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大娘
“我会去找他们的,快了。听说你是墨飞的知交,因此我先来找你。” “找我?哈哈!我笑和尚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有何指教,和尚我不会令阁下失望的,哈哈哈!”声落,丢掉酒葫芦与残狗腿,用袍袂拭手离凳而起。 “醉里乾坤八个人,死了三对半,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他们为朋友奋不顾身,可敬可敬。” “你想怎样谢他们?在九泉下与他们相见可好?呵呵!” 笑和尚听到了钟鼓声,已经知道洪山寺方面彻底失败,武功艺臻化境的无尘方丈也不是徐飞龙的对手,便知死神已经向他伸手相招,劫数难逃了。 他一挺胸膛,仍然笑嘻嘻的说道:“哈哈!能在九泉之下与好友们相聚,也是一大快事,夫复何求?” 徐飞龙也笑意盎然,说道:“和尚,我要是你就不该叫好朋友们来送死,呵呵!” “施主差矣!贫僧并未存心要朋友们送命,而是他们为道义挺身相助,为朋友两肋插刀,贫僧自始就不会要求朋友们助拳,他们的打算贫僧毫不知情。” “那你怎知道他们死了?” “秦施主他报信洪山寺,然后到了这里,所以……” 柴门倏开,有人放出门外扬声道:“不错,智圆大师并不赞成咱们出手,用计暗算都是我的主意,阁下冲我来好了。” “也好,你等一等。笑和尚,我想,你活着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七位好朋友已经为你而死,你活着也不会安心,对不对?” 笑和尚怒声道:“不错。” “那么,你有何打算?” “哈哈!贫僧与你生死一战。” “呵呵!你行么?” “哈哈!你以为贫僧肯伸出脑袋让你砍下来?你来免想得太天真了,明知不可为而为,死也要死得英雄些。哈哈!你动手吧。” 徐飞龙呵呵一笑,说道:“你与我无冤无仇,也未先向我动手,因此,我不打算要你的命。” “哈哈!你这一手,必定另有阴谋,比公然说杀我还令人害怕。”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吧?哈哈!免谈。” “谈谈也无伤大雅。其一,我要你公开否认你是墨飞的朋友。其二,你必须离开这里。其三,你……” “哈哈!免谈,贫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的?” “骗你不成。” “那就怪不得我了。” “哈哈!我笑和尚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从来没想过别人说我好。动手吧!贫僧恭候。” “唔!你倒是条汉子。” “哈哈!笑和尚受宠若惊,夸奖夸奖。” 徐飞龙呵呵一笑,大踏步走了过去。 笑和尚一声长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双手齐扬,上来就是一掌。 徐飞龙扭身伸掌一带,“蓬”的一声响,笑和尚从徐飞龙身侧冲过,跌了个狗吃屎,自己倒下了。 徐飞龙回身便走,笑道:“杀你脏了我的手,我饶你不死。” 笑和尚狼狈地爬起,追出叫道:“慢走!我跟你拼了。” 徐飞龙脚下一紧,狂笑道:“哈哈哈哈!我说话算数的,杀你这人,乏味之至。哈哈哈哈!再见。” 声落,脚下如行云流水,冉冉而去。 笑和尚追至菜园口,脸色灰败地自语道:“老天,我得快去追上墨飞,及时警告他,也许还来得及。” 不久,笑和尚入城,乘船过江,到了汉口镇,匆匆踏上了至河南的官道,昼夜兼程追赶墨飞传警,马不停蹄拼命的赶路。 徐飞龙早一步返回客栈,结帐赶赴码头,乘船东下奔赶九江。 在他到达九江的前三天,九江府的七星盟秘坛,闹了个风风雨雨。 七星盟上次为了他的事,与墨飞冲突,死伤惨重,不得不转入地下,重新建立秘坛。 三爷紫燕杨娟仍然是九江秘坛的主脑,她仍然做她的黑道爷字辈人物。 三爷早些天便听说徐飞龙在四川现踪,正乘船东下。她心中万分欣喜,失踪许久的小兄弟仍在人间,大概这次该在经过九江时,前来与她相聚一些时日了。 可是,一等再等,望穿秋水,依然不见徐飞龙到来。她在想:难道沿途又发生意外了? 九江秘坛所在,已经移至城西五里的海船窝。 该地的地势低,原来的港区渐淤塞,成为一片地涯的沼泽,不宜居住,春秋水涨,附近尽成泽国,成为宵小们的逃捕处。 几年前,九江外的天堤筑成,管住了长江的江水,此提长五六里,踢边栽了数千株柳树,眼下树已经高有两三层楼高,成为九江的一处游玩所在,渐渐的,这边沼泽水患全消,重新有人迁入居住了,海船窝陆续有人建宅,七星盟九江秘坛,年初悄悄迁入了海船窝。陌生人进入这处沼泽地带,很难逃过他们暗桩的耳目。 这天未牌时分,紫燕杨娟的小舟,从龙开河驶入甘棠湖,徐徐靠上码头,她打扮得像个村姑,两年来,她朱颜未改,正是完全成熟的年纪,风韵更为动人,水霍霍的大眼,秋波盈盈,丰盈的身材显得刚健婀娜十分动人。 舟中有两名村姑打扮的仆妇,两名随身保镖,四名舟子都是七星盟的得力弟兄,身手都是上上之选。三爷的座舟,自然不等闲。 码头左侧大踏步来了飞天蜈蚣谢信,带了一个从人匆匆赶到,向船伙计举手打招呼,一跃上船便往舱门钻。 杨娟正要出舱,含笑向:“飞天蜈蚣,有事么?” “呵呵!三爷,你猜谁来了?”飞天蜈蚣欣然的问。 “谁给你打哑谜?有话快说,是他么?” “呵呵!三爷只记得一个徐飞龙。” “你皮痒了,你?”杨娟杏眼一翻叫。 “哎呀!算了。不开玩笑。云雷的妹子云莹到了浔阳驿。” “那位喜穿白衣的云莹?” “不错,不是乘船来的,从陆路来,咱们的弟兄从桥头跟踪她到了浔阳驿。” “眼下人呢?” “仍在咱们的监视下,是否在本城逗留,须留意她今后的行动。三爷,有兴趣么?” “她来了多少人?” “带了一名侍女。” “这贱人武功十分了得,比云墨双奇差不了多少,咱们如果要打她的主意,风险相当大。”杨娟慎重的说。 飞天蜈蚣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云墨双奇整得咱们七星盟好惨,三爷忘记了咱们三十余位的弟兄血债么?” “本三爷怎么会忘了,李大胡子贯碎在石门涧的惨象,至今如在目前。”杨娟杀气腾腾的说。 “云莹是墨飞的爱侣,对不对?” “传闻确是如此。” “咱们杀了这小贱人。叫那墨飞抱恨终生。” “这个……恐怕咱们的实力……”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万一……” “三爷,不要顾忌太多。这是我们的地头,要对付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正面出手。我们何惧之有。” 杨娟一咬牙,说道:“好!传下口信。这件事我要亲自主持,不许你们这些冒失鬼鲁莽从事。万一失手,这次恐怕不像上次一般幸运了,双奇不铲掉咱们的老根才是怪事。飞天蜈蚣,你去挑六七位很少在江湖露面,而又手脚利落敢于拼命的人跟我办事。” “三爷,我……” “你不行,太抢眼,别人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份,出了事岂不惨了,快去。” “是。” “叫他们向我报到。” 云莹偕同侍女,乘夜离开了武昌,取陆路直奔九江,兼程急赶。 一早,她们从武昌动身。武昌至九江的官道也有百里左右,但没到中午,她俩便到了落柁山东面十里的碧桑镇,这里距九江只有三十里了。 官道上行旅不多,走陆路的客商少得可怜。官道很少整修,道边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很不好走。 主婢俩都穿了白衣白裳,已经是风尘满身,正走间,道路左折,绕过一坡,前面碧桑镇在望。 前面百十步外,走着一个老太婆,点着寿星杖,但脚下依然朗健,只能从背影中看到包头下的头发呈斑白色,而猜想是老妇,从走路的姿态上看,决不会看出是这老太婆。
穿的是灰布衣裙,毫不起眼。 老太婆身后,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上面穿着青衣,下身穿着扎脚灯笼裤,背了一个大型包裹。 女的身材娇小,穿的是天蓝色短袄,扎着脚裤,背影已经可看出她曲线玲珑,步履轻盈,胁下挂了一个小包裹,手握住一个三尺余长的匣子。 云姑娘主婢脚程快,逐渐接近了前面一老一少的身后。首先是男旅客扭头回望。那是一张年青的脸孔,二十岁上下,正是生气勃勃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在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目空一切的神情。 接着扭头回望的,是穿天蓝色短袄的小姑娘。这小妮子,秀眉下那双会说话的钻石明眸光亮无比,鼻下的樱唇一点朱红,颊旁可看到隐约的笑涡。看着大概十四五岁。 双方接近,小姑娘欣然叫道:“穿白衣的jiejie,慢点走好不好?路上好做伴,我们是到九江的。” 云姑娘灿然一笑,说道:“我们有要事,必须赶两步……咦!” 原来老太婆已经闻声转头回望。那是一位像貌慈祥,脸色红润,五官清秀的老太婆,看发色可能已经有六十以上的年纪,但脸容依然显得年青,像个四十来岁的人。 老太婆的右耳垂下方,一颗朱砂痣显得猩红夺目。 双方的人都站住了。 老太婆和蔼微笑地,柔声问:“小姑娘,认识老身么?” 云姑娘赶忙谦逊施礼,笑道:“如果晚辈所料不差,老前辈定是散花仙子商大娘。” “咦!你是?” “晚辈云莹……” “哎呀!你是云雷的什么人?” “那是家兄。” “难怪你认识老身,说起来不是外人。” “老前辈请多指教。” “不敢当。”商大娘客气的说,转向两位年青男女道:“孩子,见过云姑娘。” “云姑娘你好。”年青人拱手含笑招呼。 “云jiejie你好。”少女也说。 商大娘替两人引见了。年青人是她的孙儿商松。少女是她的孙女商雅芳,只有十五岁。 当前,灵明怪客带墨飞,日午当中杀入江西太岳黑道巨擎九天玉龙施敏三山小筑,逐走九天玉龙,击伤在三山小筑作客的三邪第二邪血魔郝伯龙,的时候就是跟商大娘和另外两人一起的。 上次袭击高桥村事件,闻风赶来相助的云中子,也是三人中的一位。 双方客套完毕,商大娘说道:“老身前往南京探亲,也随便带了孙松出门历练。云姑娘走得匆忙,不知有何要事用得着老身帮忙么?” “晚辈要赶到浙江。” “到浙江?这么远,有何贵于?” “老前辈知道灵明怪客老前辈的事么?” “哦!老身久已不闻江湖事了。” 云莹将高桥村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道:“晚辈从河南来,在汉阳府接到墨大哥留在那儿的口信,说是希望好朋友们能抽暇至高桥村会合,因此晚辈急于去应约。” 商大娘脸色微变,苦笑道:“如果真是山海魔神的师妹在高桥村出现,这件事便麻烦大了。你们与徐飞龙结怨,又是怎么回事?” 云莹将仙人峰血案与及已经发生的事说了,又道:“这件事依晚辈看来,其中另有隐情,徐飞龙可能是受了冤屈,只是他没有将凶手说出,而家兄与墨大哥两人又……” “糊涂!令兄为何不先追查其他的线索?”商大娘颇为惋惜的说。 商松哼了一声,接口道:“云、墨两位大哥行道江湖以来,声誉之隆,如日天中,为武林伸张正义,走江湖,除败类,除了邪魔外道凶徒恶棍之外,谁不尊祟?这姓徐的若不是万恶歹徒,便不会施诡计阴谋欲置两位大哥于死地,如今徐飞龙既然投入冥府婆婆门下,其为人不问可知,还用得着去查隐情?徐飞龙一切所为,焉不知是诡计的一部分?徐飞龙让你们认为他受了冤屈,可知他必是个工于心计胸有城府的人,这种人最可恶也最可怕,徐飞龙不死将后思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