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桑木的客人

    额尔德纳部落，狮子江畔。

    老杨树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穿着天青色素衣，倚靠在老人的大腿上，他的皮肤白皙红润，明亮的大眼睛正望着茫茫江水。

    “太爷爷，我看到好多船都已经回来了，阿爸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好想阿爸。”

    “乖孩子，你阿爸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啊，就在这儿等你阿爸回来。”老人皱巴巴的手抚摸着小男童的头发，浑浊的双眼满是慈爱。老人心里其实也很期盼，近年来大海之外的夜叉鬼愈加猖獗，经常有出海往来其他部落的船只人员受到袭击。孩子的父亲桑木这两年被余庆宗族安排出海航行，于是便不再只是这狮子江的渡夫了。

    “云中，该吃晚饭了，快回家吧。”走出小院的年轻少妇正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向祖孙的方向走来。“爷爷，天色已经晚了，我扶您进屋去吧。”少妇弯着腰轻声对老人说道，看得出对老人很是敬重。静水望了一眼狮子江，然后说道：“算算日子，这次桑木出航也有半个月了，估摸这两天便要回来了吧。”她一边扶起老人一边说道，像是在告诉老人，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嗯，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家吧。”老人转而对江白云中说道：“云中，我们先回家去吧，看看你阿妈今晚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好不好？”

    “唔，云中不回去，云中要在这儿等阿爸回来。”小孩子双眼没有离开过江水，小脸竟有着执拗的神情。

    “云中，阿妈今天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冰糖莲藕汤哦。”

    “阿妈，我要留着和阿爸一起吃。”江白云中看着自己的母亲。

    “真是个好孩子！我的宝贝乖孙。”老人把小孩搂进自己的胸口。“你先回去吧，我陪我的乖玄孙再坐一会儿。”老人对静水说道。

    “那好吧，爷爷。”静水摸了摸江白云中粉嫩的小脸，又望了望不远处的狮子江，然后便走回了自家的小院子。

    夕阳已经西下，云霞也渐渐隐退在天幕之中。夜色正迅速变浓，一轮明月徐徐悬挂枝头，但周边却没有星辰的追逐。蛐蛐的声音开始奏起，老杨树在月色下，投下了斑驳的树影，江风吹来，树叶就沙沙作响。在这仲夏之夜，狮子江上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水鸟扑动翅膀的声响和蛙鸣交织在一起，喧闹又静谧。

    “太爷爷，你快看！”江白云中摇着老人的手，兴奋地叫道。

    只见黑色的江水上，一盏船灯随着波浪摇摇晃晃。在驶来的船头的位置，依稀能看见几个人的身影。船舶慢慢靠岸，桑木和两个魁梧的汉子走下船来。

    “是阿爸！太爷爷，是阿爸回来了！”江白云中兴冲冲地往桑木的方向奔跑，一下就扑在桑木的怀里，两位魁梧大汉见了都哈哈大笑。

    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正眯着眼睛往人群里望。很快，桑木等一行人便走到了老人面前。

    “爷爷，我回来啦。”桑木很高兴。

    “好，好，平安回来就好！”老人握着桑木的手拍了又拍。

    一行人随即进了江边的小院子。桑木给各人相互作了介绍，随后大家准备一起用晚膳。静水见自己丈夫提前归来，家里又来了客人，眼下正欢喜地忙活着，热了饭菜又新煮了面条，热情招呼大家用餐。

    “近日风向好，船顺风航行比较快，不然可能还得晚一两天才能到家。”桑木呷了一口小酒，一手握着静水的手，一手放下酒杯说道。“对了，爷爷，静水，我跟你们讲，这两位大哥，可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咱们额尔德纳部落的法士，法力高强。这次航行返程途中，我们碰到了夜叉鬼……”

    静水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眉头皱了一下。

    “幸亏有两位大哥！”桑木感激地看着两位壮汉，继续说道，“不然这次我们真是小命不保。所以啊，刚好两位大哥有事回部落，我看着顺路，便极力邀请两位大哥来咱们家畅饮一番，略尽恩情了。”桑木转而对妻子静水和他爷爷说道。

    “桑木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一切都逢凶化吉的。”桑木左手边的壮汉微笑说道。

    “布吉兄弟说的是，就算我们不在，也定会有别的兄弟在的。”对面留着大胡须的粗犷男子接着说。

    “图林大哥你们过谦了，反正大恩不言谢，小弟在此敬二位大哥一杯！”桑木双手举起酒杯，与两位壮汉一饮而尽。

    “阿爸，什么是夜叉鬼啊？”小小的江白云中站起身子，一边给桑木夹菜，一边好奇地问。

    桑木想了想，摸着江白云中的头说：“夜叉鬼啊，就是一种很坏很坏的怪物，会欺负我们部落的人。云中你要记住哦，以后阿爸不在家，你要听你太爷爷和阿妈的话，要按时吃饭，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去保护你太爷爷和阿妈，知道吗？云中现在已经是小大人了。”桑木说完又捏了一下江白云中的小脸蛋。

    “嗯嗯，我一定会吃饱饱的，我要变得有很大很大力气，我要保护太爷爷和阿妈，我要打败夜叉鬼，我要保护你们！”江白云中认真说完，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扒饭。大伙儿都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慢点儿，小心噎着。”静水担心儿子吃太急。

    “这孩子，心性倒是不错。”图林看着江白云中满意地说道。

    “嗯，这小子我也挺喜欢的。”布吉接着说道，“对了，桑木兄弟，近几年来，咱们部落受到夜叉鬼的sao扰袭击明显比以前多多了，以后恐怕也不会少。我看这孩子天庭饱满，双目有神，四肢健壮，倒是个习武的胚子。不如考虑送往部落的练习场，如能学得一身武功，也是傍身救命的本领，有朝一日也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布吉大哥说得是，只是我们家世代都以渡船为生，宗族里虽有习武的，但招募学徒要求都很严格，而且礼金也很高，我们现在可是负担不起啊。部落的练习场我这两年出海了才听人说过，想必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能进的吧。”桑木很感谢萍水相逢的布吉对自家的关心，所以便如实说了自己的顾虑。

    图林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欸，桑木兄弟，这个你就理解错了。既然布吉兄弟开了口，自然是有把握的。至于礼金费用，这个你也不用担心，练习场不收礼金，只是学成之后，有保卫部落的义务，关键时刻就要服从部落的差遣。”图林接着半开玩笑地说道，“咦，布吉兄弟，你看这小娃娃，精神饱满，聪明伶俐，会不会是个修真的胚子啊？哈哈。”

    “哪有那么多修真胚子！灵童如凤毛麟角，也不是看着就能看出来的。聪明伶俐不代表着有慧根，你想太多了。你看我们额尔德纳部落的人口那么多，可修真之人也不过寥寥而已。”布吉不以为然。

    “诶，你先不要早下定论嘛，我这儿不是有一件符器嘛，虽说没什么好用处，但初步探测有慧根的灵童还是蛮准的，我拿出来让这小娃娃测试一下不就知晓了嘛。”图林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看布吉这个反应，反而来了兴致，于是随手从胸口处拿出一块碧绿色的小玉佩，转手递给了江白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