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擒获真凶
七天七夜,共计八十四个时辰,在程咬金和秦琼这两个死刑犯看来,感觉度日如年般煎熬。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再慢些,虽然在等待行刑的这七日之中,他们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牢间里坐以待毙,根本就想不出任何的脱身之术。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面对死亡,他们可以坦然面对,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两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可是,这次面临的死亡,对于他们俩来说,却是含冤而死,即使到最后头断血流,也是死不瞑目的。 不过,在这七个白昼与黑夜的漫长等待中,要说最为捉急的人,自然非潞州知府曹振莫属了。从他带人把程咬金和秦琼抓捕归案,到府衙公堂宣判,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搞定了一切可以宣判的各种看似无可争辩的罪证——来历不明的上百贯钱,马匹上的金蹬银鞍,以及价钱不菲的两匹潞州绸缎,以及自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程咬金,还有客栈掌柜与伙计的指认。这一一算起来,人证物证俱全,对于急于破案而稳定民心的潞州知府曹振来说,此时不趁热打铁宣判了这两个官民勾搭成jian的响马匪首,更待何时才能够大快人心呢。 当然,潞州知府曹振虽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也是听人说过秦琼和程咬金的名号,那在山东境内绝对是两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若不在大牢之中单独关押并加派人手看官的话,定会让他们在江湖中结交的一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视死如归的绿林好汉们逮着个空隙,说不定就能劫狱把他们俩给救走。如此一来,在他治下出了如此重大的纰漏,朝廷若是怪罪下来,他这个小小的知府,轻则罢官还乡,重则脑袋搬家。无论哪个后果,他都吃罪不起。唯一的办法,便是在这七日里,命人严加看管大牢,并严阵以待,以防劫狱的事情发出。 好在这七日之内,潞州大牢内不曾有任何的异动,这才让寝食难安的曹知府稍稍放了心。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日一早,他便早早地起床,用过早膳,便自己亲自带了一队衙役,前往潞州大牢那边勘察一番,以免在这最后的时刻,出现什么不测之事。在他看来,越是在最后,越会让人掉以轻心。不过,程咬金和秦琼被关押在大牢等待行刑一事,这几日,只顾忙着派人需找王鹏下落的单雄信和王伯当,对此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自然也无法搭救。 这边厢,可谓是霍刀磨磨。那那边厢,由于昨日行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的李世民,待到了巳时的光景,才被从洞开的窗棂照射进来有些灼热的阳光给照在了脸颊之上,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的他,这才伸手揉开有些惺忪地睡眼,以此来宣告他终于是睡醒了。当他缓缓睁开眼的一刹那,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困意,可当他在闭上眼睛片刻而在此睁开眼睛时,才猛然地发现,此时都已经是半上午的光景。于是,他赶紧叫来早已经用过早膳而枯坐在一旁等待他睡醒的李元霸,在询问了一番之后,这才得知,此时此刻,都已经是巳时的光景了。 脸颊之上徒留困倦之色的李世民,在听完李元霸的回答后,一下子就惊醒了,整个人也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他一边赶紧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裳,一边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道:眼下就是巳时的光景,距离咬金兄弟喝秦琼哥哥行刑的午时,也就一个时辰的光景,现在若是即刻出发的话,我们一行人快马加鞭,二十里地的路程应该是够用的。唉,若是,自己早一些睡醒的话,那现在不早就在赶往潞州城途中了么。我若是去迟了,两位兄弟定然会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穿戴整齐的他,赶紧招呼手下的这一大帮人去客栈的马鹏牵马,即刻出发。刚才,还枯坐在一旁的李元霸,见到自己平日里很能沉得住气的二哥,今个儿,怎么感觉跟火烧眉毛似的,在他看来,自己二哥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才如此急切地赶往潞州城。至于,这个颇为急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李世民不告知于他,他也不便于直接问,只好是闷在心里。 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正当跟客栈掌柜结完账的李世民,带着一行人各自牵着自己的坐骑正欲出客栈后院的大门时,突然,从大门外横冲直撞地窜出来一伙虽粗布短衣的装扮却个个都蒙着面的人来,这伙一看装扮就知道是草莽之人,在为首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头领的引领下,他们不偏不倚地冲杀到了李世民的跟前,两队人马相距也就到半丈之间的距离。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伙打眼一瞧就知是来打家劫舍的响马,即便是在人数上,要比李世民一行十余多了将近三四倍之多,但是,守卫在李世民左右的侍卫们,个个脸上尽都是毫无惧色。 “看样子,你们十有八九是路径此地的客商,大爷今个儿心情好,不要你们的脑袋,只要你们统统交出身上的钱财,大爷我便饶你们一条小命。”坐在马背上的那位外观上看身材魁梧蒙着面的响马首领,勒住马缰,待他的一双牛眼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这一行人,见到十余匹马背上都载着包袱,加上他们的衣着打扮,便跟平日里见到的商客一般,他便开口喝道。 “吆喝,你口气还不小,带着一群乌合之众的虾兵蟹将,打劫打到你爷爷我李元霸头上了。你现在若是叫我一声‘爷爷’,我便饶你不死,也给你身边的这群虾兵蟹将们一条生路。”还等到正欲搭话的李世民开口,早已经是被气的怒发冲冠的李元霸给抢了先,呵斥道。 “什么?你说你是李元霸,笑死老子了。武功盖世的李元霸如今身在太原府,怎会在这里出现。再者说,李元霸怎么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呢。你若非要说自己是李元霸的话,那老子我还说自己是李渊呐。”坐在马背上的响马首领,听完李元霸向他反唇相讥地说的一番话后,便暗自觉得颇为好笑,非但没有被吓破了胆,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地叫骂道。 听闻此言后,让脾气暴躁的李元霸怒火中烧。暗自愤懑道:你这个不知好歹之徒,你骂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连带起我的父亲大人,让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个儿,我非不砍下你的脑袋,拔下你的皮来,我就不是李元霸。想到这里,他便抄起自己的擂鼓瓮金锤,正欲冲上前去,击打对面坐在马背上羞辱了他和李渊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响马首领的脑浆迸裂。 正欲向前迈步的李元霸,却被站在身侧的李世民伸手给拦了下来。只见李世民面带微笑地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制止于了颇为冲动的李元霸。而后,转过身来的李世民,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收敛起了脸颊上的笑容,转而面对着半丈之距的响马首领,故作客气地拱着手问询道:“这位好汉,我可以答应把钱财都给你,不过,我想知晓好汉你是何方神圣?” “我说出来我们大哥在江湖中的名号吓死你,我们大哥就是使得一把八卦宣花斧,能够在三板斧之内,取人首级的大名鼎鼎的程咬金。”为响马首领牵马的这个小啰啰,在听到李世民客客气气的问话后,他便也跟着趾高气昂起来,未等自家大哥搭话,便先得意洋洋道。 “八卦宣花斧?程咬金?”,李世民在听到这几个词语后,便站在原地,定睛一瞧,只见对面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响马首领肩扛一柄看起来有些锈迹斑斑的斧头,估摸着也就是二三十斤重,外观上的锻造也十分的粗糙,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卦宣花斧,顶多算是一柄可以砍柴的斧头罢了。再看这个响马首领的魁梧人才,也就从外观体型上看,跟程咬金想象罢了,除此之外,李世民再也无法从这个响马首领的身上找到哪怕一处跟程咬金相似的地方了。 站在原地的李世民,暗自思忖道:这厮根本就不是程咬金,跟自己一样,是个冒牌货而已。自己是因为当时迫于无奈,为了可以让自己生存下来,只好弄假成真,冒充李世民。可是,他为何要冒充程咬金来此处打家劫舍呢?围绕着这个问题,李世民思忖了片刻后,一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暗自欣喜道:这厮定是听闻过我咬金兄弟在江湖中的名号,便假扮他来此地隔三差五地做一些打家劫舍的营生。而被当地的潞州官府通缉。不曾想,这潞州知府误打误撞地抓捕了真正的程咬金,还连带抓捕了秦琼,而这个冒牌货却却依然是逍遥法外。 今个儿,这厮碰到我的手上,那么,只能算他倒霉,有了他,我定能救下咬金兄弟和秦琼哥哥。李世民想到这里,便赶紧附在李元霸的耳畔,简明扼要地计议了一番。得知实情后的李元霸,这才知晓了方才李世民为何要急于行路赶往潞州城了。虽然,李元霸此时痛恨极了对面骑在马背上自觉不可一世的响马首领,放在往日里,定然是结果了他的性命不可。可今日不同往日,李世民需要拿这个活着的响马首领,去换程咬金和秦琼这两条好汉的性命。 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这个响马首领的性命自然是轻于鸿毛,而程咬金和秦琼的性命是重于泰山的。于是,怒气未消的李元霸不能对于江湖道义置若罔闻,再者说,秦琼若不是在前几日的楂树岗助他一臂之力,恐怕他的父亲和二哥难以保全性命,就冲着对秦琼的定当以涌泉相报的恩情,他也要深明大义地便暂且放下了自己的个人恩怨,即便是有些心有不甘。 在得了李世民耳语了一番的吩咐后,只见站定在原地的李元霸,目光如炬,朝着响马首领身下马驹的两只前蹄,抡起自己手中的两只擂鼓瓮金锤,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只飞行而去的擂鼓瓮金锤,不偏不倚地各自命中——重重地砸在了响马首领身下马驹的两只前蹄上,并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紧接着,被砸中了前蹄的马驹,随着一声长“嘶”,“咣当”一声,十分痛苦地躺在了地上。而坐在马背上的响马首领,则是被摔了个狗啃泥。随着李世民的一声令下,除了留下两名保护他的侍卫,其余的人全部都冲杀了上去。 摔在地上的响马首领,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疾手快的李元霸,便捡起跌落在地上的两只擂鼓瓮金锤,冲到响马首领的身前,冲着响马首领的一只大腿便是一锤。这一垂砸下去,只听到“咯吱”一声,响马首领的大腿筋骨崩裂,疼的他在抱着痛处的大腿,在地上一边疼痛难忍的翻滚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惨叫着。正是应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那一群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五六十名小啰啰,见到自己的大哥被打翻在地,而且,大腿的筋骨被打的迸裂。于是,个个都吓的是面如土色,赶紧往近处的地上扔下自己下手中的兵器,纷纷举起手来投降。这一仗打下来,只不过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伙起初颇为嚣张放肆的响马给制服了。待侍卫们把地上的兵器都清除干净后,李世民这才缓步走了过来。 而起初在这伙响马冲杀进来之时,被吓破了胆的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便赶紧把通往后院的房门从里面给杠上了。在客栈掌柜的带领下,几个伙计跟着他去了二楼,打开二楼朝向后院的窗户的缝隙,他们十几双眼睛便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院里的一举一动。当他们亲眼目睹到这伙前来打家劫舍的响马,在很快的时间里,就被即将启程赶路的十余个客官给降服了。他们便从方才的紧张不安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关闭窗户,纷纷下楼,赶到后院一探究竟。 起初,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还都为这十余个看起来身材消瘦(李元霸除外)的客官们捏了一把冷汗,还以为他们这是在以卵击石。不曾想,他们十余个人,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就把大抵六十余个响马给降服了。他们赶到后院,走到李世民的近前,不约而同地纷纷鞠躬致谢。早前被打劫了多次的客栈掌柜,在这激动之余,喜极而泣地拱着手再三地致谢李世民。 后来,李世民在与客栈掌柜的攀谈之中,从客栈掌柜的口中得知,在七日之前,他听闻前来投宿的两个客官,其中一个客官称呼另外的一名客官“咬金兄弟”,便断定此人便是程咬金,就使出了一个下三滥的计策,诱使程咬金和秦琼在他店中吃饭,然后,他让一个伙计在饭菜中下了蒙汗药。紧接着,便是派店中的伙计前去潞州府衙报案,后来,急于“为民除害”的潞州知府曹振,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判定了“罪魁祸首”程咬金和秦琼的死刑。客栈掌柜的说到动情此处,还忍不住是老泪纵横,羞愧难当,冤枉了两个无辜之人。 听完客栈掌柜的忏悔之后,李世民觉得这次一定要把这个“人证”给带到潞州城去。当李世民从被降服的六十余个小啰啰口中得知,他们就是附近山上的村民,由于夏季粮食收成不好,他们便跟着这个大名叫做“李鬼”的响马首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后来,在山下打家劫舍客商的营生只能是碰运气,有日,一连几日都不曾有客商经过,便就只能是坐吃山空。于是,在他们首领李鬼便冒充只听闻山东客商口中说过的程咬金,来到这集镇上打劫。 虽然,他们做的是打家劫舍的营生,前几日的杀人,也都是李鬼一人干的,他们从未杀过居住在集镇上的百姓。颇有怜悯之心的李世民,念他们的本性不坏,只是跟错了一个大哥走上了这个万劫不复的不归路。好在,遇到了颇有仁慈之心的李世民,他给小啰啰们一人发了一贯钱,让他们回到各自的村庄过活,日后千万不要再去做响马。若再做响马便取性命, 李世民打发完这群穷苦出身的小啰啰们后,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天空东南角的骄阳,才缓过神来,这一番下来,大抵用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不启程赶往潞州城法场的话,即使眼下有了真凶和人证,不争分夺秒地赶到的话,恐怕程咬金和秦琼就成了刀下的冤魂了。于是,李世民便命两个便衣侍卫,把瘸了一条腿而晕厥过去的李鬼绑在了一匹马上,然后,带上了客栈的掌柜,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马嘶长鸣了一声,便朝着二十里地外的潞州城进发。 当李元霸亲眼目睹到李世民,在方才可谓是从容淡定、临危不惧,深感自己的二哥日后定是会做出一番大作为的。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一个问题一直都想不通,那就是当李鬼羞辱他们共同的父亲李渊时,同他一样身为儿子的李世民竟然面不改色,脸颊之上根本就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怒色,这让喜喜怒哀乐皆形于色的他感到有些奇怪。当然,这个问题,李元霸这一辈子恐怕是得不到真实的答案:李渊虽然是你的亲爹,但他已经不再是现如今李世民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