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光明
天明。 撒甘直接来到学校图书馆,没有去北校区找谷雨欣。游鱼没有回来,这是撒甘联系少校征途得到的消息。 少校征途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游鱼受重伤,在军医院接受治疗,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治疗时间。少校征途提出为撒甘再安排一位伴同军人,被他拒绝了。 “撒尔……”耳畔响起清脆的声音,鼻息淌过一股香风,把撒甘从思绪中拉回。 “雨欣。”撒甘看着旁坐的妙人,心下的不安稍缓。 两人经历了昨晚,也脱去了矜持,直接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在想游大哥吗?” “嗯,也不知老鱼现在怎样了。” “放心,他吉人天相,又是我们俩的红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谷雨欣没有问游鱼在哪儿,聪明如她,从昨晚就知道游鱼必然也不简单,就和撒甘一样。 “嗯。”撒甘看着眼前温婉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柔荑。 方此之时,北校区,荷花池。 丁展无意识地捏弄着手中的扣式传送仪,双眼直直地看着荷花池中枯萎凋零的荷叶,脑海中思绪万千,却终只是混乱。 “表哥,我先回去了。”冉语心淡淡说道,站起身来。 丁展回过神来,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波动的冉语心说道:“游鱼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冉语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走掉了。 丁展叹息,自己的表妹就是这样,有事也是埋在心里,谁也问不出来,她自己好好的,旁人看着却着急。更要命的是,这妮子似乎有种力量,能够控制人心,让人平和,安宁。 “算了,走吧走吧,每每如此。游鱼这人嘴毒,但人品没得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现在他在养病,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就这些,你好自为之。我走了。”丁展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冉语心一人在原地。 冉语心却没有离开,复又坐在长凳上,愣了一会儿,掏出一款板式手机,摁亮,游鱼的序列号出现在呼叫号码项,可以看出这个号码在此之前就已经拨过几次了。 这个手机是游鱼买给她的,是生日礼物,替换了她原来的四年大龄老款手机。他知道她不喜欢太炫的扣式传送仪,所以买了个性能最好外形也十分精致小巧的散木S200。她一直这样用着,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直到今天,握着这小巧玩意,就不禁想起过去的两年,这个人从来都只是默默地伴着自己,定时给自己打电话,定期来见自己,自己曾经两次拒绝,也没有让他退却…… 自己的理想……让自己不愿在混沌中沉沦……那条路要走下去,就必须心无旁骛……必须要忍受孤独…… 可他受伤了! 冉语心猛地一惊,所有的思维溃散,看向还未黯淡的手机屏幕,再次摁下拨号键。 ************************************************************** “是你带我找到另一个天堂,远比想象中的美,我们怀抱里的这一个天堂,每一个梦想,有无限的快乐……”悠扬的铃声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白手套从桌面上拿起扣式传送仪,点开虚拟屏幕看了一眼:“语心”。叹了口气,白手套将它放到营养缸旁边的桌上,走到灯开关前,犹豫片刻,终于没有摁下,关上门,离开了。 铃声兀自放着,没有间断,再过十秒钟,最长未接时间就到了。 声音飘荡在空中,无缝不入,飘进营养缸中的人的耳朵里,在脑海留下音符。 无尽的黑暗…… 睁开眼,黑暗似乎淡了一些。 好黑……什么地方…… 他本不该在这儿。 两团极缓慢旋转的漩涡,也可以说是两团白光,出现在他眼前,正在逐渐靠近。 熟悉的感觉。 接触,却不融合。 两团界限分明的白光,诡异。 冲突,久争不下,两团白光相互排斥着,似乎都想要把对方吞噬,左方胜,然后又败,再胜,再败……各种战术都用出来,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他看得有滋有味。 营养缸里的人一动不动,眼睛也没睁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荡漾着营养缸中的微胶营养液。 铃声断了,歇一会儿,又响起。 示波仪有些变化,白手套走前,那串波还十分密集,可就这么一会儿,就变得十分疏松了,和标准波形差不多了。可是,这波似乎有些不稳定,左右左地微微晃动,在两个固定波形之间转换,这要仔细才看得出来。如果不仔细,估计也就认为显示器出了点问题。 似乎正常了,可为什么还不醒? 两团光仍然斗得不亦乐乎,而他却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近了。正这时,铃声飘了进来…… 他一惊,不自禁地抬头张望,只有黑暗。 怎么出去?怎么出去…… 焦急弥漫,两团光的动作似乎慢了些。 难道…… 手,我怎么没手?身体,我的身体在哪儿? 惊慌。 凭空两只手伸出来,又好像是被“创造”出来。 顾不得了,这个人直接抓向那两团光,左手一团,右手一团,两手相合,就要把两团光揉在一起。 这感觉不就是……自己获得远控能力时做过的一个梦么!? 可是这次怎么这么温和? 怎么回事? 歌声唱到最后的高|潮,惊醒。 两只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乱揉。 成功! 示波仪的波形稳定下来,却是停留在刚才两个极端的中间。 剧痛! 撕心裂肺的吼! ******!老子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睁眼。光明。 刚才那是梦吗?梦里怎么会感觉到疼痛? 头疼……哎呀呀…… 哗啦啦,右手带起的营养液欢快地滴下,似乎在庆祝这个人的清醒。 哦,左手受伤了的,整条臂都被固定了,营养液正修补着呢。 传送仪又响起来。慌乱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 “喂……喂……是我……” 那头传来一丝急促的呼吸声,没有说话。 “喂……语心,是你吗?” “……” “语心,知道是你,嘿嘿……” 良久,那边终于传来声音:“是我”。强作镇定的结果,就是话中带着一丝颤音。
“还好吗?” “嗯。你……你呢?” “除了左手,其他地方都恢复得不错,别担心。” …… 挂断通话,只不过十多分钟,是冉语心第一次“强硬”,理由却很明显。 短短十分钟,比过去无数次每次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都要让游鱼兴奋。 兴奋过后,游鱼想起撒甘和丁展,正要联系他们,一眼瞥见旁边的示波仪。 晕死前的记忆突入脑海,那股剧痛刻骨铭心,仿佛自己的思维和身体被强行剥离了一般,当时游鱼就感觉到了死的临近。 而现在,却一点事也没有,这才是怪事。 这是什么地方?不像医院啊,难道是军区?或者……这是最坏的结果,他被俘虏了。 游鱼勉强站了起来,背部依然是一大片伤,人造皮尚未和身体愈合,怪只怪游鱼醒得太快。昨天胡莽准将还说一个星期醒来的几率都微乎其微,先把身体的伤治好再说,结果游鱼第二天就活过来了。 门打开,一个穿白大褂戴黑框眼镜的女研究员翻着手上的记录本走了进来。游鱼转身就要跑,他可是光着身子呢! 可是往哪儿跑?他还在营养缸里,这一转身,逃没逃掉,光溜溜地屁股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背部的疼痛也牵扯得他龇牙咧嘴。 一声惊呼。 “你……你醒了?!”游鱼还没反应过来,那女研究员转身就跑出门去。 “哎……”游鱼以为自己把那女子吓走了,忍着疼痛,抓起挂在门上的一件白大褂就穿在身上,黏糊糊的却也顾不得难受了。 桌上记录文件上一连串有官阶的人名使游鱼确定了自身所在确实是军区,不由松了一口气。 门再次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人,两个青年男子,另一名是刚才那名女研究员。 “扑哧!”那女研究员一进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游鱼刚忙着穿衣服和确认地点,竟忘了拔掉头上的传感线,长长的传感线还被吊在后面拉着,整个一副滑稽模样。 胡莽可没什么心思注意这个,一进屋就看向那示波仪,嘴里连呼“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于是一番检查降临在无辜的游鱼身上,结果的显示无一例外是再正常不过。 这是经典案例,胡莽却错过了,作为职业研究者,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可饶恕啊…… “以后,你每个星期都必须至少来一次研究院,这是通行证,不管你有什么其他任务,身体一旦有异常,就必须来做全面检查!否则,视如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两条路,一条是笞刑,一条是吃花生米。 随着胡准将的一番话,游鱼御用小白鼠的身份算是套牢了,尽管他是军队的士兵。 军区里,权限最大的不是统领十万虎狼之师的周义盖中将,而是研究院官阶上将的葛士林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