子们怎样，哼，就算是倾我姜家之力，也要让他段国付出代价。”姜家现任家主姜玉沢眼中厉芒一闪，他从小就继承着姜家的骄傲，即使姜家开始式微，但他也不会被这样一个所谓皇室吓到。何况，他已经突破到了，地境上乘，顶峰。现在已经和大长老一样，成为姜家两个巅峰支柱。而且，他还有机会感悟天境，因为他不过甲子多些许年华，更因为玄力而年轻，正值壮年。 姜广镧大喜拜谢。 半年后，最后两位弟子结伴归来。 “大管家，我们也没有找到。” 大管家眼里失望一闪。“辛苦了。” 那孩子，大管家深深一叹。他猜测甘一柳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还是伤心了很久。听到每当段国来人为难，他们都说甘一柳已经不是姜家之人，他还是没有办法言语。 我还是觉得你是好孩子，一柳。大管家姜广镧心中寻找甘一柳的想法慢慢淡了，但还是时刻这样说着。 其实原因很简单，狂躁沼泽不能去，这可是姜家家主的要求。那犀兽，即使突破至上乘顶峰的姜玉沢都没把握，何况，姜家不能太过显眼，尤其是现在更没有了天境强者坐镇。于是甘一柳就这样被错过。 “罢了，罢了。”姜广镧叹道。 …… 罢了，甘一柳心道，也那样垂下身体仿佛没什么力气。四周的草木感觉到他的心灰，同样一种带着黑色的玄力还在被他并无刻意的引导朝他汇聚，只是这力量，却是虚无缥缈的心力。看着眼前的悬崖，有冷风灌过来，还有不论季节都可以至瓢泼的大雨滋味，甘一柳还在静静体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