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猝不及防小确幸
夕阳西下，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金辉，点点金星反射出迷人的余晖，无限美好。 顾旧音昏昏噩噩地牵着古天牙，越岭经峰十里余，来到了一座鲜花满地的山谷。 这座绚丽的山谷，隐藏着一条曲折的小径，穿过这条小径，出了山谷，就是她预先选定的一个落脚点。 走在小径上，看到一地的缤纷，顾旧音回过神来，心中暗暗叫苦。 带着这个煞神来到自己的据点，如果引开追兵的四个手下回来，只怕又是一场人间惨剧。 但事已至此，她已无能为力，这个煞神一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久不久迷离的眼神还射出温柔的光芒，仿佛要把她融化。 “jiejie，咱们终于回来了，分开这么久，jiejie有想牙牙吗？”古天牙突然柔声开口问道。 万籁俱寂中，顾旧音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吓了一大跳。 “嗯，牙牙知道jiejie一定想，小时候，jiejie对牙牙最好了！”古天牙并不介意顾旧音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说道：“jiejie，你还记得小时候，mama在这个山谷给咱们编花环吗？” “可惜，爸爸mama被妖人害了，如今只有咱们相依为命了！”古天牙突然伤感起来。 他活跃而混乱的脑中猛然想起了那一天，砍柴回到家中，看到老实巴交的父母倒在血泊中。 村人告诉他，他jiejie被一个邪教护法妖人抢走，父母上去阻挡，结果被杀害了。 当时的彷徨，当时的恐惧，当时的愤怒，再次涌上他的心头，他咬牙道：“jiejie，别怕！以后再没有人能抢走你了！！你看，牙牙已经长大了，邪教妖人胆敢再来，牙牙就将他们挫骨扬灰！” 顾旧音不知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从哪冒出来，听他说的话，却仿佛是住在这附近。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附近二三十里，根本没有村庄，她踩点的时候早就探清了。 她不敢答话，谁知会不会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这个疯疯颠颠的魔鬼吸食成人渣？ 秃尾红狐“吱——”了一声，顾旧音低下头，看到单手抱着的赤灵，左后腿肿了起来，想必是很痛很痛。 “赤灵，乖，忍一忍，坚持一会，待会jiejie给你找药敷一敷。”顾旧音心疼的低声说道，对秃尾红狐的疼惜，盖过了对魔鬼的恐惧。 秃尾红狐仿佛听懂一般，舔舔她的小手，不再叫唤。 古天牙再次听到熟悉的话语声，心里一迷糊，仿佛又看到jiejie对自己巧笑嫣然，疼爱护惜的样子。 他不由得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道：“jiejie放心，回家以后，咱们就不会再分开了，没人再能从我手上将你抢走！没人！！” 顾旧音手掌微疼，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敢反抗，只能顺从的跟着他的话说：“是，是，没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魔鬼就是有病，将自己当成了他的jiejie。惊魂甫定，她开始思量如何逃脱他的魔掌。 虽然一时不得其法，但她心中暗自警惕，首先要顺着他的意思，决不能忤逆了他，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干，只要活着，就一定有机会。 “江天湛还在牢中，等着自己去营救呢！”她暗自给自己鼓劲打气，克服绝望恐惧。 古天牙心满意足，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拉着顾旧音，很快穿过山谷，绕出了眼前的这座大山。 一个小小洼地出现在眼前，暮色中，远处洼地边缘，并排矗立着一对惟妙惟肖的乳状山峰，在天边桔黄色的背景下，黑黝黝地亘古不变。 ☉☉☉☉☉☉ 天慧星将府 华灯初上，星将府东侧门，挂起了两排喜庆的红灯笼。 侧门街冠盖云集，全城的香车宝马，一时齐聚，天慧郡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基本都来了。 曾总管带着李管事及一干执事，站在东侧门外迎客，“欢迎”、“幸会”之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辛岛的宴会大厅，宽阔的厅堂，席开五百桌。即便如此，大厅中央，还是空出一大块长方形的空间。 酉时正，两边厢一声钟鸣，大厅渐渐安静下来，大厅上首深处，屏风后转出一人，高声唱道：“小公爷、二公子、慧郡公主、四公子到——！” 五百席上的客人，齐齐起身肃容，面向屏风，注目凝视。 靴声橐橐，大公子当先而出，紧接着，宫楚云、宫楚璇、玄藏鱼贯而出。 “感谢诸位贵客莅临寒府，出席寒府薄筵，宫某不胜欣喜，欢迎，欢迎，诸位请入座！” 来到席前，小公爷宫楚天满面微笑，拱起双手，向大厅的宾客打招呼。 “不敢当，不敢当……”宴会厅内谦逊声此起彼伏。 各人归座，早侍立在一旁的秋儿，向玄藏示意，引导着他在上首四张桌子最靠西边那张，跪坐下来，他的左手边就是宫楚云。 这宴会的坐席，遵循古礼，一人一桌一席，实行分席跪坐制。 正北上首是主位，坐北朝南，大厅东西两边是宾客。一层接一层，两边第一排有25人，各有10排。 来宾中，身份高的在上、在前，按身份高低依次往下、往后排，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小公爷宫楚天举起一樽酒，开口致辞道：“本府多年未举行大宴，难得近日双喜临门，特请各位贵客一聚，共庆喜事。” “这喜事呢，一是宫某二弟学艺归来，功参先天五品，本府如虎添翼，再添一擎天柱。宫某在此，向本城父老乡亲通报一声，同时也向二弟表示祝贺！请大家饮胜此樽！”宫楚天笑吟吟向宾客举樽致意，又转向宫楚云，示意干杯。 场上宾客纷纷举樽，高声恭贺，“恭喜”声响成一片。 宫楚云神情激动，没想到大哥一开场，就向自己致贺，他一口喝干了樽中酒。 熙熙攘攘十几分钟，等大家都干了第一樽酒，侍者替宾客们满上酒，宫楚天再次开口说话。 “刚才宫某说了，本府双喜临门，这第二喜呢，就是宫某兄妹，新近认了一位异性兄弟。这位小弟姓况名华，表字天寒，法号玄藏，原是青柯山般若寺的主持。宫某晓谕各位父老乡亲，这况华，以后就是本府的四公子了，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宫楚天也不多说废话，右手一展，伸向玄藏那边，开口介绍玄藏。 这个介绍就猛了，他和星将府的关系，不再是和二公子过家家似的认兄弟，这是郑重其事地向全城昭示他的身份，他是天慧星将府嫡系主脉当代主事人的异性兄弟。 在场的宾客，消息灵通的，今日就隐约听闻今晚会见到星将府来历神秘的四公子，刚才听司仪高唱“四公子到”，他们就提起了精神，纷纷注视玄藏。 现在，一听宫楚天介绍，纷纷拱手道贺，旁边之人，群起效仿，一时间道贺声再次响彻厅堂。 宫楚天举起酒樽，开口道：“敬四弟，饮胜！” “敬四公子！” 宾客齐声举樽敬酒。 玄藏淡然微笑，神情自若，双手举起酒樽，向众宾客致意了一圈，再向宫楚天一举，开口道：“谢谢大哥！” 然后，他举樽就口，一饮而尽。 宫楚天看到他风度翩翩，举止从容，不由得满意地一笑，也一口喝干了樽中酒。 宫楚云和宫楚璇，都是激动无比的喝干了酒，两人脸上的神情，比玄藏还甜蜜，比玄藏还幸福。 众宾客不管是了解内情的，还是懵然不懂的，都纷纷喝干樽中酒，在心中暗自记下玄藏的容貌身份，准备回去教育亲戚子弟，天慧城又多了一位惹不得的小爷。 喝了这第二道酒，下面的议论便喧嚣尘起，许多人都向别人打听玄藏的来历事迹。 还别说，虽然一年来玄藏只是混迹市井之间，但找他帮忙的人，却也不乏达官贵人。座中之人，也有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与他打过交道，此刻自然能说出不少他的事迹来，他种种不凡之事，一时传开。 宫楚云转首，眉开眼笑地对玄藏小声道：“小弟，怎么样，我就说大哥是认真的，这下信了吧？” 玄藏对他一笑，点头低声道：“幸福来得太突然，我都有点猝不及防。谢了，二哥！” 宫楚云闻言，浑身通泰，下意识在座下伸出右手，紧握成拳。玄藏秒懂他的意思，也伸出左拳，与他碰了一下，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碰拳是一种很亲近的行为，表示一种默契、信任。宫楚云在朝天宫，经常与师兄弟碰拳，所以他刚才一激动，就伸出了拳头。 刚反应玄藏好像应该不懂这种行为，没想到玄藏就伸拳与他碰了，他心中暗暗惊奇，这小弟果然见识渊博。 宫楚天等众人热议了一阵，吃了一些东西，才拍拍掌，收敛笑容，有些细长的眼睛露出凌厉之色，开道：“刚才宫某说了本府的两件喜事，下面，说一件不甚愉快的事情。” 他的话音一落，厅堂门口，就有卫士押着一串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进到厅堂中央，被卫士压跪在地。本来喜庆的气氛刹那间冷了下来，大厅中瞬时间鸦雀无声。 玄藏和所有人一样，瞬间将注意力转到这些人身上。 “大家都知道，前两日，有宵小作乱，在城中散布谣言，污蔑舍妹，攻击本府，藐视星将府的权威。今日，宫某就让父老乡亲看一看，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动摇人心，阴谋作乱。” 宫楚天满面冷峻，口气冷冽，细目一扫，座中许多人立刻垂下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是钱员外？！”座中有人指着首个垂头而跪的人，失声惊叫。 “钱员外？南城的钱员外？”坐得远的人，看得不甚清楚，赶紧向别人打听。 “对，就是他，上个月他还请我喝过酒……”有人肯定道，但这人也是越说越小声。 员外郎是天颜朝庭的一种闲职，不在编制定员之内，本是清贵的近侍，但千余年来，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这钱员外，就是向城守府捐了一笔钱，由前任太守保举，得了这个职份。 “这钱员外不好好做他的赌场，贩卖奴婢，居然阴谋作乱，岂不是活腻了？” “前天街坊有人散布传言，说星将府小姐出事，就是这钱员外干的？他图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