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童艾的初吻
带走齐云的是一直被指派跟踪他的五名便衣军士,他们也在这家饭店,听见动作才连忙闯进来,面对童艾的阻拦,他们掏出军人证,撑着没有昏厥的丁展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撇过头,晕了。他原本还怕童艾没法处理这件复杂的事,却不曾想早有军队的人在此等候。 妈的,军人!这是丁展最后的念头。 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将童艾几人送回她家,她事先给丁展的父亲丁中宏通过话,没提这件事,却是那几个军人授意,虽然只是齐云一人,但事关桑大,就不能当做是小事,甚至连童远明也要瞒着。 童艾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军人们说的做了。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晕过去,很简单,一名中士直接在两人口里灌了半瓶啤酒,要的只是酒气,没人会深究这个。 果然,父亲没有追究,连嬷嬷也只是说“怎么刚好是这二人”,她似乎早就知道那晚的背影就是游鱼了。童艾这才觉得军人思虑周到,忽而又想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齐家两兄弟都是被军人带走的,一时难受得紧,早早上楼睡去。 一个星期前的晚上出事了,一个星期后又出事了,本来应该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分蛋糕吃零食聊天玩闹不亦乐乎的一群人,忽地自己两个胜似亲兄弟的哥哥和反抗军扯上关系,还死了人。自己难道不是大家的开心果,而是灾星? 越想越委屈的女孩儿,耸动着瘦弱的肩膀,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嬷嬷走进来,又轻轻带上。门锁得再紧,也锁不住这位嬷嬷,童艾的心事藏得再深,也逃不过嬷嬷的双眼。和童艾最亲的不是齐家兄弟,甚至不是她的父亲,而是这位打小就开始照顾着她的嬷嬷。 童艾却不知怎地察觉到了有人临近,停止了哭泣,趴在床上也不翻身,只是,瘦小的肩膀仍然止不住地耸动。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那样好受些。”轻轻抱起童艾瘦小的身躯放在腿上,嬷嬷的语气有无尽的怜惜。 童艾不敢动弹,可一想到这是自己最亲的嬷嬷,一切都抛在脑后,开始“嘤嘤”地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像只受惊的小猫似地缩在嬷嬷的怀里,就像小时候,放声大哭。 房间隔音效果好,否则哭声定要惊醒其他房间熟睡的童远明,他很久很久都没听到自己的女儿哭过了,他的女儿比想象的要坚强得多,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安静的夜,月上树梢,透过窗正好可以看见,让人心中宁静的月色。 不知何时,童艾止住了哭泣,似乎有些事真得哭出来才行。只是有些不彻底,童艾的小鼻子红红的,每说一句话还要不停地抽抽。 “嬷嬷,您是怎么知道阿云哥也……做傻事了呢?” “傻孩子,你的小脑瓜里能装多少事?那两人醉成这样,阿云又怎会不送你们一起回来?” “那爸爸怎么没看出来呢?” “哼!你那个老爸对你的事一点不上心,记着这件忘那件,屁股欠揍!” “嬷嬷嬷嬷……爸爸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今天好像也不高兴,肯定有心事才会这样,嬷嬷不要打爸爸……” “好好……艾儿说了算……” “嬷嬷,哥哥们出了事,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唉,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艾儿别担心,到了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嬷嬷,您说游师兄会是军人派来的吗?” “这个啊……怎么了,我们家艾儿动心了?这我可要告诉你父亲去,他肯定十分高兴!” “不是……不是啦嬷嬷!我只是……如果他是军人,那他和哥哥们……” “……” “他一定不会是军人,他一点都不像军人那样硬梆梆的!他还是学校里的‘英雄’!” “……” “只是,他为什么不愿向大家承认呢?” “……” “嬷嬷……我想mama了……” “艾儿乖,只要你想,mama随时都在身边看着你,守护你。” “嬷嬷……我想睡觉了……就可以梦见……妈……妈……” “睡吧,孩子,睡吧,苦命的孩子……” 一曲童谣,尘封已久的曲调,重新飘荡在空中,裹狭着暖风,吹得听到的人儿心里暖烘烘,如生命搏动之初,那温暖的房。 秋夜寒。 游鱼是被风吹醒的,一般说来,齐云配制的弱性蛇毒能让人沉睡小半天。 猛地掀开被子,游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床,桌,窗,洁白的墙。身上的东西还在,只是哪来的酒味儿?游鱼不记得自己喝过酒。 游鱼没去深究酒的事,想起昏迷前的事来,却越发迷惑。自己还活着,那齐云呢? 游鱼却是记不得他那轻轻一拍就把齐云打得飞出老远,半死不活的事了。 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穿上鞋,走近开着的窗户,游鱼一眼瞧出这里是自己的导师童远明的家,那哥特式的圆顶就是自己曾带撒甘躲避炮弹的地方,外皮基本被轰烂了,换了一层全新的。 游鱼这才想起,当时在场的还有童艾。难道是她把齐云劝服了?不可能吧? 游鱼清楚地记得齐云欲杀自己而后快的眼神,那是无法化解的仇怨。 应该问清楚才行,或许应该问问老罗……算了,这么晚,他会杀了我的……现在……我靠!五点了?! 等天亮吧。游鱼又回到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被灌了酒的缘故,或是之前饮料也喝了不少,游鱼不仅口渴,还想解二号。 没法子,只能小心点,别惊扰人家了。 蹑手蹑脚地,游鱼打开了房门,门外有饮水机,可惜是空的,只好去别处找找。通常厕所不会离卧室很远,游鱼在走廊尽头找到了。然后游鱼向走廊另一头走去,解决口渴问题。 经过一间间卧室,前方大亮一台挂壁电视占了整面墙的二分之一,电视前是一个桌几,围着桌几的是三条沙发,一律包着黑白虎皮,当然,这肯定不是真虎皮,老虎之类的大型动物早灭绝上百年了。 地上是一只老虎,正静静地趴在两只前爪上睡着。好吧,这也不是真老虎,只是有黄白条纹体型似虎的哈穆尔虎纹犬,有虎的毛色基因,出云国申子春大学实验室培养出来的犬种,体型虽大,但性情温和,否则是不会被允许豢养的。
虎纹犬耳朵动了一下,一只眼睛睁开,琥珀色的大圆珠子滚了滚,看了眼正盯着它的游鱼,眼皮自觉没趣地又耷拉下来。这只虎纹犬有些显老态了,可也记得游鱼被抬来时的气味儿,没睬他,自顾继续睡去了。 游鱼松了口气,看见了桌几上的茶壶,心想还是喝了茶再解二号吧。走了几步,虎纹犬这时睁开另一只眼,看定游鱼。 什么意思?这难道还是你的领地?游鱼诽腹,又走了两步,却是要拐着弯从电视那头进去喝茶。 这只对自己的尊严以及自己领地内所有物有着极强责任心的虎纹犬一骨碌立起四条腿,头高一米三,两只琥珀黄的眼看向游鱼,看得后者心里有些发怵,他倒不是怕这狗开金口要,而是怕它叫唤。 靠!还得寸进尺?好,你爷们儿! 游鱼眼一瞪,却转头就朝楼梯口走去,楼上没有,楼下肯定有。好汉不吃现成的亏。 这时,楼下一道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游鱼停住了脚步。 一个老婆婆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做贼似的游鱼。 第一反应,这个老婆婆不爽自己;第二反应,跑! 游鱼不去参加国家短跑体育项目真是可惜了。那抢跑能力,简直******比时间流得还快! 老婆婆一愣,紧跟着上楼,却是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垂老之色。虎纹犬还没安稳地趴下,被游鱼这突然一下吓得滑倒在地,它的爪子终究没有游鱼的鞋底板防滑,先前的威风一时尽去,呜咽着钻到沙发底下,舔自己心灵的创伤去了。 游鱼干嘛要跑?他怕什么?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刹车回过头和老婆婆瞪眼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一扇门不知何时打开,一个小巧的身躯穿着粉红猫咪睡衣走了出来,端着一个小杯子,揉着惺忪睡眼,很明显,这只小猫咪和先前某位一样,是出来找水喝的。 只是时间很不巧,很不巧…… 走廊宽一米五,足够三人并肩而行,可游鱼觉得是这样窄。“变轨”难度其实不高,可小猫正站在走廊居中,还未发觉这边的情况,门也开着,那边的空处——若是把游鱼整个宽度缩一半还成,可是现在…… 腿还是要运动,不然那摔得可就结实了。 一声惊呼,一阵香风,游鱼屁股擦墙掠过…… 咕咚,啪! 走廊的尽头,洁白的墙壁贴上一人,滑落…… 童艾捂着小嘴,受惊不已,坐在地上,倒也没摔着,她多少跟着嬷嬷学了些防身之术,紧急应变还是会的。 猫儿爬过去,越过门,看向走廊尽头,眼睛一时眯起来,“咯咯”笑起来,随后想到什么,摸向小嘴,连腾腾地红了。 嬷嬷看着尽头处歪倒在地上不住揉鼻子揉脸的游鱼,又看看痴痴傻笑没了忧愁的童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