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有勇与有德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弟子之间已经混得熟悉,有勇,有德现在也会时常和有为,有缘说笑,毕竟大家生活在同一间竹楼;众弟子也逐渐习惯了五庄观芙蓉峰每日的生活,日出东方之时,众弟子便起床直奔鹤鸣堂,每日里随二师兄流苏学习那道德真言,流苏一如既往所讲甚是简单,大多只是照着道德真言读上一遍,于关键处指点两句,只有有德能解其意,甚至每每与流苏争论两句,辩的脸红脖子粗。 流苏倒是不恼,只是每日散学之后,将有德从虚空中抓走,飞到后山不知所踪,有德每日回来都会遍体鳞伤,道袍残破,疲惫不堪的回到竹楼。有金,有贵之流见状,多会带头嘲讽,讥诮有德不知天高地厚,有德却是不加理会,嘴角始终带着那丝冷酷的笑容,眼角斜都不斜那两人。 只是如此如放羊一般的修行,空出如此多的时间,让这些依然是少年心性的弟子们,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排。初始之时,大家还有几分热情,往往散学之后便会蜂拥去那藏书楼,然而时间一长,惫懒之心易生,再加上后山藏书楼到鹤鸣堂那一段山路陡峭的很,很难坚持下去,果然是应了当日马流二元帅所说。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始终有那么几人坚持了下来,这第一个当然是有缘,一则当日有玄曾言爬山也是一种修行,二则这一段山路对于有缘来说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每爬一步,都是有玄的音容笑貌;有玄当然也是每日都会去藏书楼,只是她每日都会在藏书楼呆上许久,往往直至日落之时,方才回转;有玄会去,有为自然也是会去的,因此往往每日都是有玄,有为,有缘三人同去藏书楼,当然他亦如有缘一般实在是在藏书楼中坐不住,往往半日就出来了;时常去藏书楼的还有有勇,他身手矫健,上下山愈来愈轻松,全然不当回事。这几人都还在有缘的意料之中,还有一人却是出乎有缘意料之外的,那便是有牝,她去藏书楼也很勤,虽然不是每日都去,但有缘也时常能看见她,当然他不再面红耳赤,偶尔还会和有牝说笑几句,眼睛也会不由自主的瞄她那隆起的道袍。 至于其余弟子则去的较少,只是偶尔会去,当然他们也不会闲着,他们会三人一组玩一种叫做夺塔的游戏,这夺塔之戏源远流长,在修行者中极为盛行,据说是源自金吒、木吒,哪吒三兄弟,早年间托塔李天王与三子哪吒反目,如来佛祖息事宁人,赐予李天王一座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化解他父子仇恨,仇恨化解之后三兄弟只要有机会聚首,便会争相抢着研究父亲的黄金宝塔,兄弟之间自然不会斗法,因此全凭反应,速度和意识,后来有一次四大天王见着,觉得甚是有趣,也加入进来,又加以改良,制定了各种规矩,形成了如今很成熟的夺塔游戏。 游戏双方各三名队员,一方持塔进攻,一方防守。进攻方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向对方阵地推进,争取抱着塔越过对方的得分线得分,进攻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抱着塔向前跑,一种是通过空中传塔。而防守方则是阻止对方进攻,并迫使对方放弃宝塔,如果进攻方丧失宝塔,则攻守方互换,当然无论攻守双方都禁止使用法力,夺塔之所以在修行者中如此盛行,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个汗流浃背一番,给他们漫长而又无聊的岁月增添了许多乐趣。 因此每到午后,竹楼前的平台上便会画上几条线,三人一组,开始夺塔,当然众弟子是没有李天王的玲珑宝塔的,也不知道是谁用木头雕了一个,很是精致,而有缘,有为也往往会午后从藏书楼赶回来,兴致勃勃参与,由此可见夺塔魅力无穷。 这一日又如往常一般,流苏草草讲完一章道德真经,此次有德刚准备起身与之争论,流苏却是二话不说直接使了个神通虚空之中将他抓走,众弟子早就见怪不怪,只当没有瞧见,三三两两的出了鹤鸣堂,有玄,有缘,有为三人有说有笑的下山去藏书楼,进了藏书楼三人便不再说话,各自寻了个地方,看起书来。 有缘刚刚坐下没多久,却见着有牝在外间冲他招手,他先偷偷瞅了一眼坐在一角的有玄,然后才轻轻的走了出去,生怕惊了藏书楼修行的弟子们。有牝见他出来,也不说话扯着他就往外走,不是往回上山,而是顺着一条小路,蜿蜒下山。 有缘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有牝师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有牝却是将手指放在嘴边,作贼似的低声,道:“嘘,马上就到了,轻声些,轻声些,你跟紧了。” 有缘见有牝神秘兮兮,便不再问,紧随其后,只是有牝那翘起的臀部,随着山路上下起伏,甚是诱人,有缘只觉口干舌燥,鼻息渐重。 两人又走了两步,走到一圈草丛边时,有牝陡的将有缘一把拉着蹲在草丛之后,此时不用有牝说话,有缘也看见了草丛前的有勇。 有勇前站着的却是藏书楼的那两只猴子——马流二元帅,马元帅笑道:“好小子,亏得我们没有看错你,这两个月时间,练得不错。” 有勇不似在众人前那么潇洒冷酷,恭恭敬敬道:“那是因为两位师傅教导有方……”谁曾想有勇话没说完,那马元帅已经一拳击出,有勇反应也快,举拳格挡,堪堪挡住,不过力量上却是差了许多,依然飞出老远。 流元帅四肢齐用力往地上一撑,整个猴往有勇飞去,四肢在空中如雨泻般往有勇打去,道:“都跟你说了多次,你小子的师傅是镇元子。” 有勇此时刚刚站稳,只见流元帅攻来,哪里有空闲说话,连忙招架,有勇也是不赖,双拳反应速度极快,挡着猴子四肢约莫半柱香,再也遮挡不住,流元帅却是没有使劲,只是一只爪子撑在有勇头上,借力“噌”的一声上了旁边一颗大树。 马元帅见有勇气喘吁吁,显然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累得不行,双目忽然朦胧起来,好似不胜感概,道:“当年大王教习我们这套拳脚功夫时,曾言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因此我们一开始练得便是你的反应速度,如今已经两月,也算小有所成。” 有勇深吸一口气,才缓过来,道:“可是原来您也说过,若只是速度极快,没有力量,打在人身上如挠痒痒一般……” 这是流元帅已经树上旋风般落下,又打断有勇道:“我家大王天生神力,自然不用练什么力量,我等愚笨之辈,自然是要练的,自今日始,你便开始练这力量。”说话间自有一股骄傲,自豪的神色,显然对自家大王是极为崇敬的。 苏真在旁边却是看了觉得好笑,心想难怪别人老说猴急,猴急,这流元帅修行多年却依然性子如此,屡屡打断有勇,他这一笑却是惊动了马流二元帅,两只猴子“嗖”,“嗖”两声窜到有牝,有缘身后,将两人轻松抓起,见是他们两个,又颓然放下,这一抓一放,速度极快,有牝,有缘根本就没有反应,身体还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直到被摔在地上,两人吃痛叫出声来,才觉察道身后的马流二元帅。 只见流元帅跳着脚,转着圈,嘴里直叫道:“坏了,坏了,这事要是让镇元子那老头知晓了,我们两人却是不能在藏书楼呆了。” 此时有勇走了过来将有缘,有牝扶了起来,有勇连忙冲有缘,有牝拱手道:“有牝师姐,有缘师弟,求你们为我保密,马流二元帅只是被我缠着无奈,方才教我的。” 有缘与有勇两个月来本就熟识,马上接口道:“有勇师兄,你放心我是定然不会说出去的。”说完,又冲马流二元帅,道:“两位元帅敬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有勇不由看向有牝,有牝见有缘如此爽快,不由跺脚,嗔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我辛辛苦苦拉你来,不就是想让你也能向这两只猴子学上几招。”说着,看了一眼有勇道:“罢了,罢了,姑奶奶我也不说。”说罢,愤愤离开。
有缘见状凑到有勇身边低声说道:“你放心接着练,有牝一定会保守秘密。”然后快步跟着有牝去了。 有牝在前面气冲冲的,有缘紧跟着走了两步,叫道:“有牝师姐,有牝师姐,你慢点儿,我们好像走错道了。” 有牝闻言才停步驻足,望望四周,冲有缘道:“都是你这榆木脑袋将我气昏了头,以至于走错了。” 有缘如今已经大胆许多,笑嘻嘻的走到有牝身边,道:“有牝师姐对我好,有缘我会记在心里的。” 有牝见有缘如此才转怒为喜,刚准备说话,却隐隐的听见山中虎啸,而且听声音离得极近,此处乃是后山,多是小道,有老虎出没是难免的,有牝毕竟女子,不免有些害怕,自然靠的有缘更近,只是她那身材让有缘气血上涌,鼻血都快流了出来。 好在此时,又听得一声虎啸,还隐隐有人声,有缘不由好奇,大着胆子往前走了数步,透过树林空隙看去,树林中间空处,却是有德面对着一只老虎,他身上的道袍已经破了数处,显然已这猛虎搏斗多时,有缘一见不由着急,就要冲过去帮忙,有牝在他后面却一把将他拉着,伸手指了指在在那大树之上酣睡的流苏师兄。 有缘不由吐吐舌头,只见那只吊睛白额大虫,纵身跃到空中,直扑有德,有德一个矮身,闪到老虎身后,老虎却是前爪着地,把腰胯一掀,有德又是一躲,恰恰闪开,老虎显然急了,低低的发出一声怒吼,把那铁棒似的虎尾一剪,有德又是险险避开。 有缘与有牝看有德躲闪的如此精彩,暗暗叫好之时,流苏陡然醒了,落到有德身边,那大虫见了他变成一只猫咪一般,轻轻摇尾乞怜,快步跑到流苏腿边绕圈撒娇不停,流苏轻轻抚着虎头,对他及其亲热,两人温存一会儿后,流苏俯身在那老虎耳边,不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老虎低低的怒吼了一声,好似抗议一般,然后方漾漾往林中深处走去。 流苏冲有德说道:“今日你总算是勉强过关,以后就是熟悉虎性即可。” 有德点头表示明白,只是眼神中的那份不屑与不羁依然如故,流苏熟悉他的脾气,也不多说,忽然转身冲有缘,有牝躲的方向道:“你们两个也看的够了,出来吧。” 有缘,有牝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出来,两人尴尬的冲着流苏,有德笑笑,此时刚才那老虎却又去而复返,嘴里叼着一只幼虎,那幼虎双眼都还没睁开,显然是刚刚出生不久。 有缘,有牝下意识的躲到流苏身后,有德却是来了精神,快步迎了上去,喜道:“这是给我的么?” “难得看到你小子如此动容,”流苏笑着点点头,道:“你将它好生养大,自然便熟悉虎性了。” 只是那大虫却是极为不舍,犹豫许久,又看看流苏,无奈将幼虎放在有德手中,有德也是难得的好声好语道:“你大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于它的。” 大虫仰天长啸,虎威大发,直惊得那山中鹤飞兽窜,流苏心生不忍,叹口气道:“你们先行去吧,我想在这里独自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