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欣交集 二
二 不光徐丰玲在那里惦记着夏立,耿庆成也在那里为他而纳闷,他不明白,夏立为啥一去不回,况且又是这么久。 耿庆双说,徐丰玲参加了那么多年的战争,他的胆子又大,对杀个人来说,是不愁的,眼下的夏立,肯定是被他祸害了。耿庆双还进一步提醒说,得抓紧派人去找,迟了,尸首就烂没了。 耿庆成不这么看,说徐丰玲接受了党很多很多的教育,不要把他看得这么黑。 耿庆双在那里坚持,说现在的人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安全,会不择手段,他的这个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夏立许是回去了?”耿庆成抬起头来,望着远处。 “不可能的,绝对是不可能!”耿庆双用非常坚定地口气说,“夏立是一个领导者,是一个懂纪律和礼节的人,具有一定的素质。要是工作难度大,看不到了希望,想往回撤,就是不同你商量,也得过来和你说一声。” 是的,这话没错,耿庆成低下头去认真考虑这件事,自问:“难道是真得出了人命?” “错不了,一定是错不了。形势不严峻的话,上级为啥再三要求咱们得注重阶级斗争?” 这话一下子提到了政治高度,同时也促使耿庆成下了决心。他说:“那就先把别的事情放一放,集中精力去查一查。徐丰玲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咱先把他放在一边。徐春生已经被你欺下了,成了一个软柿子,快再去想办法捏捏他。” 又有理由和机会去接触徐春兰了,耿庆双笑着跑去。 恋着耿庆双的徐春兰,盼着他能常过来走走。她一边往屋里推他,一边撒着娇埋怨他来得少:“你觉得我已经嫁过了人,配不上你了是不是?你觉得我已经睡过了人家的几年床,比不上那些大姑娘了是不是?” 不是的,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徐春兰的婚龄倒是有了几年,可她还没有生育过。特别是她那周正、洋气、白净的脸盘,让人看不厌。耿庆双笑笑说:“没。如果烦了,我就不会这么喜你了。” “啊呀,你打算给我捏破呀?”徐春兰嫌他弄痛了自己,在他的屁股上重重地回敬了一把。 “不怨我唷,是你的嘴不老实,气得我忘了控制,用过了力。”耿庆双说完这些,把她的上衣全部除去,双手托起她的胸,低下头去吹了吹,贴上脸去来回摩擦着。 情火撩热了徐春兰,她动情地亲了他一口,说:“真是没有见识,让人感到舒服的地方不光是这里。” 这话让耿庆双乐坏了,他急忙去褪她的裤子,说:“可好了,能够捞着尝尝鲜了。” 系在腰上的是一根布条条,这种东西没有多少抵抗力,在那两只大手的面前,很快失去了作用。 那个重要部位尽管是已经完全暴露在了耿庆双的面前,尽管是自己的身体也有了那种迫切地需求,可徐春兰护紧了。她有了这个举动,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原因。在与他相爱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一些亲密接触,可她控制着始终没有让他完全攻破。她这么做,并不是不心诚,也不是觉得他不配,是怕完全彻底了以后会失去了他的爱。她认为,这个因素的重要性,远远大于生理上的那种需求。眼下,她叫他把目光收回来,别老是盯着那个地方不放,说那里四不像,没有什么看头。 “不不不!”耿庆双一边否定着她的说法,一边暗暗准备着要下家伙,“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一个非常要脸的人,不经过你的同意,是不会的。” 徐春兰是一个过来人,能从耿庆双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什么。她晓得,男人们存在着一种蛮劲,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爆发。她急忙想办法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开,让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见没了那种希望,耿庆双便讲出了过来的另一种目的。他请求徐春兰要用政治眼光来看待这个事,积极配合他。 为了一个未知,哥哥已经无缘无故地受到了一次伤害,徐春兰不想撇开亲情而不顾。她没有按照耿庆双的想法去做,跑过河去,悄悄告诉了哥哥和徐丰玲。 徐春生被耿庆双打怕了,想出去躲几天:“绝对不能再吃他的亏。那个玩意太狠,揍起人来不留情。现在,我的背上还有好几道血口子。” 早就想报这个仇了,更让人觉得应该管的是,当下耿庆双要打听的,是与这里有着重大关联的夏立。徐丰玲想利用徐春生把对方引过来,不盼着他走,说:“光想着躲不是个办法,只有斗争,才能胜利。你看着,他把你打得走不了路,我也会让他的那两条腿失去作用。” 徐春生说,耿庆双的胆子虽然是很大,可他不敢在白天里行动。徐丰玲也这么认为,把防范的重点放在了晚上,派六个人暗伏在徐春生的家里,让十个人活动在他家的周围。 完全猜错了,耿庆双并没打算赶到门上去。在未得到徐春兰的帮助后,他采用了另一种方式。这一天,吃过了早饭,他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哄上了路。 这个女孩子没有去多想,以为耿庆双所讲得那一切都是实话,在徐春生的面前表露出来了一脸的真诚,说徐春兰喝了不少毒药,正在床上打滚。 妹夫的死,对meimei显然是一个重大打击,出现了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到如今,还没有从妹夫死去的悲痛中走出来的徐春生,听了这个信儿,未产生半点怀疑,顾不得去和上了街的老婆说一声,拉拉着那条瘸腿,朝耿庄猛跑。 一出村口,徐春生就进入了耿庆双的视线。见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跟随,耿庆双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歪歪嘴说:“呸,还军师,这算是他娘的什么军师,狗屁!” 在一个窄巴巷子里,耿庆双带着三个人堵住了徐春生,讽刺说:“让我多等一会儿没关系,不用跑得这么急。” 在这个时候,徐春生还没有醒悟过来,在那里认真地乞求,说他有急事,得让他快点过去。 先晃着膀子在地上转了一圈,耿庆双才慢慢说:“你急不如我急,我都没有着急,你急的什么急呀?” 被对方的无礼,逼出了眼泪,徐春生吼了起来:“你没有人性,俺meimei快死了呀!” “哈哈哈哈!”耿庆双忍不住笑了,“没有这回事。那是孩子学着打哇哇,不能听。” 听了这些,让人明白了一切,徐春生比较平静地看了看耿庆双,也放开声笑了。他的笑,是诚心的。他不为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而懊恼,想来,面前就是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也比失去了那个亲爱的meimei强万万倍。 可能得使用武力,在这个大街上是不行的。耿庆双抬起手来指了指大队部,带头朝那里走去。 一个从徐家坡过来卖豆腐的老头,见了这个情景,把担子就地一放,不管那大半包豆腐还能不能保住,撒腿跑向徐家坡。 已经糊涂了一次,不能再糊涂。为了避免受到棒击,徐春生拿出了好的态度,在那里与耿庆双周旋起来:“谁叫夏立,夏立长得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你想,我是一个地主崽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县领导呢。这样吧,你放了我,我回到村子里请上一天的假,好上为你跑跑腿,仔细查问查问。” 耿庆双斜起眼睛来看了看他,吓唬说:“你在使心眼,你在耍计。我好心告诉你,这一次,我们已经下了决心,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你最好还是懂事一点,别叫我们动了手。”
“啊哟,实在是让我为难。” “为什么?是不是怕徐丰玲揍你?” “不是的,是我确实不知道。” 耿庆双仔细审视着徐春生的表情变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是一个人,我们是好几个人,就是单单在时间上,俺也不想吃亏。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快揣摩揣摩吧。” 徐春生装出无奈地样子摆了摆手,说:“就是揣摩三天三夜,也无用,我不是神仙,算不出来。” 耿庆双不愿再这样磨下去,想来个痛快的,朝那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说:“去,上前好上教教他应该怎么来做人。” 这个年代里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学好,揍人的本事,是谁也会。这边的一个人率先冲了上去,吼叫着打了徐春生五六拳,第二个人紧接着扑上去猛踢了他两脚,第三个人拉开架子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棍子。 这一棍子非常重,把徐春生打恼了,不顾一切地瞪起眼来大声斥责:“我做错了什么?我惹着了谁?你们怎么这么野蛮!你们有没有人味?” 刚刚对人家的meimei那个了,现在又朝人家动起了家伙,想起来,确实是没有人味。可这是政治需要,政治上的事情是无情的,耿庆双一劈手,毫不犹豫地下了第二道令:“打!让我看,不动狠的不起作用。” 为了找到最有效的办法,那几个打手围起来,在那里低声商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飞了过来,“咣”的一声砸在了后墙上。 “他娘的,是谁在搞破坏?”耿庆双跳了起来,走出屋来寻找目标,“哼哼,想死的话,给我站出来。” 徐丰玲领着几十个人冲了过来,高声喊:“给我掐死他!” 这个时候的耿庆双,不再觉得政治是至高无上的了。他似一个被追杀的兔子,吱吱叫着翻过墙去逃走了。 丢了夏立,是要遭责的。耿庆成怕了,派出去了五十多个人,以挖野菜的名义,在徐家坡的周围进行搜寻。 一天过去了,也没有获取到什么。耿庆双把目光移到了本村,说徐丰玲很鬼精,不会把痕迹留在自己的家门口,肯定是把尸首藏在了耿庄的某一处。 在这么大的面积里进行搜查,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耿庆成冷静下来想了想,要改变策略:“那个夏立要是真的回去了,咱们这么闹哄,会出笑话。为了稳妥,我觉得,还是先叫玉梅进城看一看。” 听了这些,耿庆双气歪了头,说这么做是白白浪费时间。“再往下拖,就会受到县领导们的追究。他们会说咱没有责任心,没有阶级觉悟。咱们若是把尸首给找出来,这种情况就会避免,就会立大功。” “万一……”耿庆成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在那里不停地摇头。 见耿庆成还在那里犹豫,耿庆双急了,“哥呀,这件事情关系着我们与徐丰玲的斗争,是一个政治事件。快下了这个决心吧。” 对,政治工作领先,是得应该先把生产放一放。耿庆成叫村里的那些劳动力放下了手里的活,出去找尸首。他还亲自选出来了六十几个强壮劳力,组成几个小组,专门到那些怀疑对象家进行翻腾。那些受管制的四类分子遭了灾,不光屋里被搞乱了,天井里也被开了荒。 不管怎么去拼搏,瞎弄是无效的。再次败下来的耿庆成,臭骂了耿庆双一顿,亲自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