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把酒听逸闻
说话那位很来劲,听的那人好像不怎么用心,进来后四处张望寻摸空桌,发现没有空桌之后,颇为失望。旁边小二赔着笑脸建议, “二位客官,要不您二位稍等下,那边那位客人是一个人,我去问问,要是不介意的话,几位便拼一桌如何?” 还不等这两人说话,林瑜便扬声道:“相逢即有缘,二位不妨坐下聊聊。” 他听到自己感兴趣的消息,早就留意这边说话,听了小二说话便出声相邀。 那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待这二人一坐下,林瑜便笑着说道, “两位兄台怎么称呼?小弟从外地来,对这京城是两眼一抹黑,刚才听这位大哥说起京中事十分熟悉,显然见闻颇广,是以冒昧出声相邀。如果方便,可否请这位大哥给小弟讲解一二,也好让小弟对这京城有所了解?” 那喜欢说话的人显然爱听别人说自己见闻广博,笑嘻嘻地接过话来, “俺姓包,俺这兄弟姓全。俺叫包达亭,人送外号‘包打听’,俺兄弟叫全补之,又不爱说话,所以人称‘全不知’。这位小兄弟真有眼光,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俺包达亭见识第一?要说这京城里的事情,就没有俺不知道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 这人不但爱八卦,原来名字也很八卦,旁边那个一直不说话,原来名字叫全不知,还真是一对活宝。林瑜忍住笑,与二人寒暄, “原来是包兄,今日就请二位赏个脸,让小弟做东吧。适才听包兄说起崇神馆...不知可否详细讲讲?” “那感情好...”包达亭大喜,他这八卦与生俱来,爱打听,更爱跟别人说,更别提有人花钱请他说了。全补之却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自己兄弟说话。 包达亭有些讪然,对林瑜道:“这位小兄弟莫怪,俺这兄弟就是小心谨慎惯了,无妨的。”又对他同伴解释,“这些事在京城又不是什么忌讳,知道的人更是不少,俺便不讲也有的是人讲。” 全补之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没人打扰,包达亭便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要说这崇神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当日广陵...” 林瑜没想到,原来当年老师那一走,还引出了这许多事情。林瑜见这包达亭讲的卖力,连忙又叫小二再多上酒rou,包达亭见得如此,讲得越发卖力起来。 “现如今,崇神馆已经是接了慕仙榜的外来方士落脚的地方了。每月十五,众天师便汇聚崇神馆,对新来的方士做考核,听说皇上也会亲自到场,确实有法力的,便当场封为仙师,那些来招摇撞骗的...”包达亭用手在脖颈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然后对林瑜打趣道:“看小兄弟你也背着木剑,莫不是也有些手段,想去应募这仙师的吗?” “小弟自幼体弱,铁剑拿不动,只好拿木剑练些剑术,好强身健体,这剑只是摆设而已。”林瑜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宫中仙师的法力都如何?哪位天师法力最高?小弟还从来没见过法术呢,包兄给小弟讲讲,让小弟也开开眼界。” 这包达亭一边吃得满嘴冒油,一边口沫横飞,还真是两不耽误,“三年前,宫里还只是六大天师,现如今已经有十几位天师在宫里供奉了。三年前是周、姚二天师法力最高,周天师精于炼丹、治病,炼出来的仙丹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妙。姚天师斗术精强,有一杆万毒幡,这幡一摇便发黑气,中者立倒,还有一柄毒龙飞刀,剧毒无比,中者一时三刻便暴毙身亡,十分厉害。不过姚天师如今不在宫中,三年前,方崇文方大人督师青龙关,剿灭蛮夷,姚天师随军出征去了。” 林瑜听到姚天师的手段,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不正是当年来偷袭他那些人用的那两样东西么?再听得姚天师跟方崇文又扯上了关系,不由有些茫然,虎毒尚不食子,当年那人抛弃妻子,如今已经胜似虎狼了吗? 他这边有些走神,包达亭并没注意,依然活灵活现的描述着宫中的几位天师,“这三年又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张天师,据说是在龙虎山修炼的高人,日常也背一把木剑,能驱符化为神雷,符水能去人疾病。年前又来了一个和尚,这和尚法力倒是颇高,据说是佛家金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讲的经文就没人喜欢了,总是要人将银钱布施,求得来生享受。你说,哪有这个道理?俺辛苦赚得银钱,然后布施给他,然后等待来生,若是来生又遇见个和尚,又这般说法,难不成老子就光给这些秃瓢赚钱了不成?还好皇上圣明,也不理会那个和尚,不然让这和尚在天下传教,还有个好儿了?”
林瑜回过神,听包达亭讲述,宫中天师虽然有十几个人,但是高明者不过周、姚、张而已,那和尚或许法力不错,但是并不受人待见。其实也容易理解,历史上多次蛮族入寇,都有这些光头的身影在其中,数百年前鬼方大举入侵的时候,正是黄衣佛教在其中兴风作浪。虽然南方的佛门禅宗弟子都是只修持自身,不理外事,天下还是没什么人对这些和尚报有好感。 那姚天师的手段林瑜是见过的,如果那样的手段已经算是宫中最高明的了,那宫中天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林瑜估摸着自己若是上门,八成也能混个天师的职位,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混进那朝堂去看看了。明天便是本月十五了,请吃顿饭就搞定了事情,确实顺利,林瑜颇为高兴。 包达亭嘴里猛说,但是吃喝起来,却一点都不慢,他那兄弟一声不出,吃喝速度也是颇快,再加上青儿对着半条羊腿猛啄,等林瑜盘算完,看向饭桌的时候,满桌酒rou竟然已经一扫而空了。 见林瑜看过来,包达亭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窘色,“俺们兄弟是粗人,让小兄弟你见笑了。” 又指着青儿奇道:“兄弟养的这只雀儿倒也神奇,这么小一只鸟,竟然吃掉了半只羊腿。” 林瑜也不以为意,他如今哪里会在乎这一顿饭钱,“两位大哥正是豪杰本色,在下哪有见笑之理。天色不早,在下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咱们就此别过。” “小兄弟果然是痛快人,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