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约定
时光飞逝，众弟子入五福峰，得镇元子及其手下真传弟子传授法术以后，转眼已有两年，也就是说，九个有缘人的四年五庄观修行即将期满。 此时芙蓉峰，鹤鸣堂之上，明月正笑嘻嘻的宣布着：“恭喜诸位师弟、师妹，昨日第一场道德真言的考核悉数过关，看来你们也是用心不少。” 众弟子纹丝未动，丝毫没有松口气，因为经过四年时间，他们早已经习惯明月的说话方式，这只是前半截，后半截必然还有但是，也就是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梵语考核，本来梵语大家就不甚喜欢，这两年的时间又多是练习法术，梵语的学习向来是得过且过，应付敷衍了事。 果然明月接着道：“至于梵语么，惨不忍睹，不过好在有清风师兄和我，在我们的努力下，你们算是都过关了。” 弟子们先一愣神，然后才齐齐欢呼，最后都有些不解的看着清风，明月。清风待得大家安静下来，叹道：“其实我们也反感梵语，每到西方，我们都得用梵语交流，实在是郁闷，憋屈的很。”鹤鸣堂里瞬间冰消雪融，然后哄然大笑。 明月赶紧示意大家小点声，道：“师傅有言，修行之人得有静气，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让师傅听见了，清风师兄和我又得挨骂了。” 弟子们闻言一个个在下面忍俊不禁，虽然没有大声，却依然笑个不停，清风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言归正传，道德真言在于理解，梵语在于应用，而明日的斗法才是修行者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又煞有介事的补充道：“今日散学之后，你们便不要练习法术，保持丹田法力充盈，调整好状态，准备明日开始斗法大会。” 弟子们对此早有耳闻，知道自己在这场斗法大会上的表现颇为重要，据说优异者是有可能直接入天庭或者灵山，闻言不由再次轰动，只听明月道：“往年我们五庄观都是五名弟子，金木水火土五系法术一术一人，五人循环斗法，让弟子们尽可能的全面展现，同时最大程度的体会五行相生相克的妙用。今年我们有九人，五系法术修行者分布不均，多的如水系法术有三人，少的火系和土系都只有一人，为了不失公平，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月又习惯性的卖起了关子：“那就是抽签，但凭天意。” 众弟子还以为他有什么方法，闻言齐齐直抹额头上的汗水，清风展开一个布袋，道：“袋子里面有九个竹片，竹片上依次写着壹到玖，大家一会儿依次上前抽取竹片，规则是壹号对玖号，贰号对捌号，如此类推，伍号轮空；晋级第二轮之后也一样，中间的号码轮空，直到决出最后胜者。” 清风说完，冲有玄点点头，有玄起身，落落大方，纤纤玉指伸进布袋随手夹出一片竹片，握在手中，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坦然回到自己的蒲团坐下，然后瞅了一眼，方淡淡道：“贰号。”；她刚坐下有牝已经起身，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笑嘻嘻，大咧咧的抓了一个竹片，低头一看，却是捌号，她没有说出声，只是瞥了有玄一眼，有玄亦有所感应，抬头看了一眼有牝，两个女人的目光有若实质，已经激烈的对抗起来；紧接着是有水，她与有牝截然相反，文文静静，甚至有些怯怯的低着头，一步步挪到清风面前，闭上眼信手抓了一个，然后一路小跑着回来，细细的说道：“壹号。”；有金上前去却是背着身在布袋里摸了不停，摸的时候他双眼在底下几名弟子脸上来回扫个不停，也不知在琢磨什么，良久之后，他才抓出一个，直接叫出声来：“玖号，玖号！”有金愣了片刻，然后欣喜若狂，毕竟在他心中有水是最弱的对手，运气不错，玖号只是比伍号差上一点点而已；有贵不似有金，面上大气许多，径直走了过去，抓了一个便回来了，低头看了一眼，只见竹片之上写了一个漆黑的肆；有勇比较坦然自信，他也有自信坦然的实力，大大咧咧上前，抓了一个，看了一眼道：“陆号。”；有为起身之前看了一眼有缘，然后才起身，上一次比拼法力他只是一步之差输给有缘，心中一直憋着股劲儿，因此心里盼着这次能与有缘相遇，让有玄看清楚上次有缘只是侥幸，他有玄怎么也不会比那个傻小子强，他在布袋之前酝酿许久，郑重夹了一个；有德也比较轻松，他缓缓慢慢，拖沓的走到布袋前，里面只余两片，信手夹出一片，无喜无忧，道：“伍号。”丝毫没有轮空的喜悦；袋中只余一片，自然是有缘的了，清风帮他拿了出来，看了一眼，道：“有缘师弟，你是柒号。” 明月见抽签完毕，虽然众弟子已经明了将对阵谁，明月依然例行公事的宣布了一遍：“壹号有水对阵玖号有金；贰号有玄对阵捌号有牝，叁号有为对阵柒号有缘，肆号有贵对阵陆号有勇，伍号有德轮空。” 清风待得明月说完，接着道：“明日鹤鸣三声之后，在千年峰后山，师傅会亲自观战，而且此战会有天庭的太白金星前来观战，他专为天庭挑选人才，你们要尽心表现才是；今次西方灵山的阿傩尊者，应师傅邀请也过来了；当然还有其余十洲三岛也来了不少。” 清风见诸弟子有些不解，进一步解释道：“天庭和灵山固然是让大家都向往的修行之所，每月稳定发放金丹砂，又是数得着的洞天福地，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实力和表现缺一不可；若是不能进这些地方，也还有许多选择，十洲三岛，四大部洲有很多修行之所，能进这些地方也是不错的。” 在凡人眼中修行者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更与天地同寿，然而世间哪有如此简单之事，修行之始前一千五百年有三灾利害，要躲过三灾，无非是增强法力，熟练法术，而后者除了勤加练习之外别无他法，前者的话要么靠金丹，要么靠引气入体，天地之间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毕竟有数，而且如今大多都被占据，而金丹则只能依靠金丹砂了。这就是清风如此说的根本原因，这些修行之所在洞天福地不说，而且会给修行者按月发放金丹砂，当然修行者也是需要为这些修行之所工作的。 明月则说的更直白，道：“凡人是为了生活，而修行者是为了生存。” 散学之后，有玄与有缘两人相视一眼，颇有默契，并肩往藏书楼走去，两人顺着山道，并肩缓步而行，亦如当年第一次走这条山道时候的情景，有缘默默的看着有玄，感受她那清新脱俗的气息。 山风吹来，山道边含苞待放的芙蓉花在风中摇曳，有缘心生感触，打破沉默道：“真快啊，马上又是芙蓉花开的时节了。” “嗯！”有玄也心有感触，道：“转眼已经四年，你初次抄写道德真言的呆呆神情，好似依然还在眼前。” 有缘接口叹道：“当年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笑恍若昨日。” 有玄闻言脸腮上飞起两朵红霞，然而她的心却又接着一紧，问道：“有缘，待得斗法大会之后，就得离开五庄观了，你可是要去寻找弟弟有情么？” 有缘早就将他如何阴差阳错踏入修行之路的事情说与有玄听过，因此有玄才如此一问，她想知道有缘自己的打算，而有缘倒还真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坦诚答道：“我想找到有情，带他回去见见父母。” 有玄闻言旋风般转过身来道：“这样不行，你这又何必，按照你所说，有情资质颇高，无论是谁掳走他，都不会伤害于他。再说有情身在何方，你毫无头绪，茫茫四大部洲，你从哪里寻起，你不能如此浪费时间，正如明月师兄所说，修行者每一刻都是为了求存。” 有缘闻言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如何寻找，见步行步吧。”他顿了顿，问道：“你呢？” “因着我梵语好，逸云师兄已经向师傅举荐我了。”有玄答道：“毕竟清风，明月师兄马上潜心修行，要躲那‘赑风’，以后对外事务都会慢慢交给我。” 有玄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有缘不由微微一愣，强颜欢笑道：“那是好事，万寿山乃是天下数得着的名山，那是好事……”有缘的声音越来越低，浑然不知说的什么。 有玄已经抢着道：“清风师兄今日问我意下如何的时候，我没有答应，我想再等等，再等等。” “这你还等什么？”有缘说完才浑身一震，抬头深深的看着有玄，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应该错过，你万万不要拒绝。” 有玄也抬起头，美眸默默的盯着有缘，她在等待着，期待着，有缘有些不敢看她，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有缘说着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你能等我一甲子么？有玄，你一定要等我一甲子。” “有缘！”有玄心中剧震，她冰雪聪明，明白有缘的意思，他的父母都是凡人，一甲子之后定然不在人世，到时候继续寻找有情又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