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瞻部宝树

    翻滚的乌云使天空变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阳光的照射让乌云染上金边，看上去神圣又妖邪。从黑暗深处生长出来的黑色树枝，伸出黑洞后便迅速向天空舒展，然后开枝散叶，直至长成一棵可与天地相连的无比巨大的树。

    波尔密多罗望着远方说道：“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庄严华丽的圣树了。”波尔密多罗突然有些感概，“上如华盖，次第相覆，下本洪直，枝无瘤节。一年三变，有时生花，光色敷荣；有时生叶，滋茂蓊郁；有时凋落，状似枯死，真是举世稀有的神树。他们能有此机缘亲近神树，也算不枉此行了。”

    不空说道：“是啊，能得大机缘而入化境者，毕竟少之又少。像轮王这次特准祝圣台加持神识而使梵行者化虚因果的，这数百年来还没发生过。”

    波尔密多罗点了点头，这也是之前他心中的疑惑。此次梵行，不仅第一金山收徒，转轮王还主动放开了四大化境让经过考验的梵行者神识化虚深入其中。开始他还不明因由，但当他重新看到瞻部宝树时，他心中的疑惑顿时就解开了。难怪转轮王会示意第五妼让第一天真参加梵行，原来转轮王早有打算，或许这个第一天真才是此行的关键。只是波尔密多罗依然难以置信，梵行古制历经了无数年，很少有梵行者能触生瞻部宝树，更少有人能看见瞻部宝树，就算能看见瞻部宝树，也极少有人能够去到大究竟法云地。眼下这个只有五识修为的小青年，真的能达成历代转轮王的愿望吗？

    不空像是体会到了执旗使者波尔密多罗的心思，他看着天空问道：“当年在那烂陀，这瞻部宝树就已经生长在法云地了吗？”

    波尔密多罗意味深长：“是长在法云地，也不是长在法云地。”

    不空若有所悟，接着又感慨道：“可惜啊，可惜我眼里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这南瞻部洲最殊胜的宝树，竟无缘得见。”

    波尔密多罗笑了笑，“凡事各有缘法，平常心是道。”随即他转而看向祭台下方的诸多梵行者，“就像这些年轻人，这次轮王恩典，让他们得以进入四大因果地，他们或有得失，但最终却也福祸难料。所以你看不见，想必也会有看不见的好。”

    不空笑了笑，继续望着黑暗的天空，没有再说话。

    ……

    眼前的情况让第一天真大为惊叹，硕大无朋的大树顶立在天地之间，仿佛就是一架不断攀升的天梯。黑色的树枝树叶，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但又丝毫不会觉得刺目。枝叶层层叠叠，错落之间，有着最符合规则的韵律，好似这天地间的其他树在它面前都自惭形秽、相形见绌一般。天真看得有些呆了，一时竟没听见第六天命的叫喊，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到来。

    天空中的动静极大，黑暗像滚滚浓烟一般在天空中弥漫。从远处看，天真所在的位置就仿佛笼罩在黑暗之中。附近的其他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望着空中的无尽恐怖，许多人都发出了惊叫。

    “天真，快走！”第六天命急忙拉起天真的手往外撤离。

    天真回过神，看着周围突然增多的人，又看了看第六天命，他抽回了胳膊，“干嘛要走啊？”随后又继续专注地望向天空中的黑色大树。

    “快走啊，天真，这里很危险！天空中的黑暗实在太诡异了，肯定会有大事发生，我们快走！”天命说着又拉起天真的胳膊。

    “什么黑暗，那只是黑色的树。你没看到吗？这树实在太神奇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树，真是太神奇了，肯定是个好东西，应该比枯荣树还要珍贵得多，我得上去好好查探一番才行。天命哥哥，你也跟我一起吧，咱们走。”天真说着就要动身，天命以为天真受到了那黑暗的魅惑，或者是中了什么魔障，于是急忙把他抓了起来。

    “哪是什么树啊，你真是中邪了，快跟我走！”第六天命语气中带着命令。

    天真挣脱开来，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第六天命，但天命神情焦急，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天真于是也安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天命，随后有点不解又不信地问道：“你真的没看到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都什么时候了，谁有兴致和你开玩笑？快走，我肯定接下来一定有大事发生。”

    天真又挣脱天命的束缚，他指着天上的巨树问道：“难道你看不见天上黑色的树？发着紫金色光芒的啊！”天命有点无奈地看着天真，没有说话。天真见状又把自己所见的瞻部宝树的各种殊胜描绘了一番。第六天命翻了一个白眼，他指着周围的人说道：“你看周围人的神色，像是看到你所说的神树该有的样子吗？要是真是珍贵无比的神树，大家早就一哄而上了，哪会这个模样。天真，你快醒醒吧，否则别怪我用硬的了。”

    天真看着周围人惊悸的表情，脑袋有些发蒙。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天真不禁自问。商主跟天真说起那烂陀的许多事情，包括最为玄妙殊胜的法云地，但唯独却没有提起过还有这样一棵神奇的大树。看着众人恐惧的表情，天真内心开始有些动摇。但上空中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树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却是如此真切，仿佛对第一天真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吸引，或者说是召唤。

    若说这一切只是个幻象，天真难以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

    波尔密多罗和不空站在祝圣顶的祭台上，天真那边所经历的一切，他们两人看得一清二楚。波尔密多罗笑道：“此行第氏八家最小的那个孩子果真不简单，他居然也看得见瞻部宝树的真体。你说在大家都看不见的情况，他会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别人？”波尔密多罗问身边的光头男子，眼睛依旧看着天真那边。

    不空答非所问：“之前苍龙追杀他们的时候，他凝聚的那个烈火之门，圣使是否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有什么来头？”波尔密多罗还没有回答，不空又自顾自说道：“此子大不简单。”

    “你也注意到了。”波尔密多罗没有意外。

    “之前他在天虫洞时，我就已经发现了。他突破五识练成了《大奥妙诸门》第一层境界，原本以为只是修炼《大奥妙诸门》法门得到的一个空间法术，却不料竟是那般模样。”执旗使者缓缓说道。

    “第氏八家的六尘法界之门可没见过像他那样的。”不空思索着。

    “嗯，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波尔密多罗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掌心中突然凌空飘起一面暗红色的有着火焰图纹的旗子。不空见了有些意外，不知波尔密多罗意欲何为。只听波尔密多罗说道：“那孩子身上还有一把玄黑色的旗子，规制和这把离地焰光旗极其相似，旗帜上还有着山峦的纹理。”

    “幽冥玄界旗？！”不空大惊。

    “我开始也像你这般猜想，但后来又觉得不可能。”波尔密多罗说道，“幽冥玄界旗失踪了无数岁月，怎么会凭空出现在我们南瞻部洲？再说他第氏八家也没有这个底蕴和实力，他们拥有不起那面旗子。并且，就算第氏八家真拥有了，他们也不可能会将这面守护北天下的宝旗，随便交给一个只有身应境修为的小娃娃，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波尔密多罗笑了笑，“可能是因为这小子天资太妖孽，又引发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哦，对了，他之前在玄照因缘地还参悟了一门玄妙的神通，连枯荣树都因为他的神通结出了无常圣果。”

    “如此说来，假以时日，第氏八家在东土，怕真是如日中天了。”

    “现在已经如日中天了，呵呵。”波尔密多罗满不在意地笑道。

    就在波尔密多罗与不空谈话的过程中，第一天真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坚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以毅然决定飞上巨树林中一探究竟。第六天命拼命阻止，奈何天真已有五识修为，天命在法力上再也无法完全压制得住他。只见天真运用起《幻秘》神通，身体突然幻化成两个，然后迅速凝聚烈火之门，转眼便出现在天空上的黑树林中。

    望着头顶上的无尽黑暗，以及渐渐远去的第一天真，天命又惊又急。他咬了一咬牙，双脚一弹一跳，马上朝天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