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乞丐兵
唐朝臣听到宣武军将士嘲笑他及手下将士是乞丐，不以为意地对手下官兵说道：“他们嘲笑我们穿着破旧，只是逞口舌之利而已。我朔方军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凭的是我们以往对敌的智慧和勇气，从来不是凭借光鲜亮丽的服饰。这次奉皇命出兵讨逆，只要我们打出朔方军以往的风格，首破贼军，叛军的所有粮食、器械、辎重等等，都是我们的战利品，这才是我们朔方军对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最有力的回击。” 朔方军将士听了高呼“必胜”的口号，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暗中较劲要首战必胜。随后，唐朝臣和刘洽、曲环、李澄分析敌我形式。 刘洽说道：“目前叛军王温率五千叛军正在徐州城外设围，因全是骑兵，暂时还没有攻城。据斥候来报，李纳又派了大将石隐金带兵一万作为后援，其中骑兵一千，另外九千是步军，旦夕即可与王温汇合。目前我宣武军共一万人，全是步军，曲环将军手下二千人，步军和骑兵各一千，李（澄）刺史手下三千步军，唐将军手下是二千骑兵。另外，徐州城内还有三千步军守城，但是基本上不能出城来配合作战。” 李澄摇头说道：“按兵力数量来说，我军并不吃亏，可是叛军骑兵远多于我们，这仗可不好打。” 曲环听了不禁有些不爱听，说道：“自古以来，打仗如果都凭数量来论胜败，那还有什么好打的，直接认输就是了。” 刘洽看唐朝臣不说话，以为他也怯战，就说到：“我宣武军虽然刚刚成军，但还是自信这一万兵能够和叛军一较雌雄，如果诸位没有什么破敌良策，那不如就听我宣武军安排这一仗该如何对敌。” 唐朝臣从刘洽的话里听出了他想凭借宣武军人数优势得到统兵权，虽然心中对他的能力有质疑，但是为了大局利益，还是说到：“唐某同意刘中丞（刘洽受封检校御史中丞）居中调度，但唐某手下这二千骑兵甘愿为大军前锋去抵挡叛军。” 刘洽一听唐朝臣赞同自己作为大军统帅，心中颇为高兴，看了一眼曲环和李澄，见他们俩也没有异议，就说道：“唐将军可有破敌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唐朝臣说道：“在路上，兵马使杨朝晟就为此战出了一个计策。”说到这，他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七里沟，就是最好的作战地点。” 七里沟（今徐州泉山区）顾名思义，据徐州城东七里，是淄青援兵到徐州的必经之路。那里有一座小山，山林茂密，山下有一条河，河与山之间是一大片开阔地。 唐朝臣继续说道：“宣武军的可依山列阵，这样既可以威慑徐州城外的叛军，也可阻截叛军石隐金的援兵通过。贼将王温必然自侍骑兵机动灵活，一定来攻打我们，可是山下地形狭长，不利于叛军骑兵完全展开。而我则率领骑兵隐藏在山侧的密林之中，曲将军和李刺史在我身后，待其通过一半之时，我首先突然冲出将其截为两段，曲将军顺势进攻，分割破敌。李刺史率军作为预备队，时刻警戒，防止石隐金率领的叛军突然杀到。” 刘洽听了，看了看曲环和李澄，他们俩表示赞同，就说到：“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按此计行事。” ...... 徐州城外。 刘洽率领宣武军一万人马在七里沟依山列阵，堵住了叛军增援的道路。徐州城外的王温一听斥候的探报，忙问道：“就宣武军一万人马吗？” 斥候答道：“据说这次朝廷还派了朔方军二千骑兵、神策军二千人，滑州三千步军，但是目前侦查还没发现他们到达徐州。” 王温听了，看看随自己来的魏博大将崇庆，说道：“这个刘洽胆子不小，居然凭着手下的这些步军就敢拦阻我淄青的援军。” 崇庆说道：“将军，末将愿带二千骑兵去会会宣武军。” 王温说道：“既然要去，就给宣武军点厉害，让他尝尝螳臂当车的滋味有多难受。传令，留下一千骑兵看住徐州城门，防止李洧背后偷袭，其它四千骑直奔七里沟，踏平宣武军。” ...... 七里沟。 刘洽的步军大阵用木栅设了简易大营，堵住了通往徐州的道路。他不停的派出斥候，探听徐州和身后石隐金的情况，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他怕王温从徐州城下到来的时候，淄青方向的石隐金也恰好到达，一旦腹背受敌，损失最大的当然是他的宣武军，毕竟唐朝臣、曲环和李澄三人的兵马都隐藏在山上。 王温率领着四千骑兵浩浩荡荡向七里沟杀来，马蹄带起的尘土几乎遮天蔽日。当通过小山之时，王温命令全军停住，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异样，于是号令全军快速通过，直奔宣武军大营而去。 唐朝臣看叛军依次快速通过这段狭路，估计叛军已经通过了一半，一声令下，率领着两千朔方骑兵挥舞着马刀从密林中纵马冲了出来，直接把叛军切为两截，马刀上下翻飞，向已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叛军身上砍去。接着，曲环率领自己手下的两千人马也冲下山加入了战团，尤其是神策军步军，挥舞着陌刀，叛军连人带马纷纷跌倒在乱军之中。 慌乱中的叛军在仓促之中只能硬着头皮在狭小的空间内与官军周旋，但空间实在有限，战马连转身的余地几乎都没有，根本失去了骑兵的机动灵活优势，反而成了待宰羔羊。无奈之下，骑兵纷纷下马跳入了河中，谁知道这条河的河面看着只有十几丈宽，河水在这一段却很深，不要说很多叛军不会游泳，就是会游泳的也因为身上穿着防身的盔甲无法随意划水，绝大多数跳河的叛军逐渐沉入了水中。 ...... 这一战，只有魏博崇庆带几百骑逃了出去，唐朝臣率领朔方骑兵乘胜追击，徐州城外余下的叛军落荒而逃，叛军大营的辎重全部落在了唐朝臣的手中。这一仗，朔方军打出了威风，看着朔方军缴获的叛军辎重，宣武军节度使刘洽及手下将士心中五味杂陈。此时，朔方军虽然在唐朝臣的严令下并没有耀武扬威地说嘲笑其他军队，但是从朔方军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扬眉吐气的神情。 刘洽此时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心有怏怏地对唐朝臣说道：“唐将军，既然徐州之围已解了，我宣武军就不进城了，这次给朝廷的战报就由唐将军代谢吧。”说完，一转身，对着宣武军将士下令：“宣武军的将士们，这一战朔方军给我们做出了榜样，我们这就去追击叛军，争取能迎头赶上叛军石隐金。出发！” 看刘洽带着宣武军迎头去堵截石隐金，唐朝臣马上对身边的杨朝晟说道：“你赶紧安排士兵休息一下，然后悄悄地跟着宣武军，如果战局对宣武军有利，你就不要露面，一旦战况胶着，你再帮忙。” ...... 易州。 蔡雄带着朝廷的中使手持诏书进了易州府衙。 张孝忠听中使念完任命自己为成德节度使的诏书，叩拜谢恩后，接过诏书又亲眼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满面笑容的对蔡雄说道：“你看朱大夫，我和他都是儿女亲家了，他还这么认真。”然后又对着手下大声训话：“承蒙陛下恩典，对我易州官兵信任有加，自今日起，我等需对朝廷忠贞不二！” 易州官员异口同声地表示对朝廷“忠贞不二”。 张孝忠命人取来易州户籍和官员名册，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中使代为转交朝廷，然后让蔡雄通知朱滔进城，自己亲自带着手下官员到城门去迎接朱滔。 易州府衙的宴请过后，朱滔与张孝忠约定，第二天双方一起往南发兵，攻打束鹿（今河北辛集） 束鹿城守将是孟祐，他手中只有三千步兵。本来束鹿北面有易州作为屏障，易州张孝忠不仅兵强马壮，而且又久经战阵，所以，孟祐手下这些三千兵如果只是负责城防和日常治安已经是绰绰有余。谁能想到张孝忠在易州居然没做丝毫抵抗就带着七千名精锐步骑归顺了朝廷，这一下就把孟祐的束鹿暴露在官军的面前。孟祐知道自己肯定守不住束鹿，紧闭城门固守的同时，前后派出几拨士兵到恒州李惟岳那里去求援。 恒州。 李惟岳接到孟祐的求救信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张孝忠居然归顺了朝廷，自己的北面一下门户大开，如果束鹿不保，自己很可能就会被围困在恒州，赶紧叫来胡震和王他奴想办法。 李惟岳说道：“朱滔和张孝忠如今直逼束鹿，一旦束鹿失守，成德就会被一分为二，如今情况紧急，派谁才能去解束鹿之急呢？” 王他奴说道：“少主，当前非王武俊将军不能解决这燃眉之急。” 李惟岳一听，刚想让人把王武俊找来，突然想到从掌握成德军政以来，自己因对王武俊不信任，一度还暗起杀心，要不是看在自己的妹夫王士贞一向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情分上，加之王武俊又很识趣，一直闭门谢客，不与外人有联络，真说不准已经杀掉他了。自己长期弃之不用，如今突然派人去求王武俊，实在拉不下脸面。 胡震一看李惟岳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时无颜面对王武俊，就开导道：“少主，此时成德情况危急，少主不要再计较脸面了。哪怕先让王武俊帮少主退了官军再找机会解掉他的兵权呢。” 王他奴也说道：“是啊，反正少主也没有和他公开撕破脸，大不了今日先屈尊一次，束鹿的得失直接关系到成德的存亡啊！” 李惟岳咬了咬牙，狠心说道：“派人把王武俊给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