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地狱封印

    眼前的白色宝塔不停晃动，大有倾覆之危。环绕着宝塔，塔基方圆十里的山体龟裂出一条条手指般粗细的缝隙，裂缝里透着黑色的光，还散发出阵阵冻彻灵魂的寒，一呼一吸的，地表似乎快要经受不住冲击，随时都可能爆破。

    须陀因首座飞在鬼子塔半空，只见他双手结出一个手印，口中喃喃念诵。紧随着，金色的塔尖迸射出一束银蓝色的光电，与远处鬼母塔塔尖射出的金黄色光芒遥相呼应。须陀因暴喝一声，双手用力突然按在地面上。顿时，白色宝塔底下突然浮显出一个圆形的金光图腾，一圈强劲的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第一天真刚走出烈火之门便撞上了这圈波动，差点被波动震伤，于是只好退避，借助火龙立在半空。

    赶来的众人见到金光图腾后纷纷祭出手印共同发力，金光图腾随之逐渐凝实，地表上的裂缝像是被金光图腾压制，慢慢地开始收缩，直至完全闭合。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大概就是鬼子母塔镇压地狱的封印了，第一天真望着众人合力加固金光图腾，内心暗暗猜想。

    此时他刚成为金刚使者，对鬼子母塔知之甚少，更谈不上如何加固地狱封印。白色的鬼子塔已经不再晃动，它安稳地立在山峰上，好像亘古不变一般。但也许只有第一天真知道，今天鬼子塔的异动可能只是一个开端，往后情况将越来越不妙。第一天真突然想起商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鬼子母塔终究是支撑不住的，往后需要退凡塔来镇守。”

    感应着身体里的退凡塔，天真眉头不禁皱了几分。

    在这大山之下，究竟镇压着何等凶残的恶灵？这次鬼子塔封印松动，是否表明地狱之中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动荡？究竟是什么样一种力量能冲破鬼子塔的地狱封印？而如果连鬼子母塔都无法镇压，凭我现在微不足道的五识修为，我又如何能驾驭得了退凡塔？鬼子母塔有五百零一座，如果这都镇压不住，一座退凡塔又如何镇压得住这无边地狱恶灵？望着大铁围山下的茫茫黑渊，第一天真感到无力。

    难道退凡塔还有我尚未知晓的秘密？与那烂陀僧伽之印有关系吗？还有那幽冥玄界旗，第一天真想了又想，脑壳突然有些胀疼。

    时间似乎真的不多了……

    天真回想六尘法界之门的变异，想起自己在地狱中来去自如，隐隐中觉得这变异后形成的地狱之门与地狱恶灵有莫大关联。

    商主曾说掌握地狱之门之人，就是御灵者、狱罚者，甚至可能会是幽冥之主，那么应该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应该是可以通过地狱之门驾驭地狱恶灵的。可是具体怎么做？天真毫无头绪。可惜商主走得突然，天真有好多疑问都来不及向他请教。九条火龙，室利那烂陀摩诃毗诃罗僧伽之印、幽冥玄界旗、退凡塔，还有第一金山玉简大罗山主赐下的掌中小山，每一个都值得去细细研究挖掘，自己藏着一身宝贝，可不能捧着金饭碗空饿肚子。

    第一天真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已经成了金刚使，眼下尽快提升修为才是重中之重。

    ……

    虎啸城之战后，第氏八家跨过东土江南，牢牢控制了连接东江两岸的重点关隘虎啸城小栈道河地，并将方雷氏的虎啸城、铁筑城与第五氏的凤西城，下属封臣南郭氏的滴水城，以及原属于雎鸠氏的鸠王城等江南沿岸要塞连成一线，彻底封死了明阳氏过江北进的企图，在战略上取得主动。

    而鸠王城、远元城和虎啸城等重要城池的接连失利，也让中土玄德门对明阳氏失去了耐心和信心。眼下第氏八家已经越过江南，玄德门不得不转而扶持北部山区的山河氏，奇袭第氏八家的江北大本营后方，打乱第氏八家南进计划。同时，玄德门又让明阳氏与江南东海望的夏芒氏结盟，共同抵抗第氏八家南进。

    于是，东土局势从而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

    当然，这个相对的平衡局势同时也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变数——江北江南皆有领地的上古八家。

    上古八家，姜、姬、妫、姒、嬴、姞、姚、妘，南瞻部洲东土大地上最古老的家族，更有人言东土氏族皆起源于上古八家，可见这八家之源远流长。

    八家之中，姜、妫、姒三大家族扎根江南，姬、嬴、姞、姚、妘五大家族横据江北，都是东土最古老尊贵的家族，后来随着第氏八家、明阳氏、山河氏、夏芒氏等家族的崛起，上古八家的光环这才慢慢暗淡了些。但上古八家毕竟底蕴深厚，无数岁月以来的积淀，也足以让南瞻部洲各大势力不敢小觑。加上中土梵行中妘家的妘依依和妫家的妫弥双双被第一金山收为门徒，许多人都在传言上古八家这是要再度辉煌崛起了。未来的东土争霸，所有人都认为上古八家必不会一直默默无为。

    中土玄德门是主动找过上古八家的。

    但上古八家的姿态却着实让人捉摸不清——与所有人交朋友，又不与任何人交朋友。

    “当下局势微妙，上八家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表明立场的，和事老就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得罪，那么谁也就不敢贸然得罪。”幽灯先生陪着第五长安正在江南的凤西城视察。

    “上八家不比方雷家，毕竟底蕴深厚，背后的底牌谁也不清楚，所以没谁敢轻易动他们。”第五长安双手别在背后，慢悠悠地走着。

    “眼下要拉拢上八家还缺个好的时机，但就算不结盟，合作却总可以有的。”幽灯先生说道，“加上之前中土梵行时我们八家与上八家的孩子处得不错，年轻一辈因为这事，现在往来倒挺密切，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

    “上八家对此没干预，我们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让他们更密切。比如说，咱第五家的姌儿和姞家小子的姞和，在中土梵行中相识，彼此情投意合，现在还怕双方家主反对，在偷偷来往呢。说来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是应该让他们成为神仙眷侣的。”

    第五长安呵呵地笑起来，他听懂幽灯先生的意思。“这还是天真那孩子的功劳。”第五长安说着叹了气，“可惜了这孩子，天资卓绝，眼界和谋略过人，本该是我第氏八家未来的希望，不曾想却去了大铁围山那极寒极苦之地，这辈子与我第氏八家算是无益处了。”

    “转轮王那边还在设法营救吗？”

    “妼姑祖前几日传信说，此事需从长计议。我想第一金山既然也收天真为徒，但他们都未能把天真解救出来，事情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天真九龙闹狱那么简单了，退凡塔才是关键，一定是鬼子母塔和退凡塔有什么关系，所以大铁围山才不肯放人。说起来，这臭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无法无天的，没想到在梵行中却大放光彩。听意量和姌儿回来说，天真对那烂陀遗址轻车熟路，说什么八大因缘地、四大因果地云云。这小子口袋里藏着一身秘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倒看走眼了。”

    “天真的背后一定站着某位高人吧。”

    “这正是我们八家坐立不安的地方。”

    “家主此言也是我心中忧虑之处。”

    第五长安慢慢说道：“天真从小到大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算他时常溜出去，我们在他身上下的禁制也依旧监护着他，可是我们却从来不知这位高人的存在。从天真前后的变化来看，情况应该从天真禁足祖地养心湖湖心岛开始。养心湖有我们第氏八家最强大的奇门禁制，湖心岛更是第一家的禁地，可这位高人出入湖心岛却如入无人之境，他不仅告诉了那烂陀的辛秘，又改造了《大奥妙诸门》的六尘法界之门，让天真激活瞻部宝树进入大究竟法云地取出退凡塔，又通过天真将九条巨龙送去为祸地狱。他不仅轻而易举地就葬送了我第氏八家第一天才，更差点害我第氏八家万劫不复。其中每一件事情都环环相扣，而我们却全然无知，如今大争之世，让人不寒而栗啊。”

    “后来第一家在祖地上可有彻查一番？”

    “彻查了，人去楼空，只发现了那位高人把月下潭改造成了真正的月下潭。”第五长安说到这里突然很复杂地笑了笑，“我们居然浑然不知！”

    对话陷入了沉默。

    二人又继续走了一段，第五长安突然问道：“远元城那边安排得怎样了？”

    幽灯先生回答道：“回禀家主，都安排妥当了。半人族生性愚钝，而妖族却生性多疑，他们原本就天生不和，现在象人族的族长却当了部族联盟的首领，这个联盟本来便是松散不牢固的。只要利诱挑唆，假以时日，这个所谓的联盟自然不攻自破。”

    第五长安不置可否，接着又问道：“原来归附于我们的那些小半人族群，是否都已经投靠回去这个部落联盟了？”

    “是，按照家主的吩咐，给他们都准备了丰厚的粮食和一些精玉，前几日最后一个半人族群也回到这个部落联盟了。”

    “部落联盟那边是什么态度？”

    “回去的族群都接受，照单全收。”

    “哦？”第五长安显得有些意外。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意思。”第五长安望着茫茫江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说道：“看来啊，这个象人族的首领不容小觑咯。”

    “家主，姞大当家应该快到迎凤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