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末路
圣教军用暴雨般的密集箭矢朝科雷亚军倾泻过去，虽然身穿铠甲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无法保全自己，不计其数的骑兵纷纷跌落马下。死伤的人和战马很快就铺满了道路，死尸造成的障碍让后面骑兵的前进度大打折扣。 不少骑兵迫不得已只能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然而一旦度减弱便导致他们要承受更多射来的利箭，冲在前面的人进退两难，一边是密集的利箭而另一边则是拥挤的人群，通向圣教军阵营的道路很快就尸积如山，战马就算想冲刺也不可能了。 “撤退！退回去！”眼看前进的道路如此艰难，军官们不得不下令撤回城里，然而密集的人群让撤退也变得十分困难，折腾了好半天才让部队逐渐退回城中，而此时城门口也早已成了一片血海。 回到城中的军队显得极为沮丧，受伤者不计其数，而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城的人看着这些受伤的同伴，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小城的街道上到处是躺在地上的伤者，军医们都累得几近虚脱，但仍然有不少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马雷克坐在屋中听着副官的汇报，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突围必定会有大量的伤亡，但他却没想到竟然来敌军的营垒都没有冲到就产生了这么大伤亡，看来敌军的准备十分充足，早已把一切都预料到了。 现在的科雷亚军就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虽然有心要和对方拼命，却连敌人的边都摸不到，即使是像马雷克这样战争经验丰富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马雷克两眼盯着桌子上的油灯，不知为什么心思却飘到了几大家族的身上，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双方不生内讧的话，现在即使圣教军准备得再充分也很难包围住这么多军队，可惜他们却分裂了，这就给圣教军分而围之的机会，现在想来这场战争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马雷克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担任这次战争的总指挥，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不仅性命危在旦夕，就连一世的英明恐怕也要断送了。 “陛下，不知道你现在如何了？”马雷克自言自语地说道。科雷亚的王都索兰达尼尔正遭到圣教军的攻击，也不知国王是否还安好，王都是不是还在国王手中，自己本应该赶回去救援的，现在却远隔天涯，恐怕王都陷落也是迟早之中的事…… 马雷克的思绪变得越混乱，各种不想干的往事都不由自主地浮上了心头，他心里一阵苦笑，这次科雷亚军真是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对手，可是谁能想到圣教军竟然如此厉害，他们的实力简直就像看不到底的深渊，要是早知道这个对手如此可怕，说什么他也会劝说国王不要动这次战争的。 然而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了，马雷克开始思考起最后的结局来，继续突围的话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而且能不能突围成功还很难说。而且突围之后又该何去何从，这才是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原先打算从希罗尼斯绕道往东的计划明显是不可能了，他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如果不突围的话，那就只有投降了，一旦投降他这一世的威名就算是全打了水漂，而且他又该如何去面对信任他的国王，将来他还有何面目返回科雷亚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和下属。科雷亚人一向认为投降之人是可耻的，宁可战死也不能投降，可是这种话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或许别人投降也就投降了，可是他马雷克不行，他是国王的心腹爱将，率领的是国王的直属军队，几大家族的人或许可以投降，但偏偏他不行，他代表的是国王，国王代表着科雷亚，他如果投降的话国王的面子往哪里搁，就算世人能原谅他，国王也不会放过他的。 马雷克越想越感到绝望，就算他能逃回去，吃这么大一个败战，回去了也只能被按律治罪，谁让他是国王的爱将，而且还是成名多年的将领，事关整个科雷亚的颜面，最后恐怕也只能他来当这个替罪羊了。 “好吧，既然如此……如果不能活着回去的话，至少也要保住自己的声望，这样还能给家人一条活路。”绝望到极点的马雷克忽然变得坚毅起来，与其屈辱地活着受尽世人的白眼，倒不如杀身成仁，至少还能留下一点声名。 马雷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然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不多时，一个侍卫开门进来，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马雷克对侍卫说道：“去把副官叫来，我有事找他。” 很快副官就被叫到了马雷克的房间，马雷克对副官吩咐道：“你替我送一封信到圣教军的营地里，务必要当面交给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副官不禁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马雷克。马雷克淡然地说道：“去吧，一切由我负责，你不用担心。”说着马雷克就把一封信交给了副官，副官将信收好，行了一个军礼便离开了。 马雷克的副官很快就出了城，因为是马雷克的副官，根本没人敢盘问他要去哪里。他骑马径直来到圣教军的军营前，很快就有哨兵现了他。经过一番盘查，马雷克的副官被带到了霍茨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见我有什么事？”霍茨一脸严肃地问道。自从单独执掌军队以后霍茨就变得越来越严肃，连温尼特都笑他像个老头子，然而正是因为霍茨一丝不苟的作风才能再短期内就赢得了全军上下的尊重。 马雷克的副官向霍茨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从怀里取出了马雷克的亲笔信，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霍茨。马雷克的副官也不知道霍茨是什么人，不过看其他人都对他十分恭敬的样子，料定此人大概就是圣教军的指挥官了。 霍茨接过书信看了一遍，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合上信纸问道：“你们将军说愿意让部队投降，以便保全士兵们的性命，但他本人却不能投降，请问这是何意？” 副官愣了一下，他也没看过信中的内容，没想到竟是关于投降的。只见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 霍茨说道：“关于这件事，我基本上可以答应他的要求，只要科雷亚军愿意投降，我一定会保全将士们的生命，我们圣教军从来不会干滥杀无辜的事情。不过我希望马雷克将军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关于他自己的问题。现在就请你回去转告一声吧。” 副官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圣教军的军营重新回到了城里，一路上他都在揣度着马雷克的心思，让军队投降而他自己却不投降，这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难道说……副官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快马加鞭地向马雷克的住处奔去，来到门口只见屋里屋外挤满了人，个个面上都有悲戚的神色。 副官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他奋力挤开人群来到了屋中，只见马雷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床单，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马雷克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已经变成毫无血色的暗灰色，整个人早已是离开了人世。 副官悲痛地放声大哭，这一声哭泣顿时引得无数人都落下了眼泪，一代名将就此撒手人寰，众人的心里除了巨大的悲伤以外还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