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回 前夜
彦笑了笑,回身上了四轮马车,在亲卫的护持下前往体乾乘坐的也是四轮马车,带着大队的锦衣卫紧跟在后面。 两队人马招摇过市,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市井之中,很快到处流传:锦衣卫要抓李大人,锦衣卫抓了李大人。 来到胡同外面,李彦直接进了院子,李体乾却没有一起进去,而是让李彦请出圣旨,院子他是不进的,天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要是李彦狗急跳墙,那他就危险了。 李体乾指挥锦衣卫,将胡同这边的院子都围了起来,他也认为李彦不可能有那份圣旨,只要他拿不出来,锦衣卫就能动手了。 考虑到院子里那些凶悍的亲卫,李体乾又调了京卫、京营的人,要将这边死死看住。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还不见李彦出来,李体乾就派了小太监进去催促,并限定了时间,如果盏茶之内看不到圣旨的话,那他就要进去拿人了。 小太监进了院子以后,又过了盏茶的功夫,还是不见回报。 这时候,李体乾已经将兵马布置到位,看到许久没有反应,便要下令强闯。 只要抓了李彦,并给他治罪,那么魏公公从此可谓大权在握,再无对手,他李体乾也能够跟着享尽荣华富贵。 院子的门,突然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外面围着的人都给吓了一跳,然后他们就看到李彦手上捧着一个木盒,躬着身子走了出来。 “圣旨请来了。请李公公查看!” 既然是圣旨。大家都跪地迎接。虽然李体乾不相信李彦有那道招他进京地圣旨。但他还是不得不跪下。膝行几步。来到李彦面前。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然后才敢起身。 李体乾瞥了李彦一眼。见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忍不住讥讽道:“李大人可看清楚了圣旨上地内容。若有虚假。那可是欺君之罪。” “李公公仔细看看就是。”李彦笑了笑。做了个手势。 李体乾冷哼一声。转身小心翼翼地从小太监手上捧着地盒子里取出圣旨。然后缓缓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大发雷霆:“大胆李彦。皇上问地是何时给过你回京地圣旨。如何拿两年前地圣旨欺瞒咱家?” “你这是欺君之罪。来人。给我……” “李公公,”李彦笑着打断李体乾:“李公公何不仔细看看皇上这道圣旨的内容?” “这道圣旨确实是两年前,也就是癸亥年皇上给本官的,圣旨上写得很明白,‘不管何时,辽东事缓,便即刻进京’……”李彦笑呵呵地说道。 “李公公若是不信,本官这里还有好几道圣旨以及皇上的亲笔信函,都是不同时候写给本官地,里面也是同样的意思,皇上说了,只要辽东的局面改观,便让微臣迅速进京,微臣一直铭记心中,不敢或忘,”李彦认真说道。 “这不,这次刚刚打了个胜仗,本官估计建奴受到的损失不小,所以马上登船赶了回来,还请李公公代为禀奏皇上,微臣已经回京,希望能够尽快见到皇上,微臣出师辽东,五年方才有所进展,微臣无能,让皇上失望了……” “这个……”李体乾手上拿着圣旨,在微微发抖,圣旨上确实有这样的话,李体乾也相信李彦所说,并非虚言,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他当然知道,朱由校是个重感情的人,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年龄差不多的玩伴,最近还时常提起。 这件事肯定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他们肯定动不了李彦,这家伙可不像孙承宗,孙承宗是传统的读书人,御史们几份折子一上,老孙就呈上奏疏,辞官回家,虽然按照惯例,这只是个姿态,不过到了魏忠贤那里,顺势就准了,天启皇帝问起来,反正是他自己要走地,也不会有事情。 李彦不按牌理地突然跑到京城,肯定不会像孙承宗那样,轻易给他们机会。 如今,李彦拿出了圣旨,虽然是几年前的,但毕竟还是圣旨,意思也说白,李体乾知道,这会儿想要拿人,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想了想,李体乾脸上露出阴阴的笑意:“李大人精忠报国,将皇上的旨意牢记于心,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咱家这就去禀奏皇上,李大人就在这边等圣旨吧!” 李体乾拱了拱手,也不跟李彦多说,转身就走。 李体乾人走了,外围那些兵马却没有撤走,李体乾觉得这事也好办,李彦他不是有圣旨么,那几就再下一道,让他滚蛋就是。 李体乾急急忙忙回到宫里,因为天色晚了,就打算明天再禀告魏忠贤,然后弄张圣旨撵 。 李体乾走了以后,李彦回到院子,包有才、宋钟国等人还等在屋子里,包有才呵呵笑道:“少爷,人都走了?” 李彦笑了笑:“人妖走了,人还留着,大概有上千人给咱们看着院子。” 宋钟国不屑地撇了撇嘴:“上千人?也不够咱一个旗打的。” 阉党那边看得严,不过他们地能力实在稀松平常,小院这边,前前后后进驻的亲卫,也已经有两个哨,两百多人。 至于通过各个渠道混到城里的力量,也已经有特战营的一个哨,人数虽然不多,可是都很精干,真的要打起来,这些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 李彦抬头看了包有才一眼:“外面地情况都怎么样了?” “都挺顺利,”包有才敛容道:“阉党的势力虽然嚣张,但是没什么组织,地方上也不得人心,咱们的工厂商社都组织得挺好,平常读报听书,对阉党的认识很充分,发动组织都挺顺利。” 李彦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能让阉党破坏咱们的经济基础。” “北镇抚司那边,熊廷弼,以及杨涟、左光斗等人皆在囚室,许显纯以追比为名,日日用刑,诸位大人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当初汪大人也是给活活打死地,”包有才脸上露出忿恨的神色,他和汪文言两人性情相投,没想到数年不见,人事已非,对阉党尤其痛恨。 李彦也露出凝重地情:“要是不行,就只能让邵荣组织劫狱了,华夏社那边呢?” “报纸、特刊都已经准备好,明日一早,就发往各地,定然让魏阉丑行,人人皆知,”包有才咬牙说道。
李彦点了点头:“那就好,该布的局,咱们也都布好了,该出手地时候,咱们就得赶紧出手,等到明天的报纸出了,我想聪明一定会明白咱们要干什么,魏忠贤也会忍不住,所以,咱们可都要做好准备。’ 宋钟国和包有才都站了起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李彦点了点头,坐在那里琢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注意地,这次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彦留在这边做幌子,吸引魏忠贤和阉党的注意力,而他下面的人则在积极活动。 跳跃的火苗中,薄薄纸页很快化为灰烬,孙承宗苍老的面色溶入周围的黑暗,显得无比沉默。 作为传统的读书人,孙承宗勤于国事,辽东局面的改观,他也功不可没,虽然最后落得个丢官弃职,他也无怨无悔,毕竟,他所做的,都是忠于皇上的,也是为了这个朝廷好。 孙承宗虽然是公认为东林中的一员,事实上与很多东林官员不同,孙承宗更强调实干,辽东的数年,李彦所推行的那套工商政策,不仅在辽南、东江,在辽西、津一带,都有所发展,虽然和传统的认识不同,但他还是抱着支持的态度,事实也证明,工商业的发展,确实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辽西军越来越强,并且不再依靠朝廷拨付的粮饷,就是最好的旁证。 一纸调令,让孙承宗在大战之时离开了山海关,回到京师,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辽东的战况,今日这一封信,让他了了这个心思:复辽军大胜,复地千里,重新打通辽东辽西的联系,此中意义,长期在前线的孙承宗清楚得很。 心中孙承宗还知道,李彦在战事刚刚明朗之时,立即登船,如今已在京城之中,对于李彦此来,孙承宗有些吃惊,李彦在信中说,此来是为了报捷,并商定今后对建奴的战策,孙承宗本能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彦没有明说,字里行间,却透露出对京城局势的担忧,并表现出对孙承宗辞官的不认同。 孙承宗与李彦在入关之前,接触得比较多,入关以后,虽然共事,一在辽西,一在辽南,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孙承宗仍然能从以往的接触,以及辽南的发展中看出,如果李彦遇到他面对的情况,处理方式肯定不同,而他这次回来,也肯定别有所图。 至于所图为何,是不是信中所说,为了辽东最后的决战创造良好的条件,孙承宗就不敢去想了。 别的不说,光是李彦的年龄,二十出头,这就是个一切都有可能的年轻人。 如今,孙承宗的住所已然给锦衣卫看住,孙承宗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和李彦见面,不过,他还是打算去见一见,免得李彦做出更不合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