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酒居
天，万里无云。 已是深秋，虽然到了正午，但却不见一丝阳光。 秋风萧索，带来阵阵寒意。 北斗帝国，皇都，康宁王府内。 一相貌堂堂，锦衣华服，下颔留着微须的中年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仆人，眉头微皱，随后问道：“怀秋哪去了？” 话落，他身后一似管家模样的老者，躬身说道：“王爷，世子在百酒居。” 听到老管家的回答，中年男子一脸平静，好像早就知道答案一般，神情有些落寞，但随后又是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怪我，当初，唉。” 秋风萧瑟，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看向了远处的天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秋风吹拂着他的须发，在这天地间显得有些孤寂。 “备车”好一会，中年男子才回过神来说道：“去百酒居。” “是”老管家躬身应道 ...... 百酒居，院子内 正有一少年在给一个大缸增添着柴火，缸上罩着一个空心的锅盖，锅盖上面有套上了一个锥形的锅帽，整个大缸冒着大片的蒸汽，蒸汽碰上了锥形锅帽，便是化成酒水沿着壁流了下来，落在了那空心锅盖上，而在那锅盖有一处有个小孔，孔连接着一只掏空了心竹管，酒水顺着那只竹管流进了一个大酒缸之中。 整个院子弥漫着漫天的酒气酒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几口香气，人若是在这呆久了，或许都将会醉倒。 加柴的少年麻绳扎发，衣袖裤脚都束了起来，眉清目秀的，英气逼人，脸上虽有炭灰，但是丝毫遮挡不住他的俊气。 “少爷，少爷，王爷来了”也在这时候，一个绿衫少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喊道 捣鼓着柴火的少年便是亦怀秋，绿衫少年便是他的书童喜儿。 但怀秋好像是没有听到喜儿说的话那般，继续往大缸下添加着柴火，添完柴火便是拿个竹管往火堆吹气。 “完了”看到这模样，喜儿有些慌了：“少爷又开始疯魔了。” 喜儿有些急了，但是他不敢继续打扰他家少爷，毕竟跟在他家少爷身边那么久，若是在此刻打扰了少爷，回头他肯定，唉。 片刻，王爷便是带着管家走了进来。 这满院子弥漫着酒香，雾气逼人，一个大缸源源不断的冒着蒸汽出来，整个院子雾气氤氲如临仙境一般。 “王爷安康”喜儿见到王爷走了进来，急忙的跪在地上问安，他不敢抬头，头上直冒冷汗，他有些晕了，不知是这酒香醉的，还是惊的。 他这声问安算是蛮大声的了，也是在提醒他家少爷，但怀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火堆吹着气。 “咳咳，咳咳”王爷刚进门便是被这满院的柴烟和酒气呛了下，他挥了挥手袖，想要挥散这呛人的酒气跟柴烟，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强忍着不适说道：“起来吧。” 这时候他看向了正在捣鼓柴火的罪魁祸首亦怀秋，有些好奇，他在弄什么东西。 不过实际上他更好奇的是怀秋是太投入不知道他来了还是假装不知道他来了，毕竟喜儿刚那声问安算是喊的满大声了，这点小把戏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老管家眉头微皱，但是没有出声，能有今时今日这般地位，老管家也是精明之人，不会察言观色也是走不到这一步的，毕竟他家主子也没什么说什么，他当然不会冒这个头。所以他很聪明的站在了王爷身后。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压抑，好一会，怀秋才出声。 “喜儿，过来帮我添柴” 说完，他便是拍了拍手，拍了拍身上的衣物，拍掉手上跟衣物上的灰，然后转身看向了他的父亲———康宁王，亦景。 怀秋笑了笑，有些突然：“爹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小院子看看” 亦景有些意外，以前怀秋见了自己多少有些不自然，但今日却是有些反常，让他有些惊讶。 久居高位，身上总会带些无形的威严，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所以往日怀秋看到亦景总会有些畏怯。 “近日朝中无大事，为父也是难得清闲一段时间，今日有空便是来看看你” “爹今日也是来的巧”怀秋笑道：“我酿了一种新酒--桂花酒，今日恰好可以喝上” 怀秋转身走到院子的石桌上拿起了酒壶，走到他那酒缸旁，拿起酒勺，舀了几勺满的酒倒进了酒壶里，随后回到石桌上坐了下来斟酒。 “请” 怀秋摆手示意。 “这酿酒是谁教你的？”亦景有些好奇:“据我你好像没请过什么酿酒之类的老师吧” 虽然一直忙于朝政，但对于怀秋，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怀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好酒当前，理应细细品尝吧？”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凡是都要知道个所以然，这样未免有些太累了些。” “也对，你说的有道理。”亦景笑了笑。 随后端起了酒杯嗅了嗅，酒色呈琥珀，清澈透底，随后又晃了晃酒杯细细的嗅了一遍，之后再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着。 秋风吹拂，石桌旁的桂树被吹的簌簌响，桂花也随风飘落。院子内扬起桂花香。 “好酒”亦赞叹道：“喝着桂花酒，闻着桂花香，真是好不惬意，这一刻心没有了枷锁的束缚，空灵至极。” 他一直忙于朝野，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此刻也是轻松了不少。 “心有枷锁？“怀秋给亦景满上了酒说道：“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上说道，心有枷锁，如蚕作茧自缚一般，若放得下，何来枷锁一说？” “说到放下，谈何容易？”亦景端起酒一饮而尽，他神色有些怅然：“许多时候人是没有退路的。” “就好比这桂花”亦景伸出了手接住了被风吹落的桂花:“它放下了，松手了，随风飘落，最后只有被碾碎，化作了尘土。” “它选择了放下，最后它只有归墟。” “我只是一个在人世间挣扎中的浮萍罢了。” 怀秋沉默了，他在深思，或许他父亲说的对的，或许是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些吧。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那么多选择给你挑。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闷，也在这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好香的酒，老朽厚着脸皮，讨一杯酒解解馋，不知可否”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那道声音不知从哪飘来，仿佛说话之人就在院子之内，老管家绷紧了身子，一个跨步便来到了王爷身后，四处张望着，却找不到发声之人。 “莫要害怕，老朽没有恶意”这自称老朽之人又说了一句话。 怀秋他们也看到了说话之人，他凌空踏步而来，不疾不徐，看似小小的一步，却像是缩地成寸般，两三步便是落在院子内。 说话之人，鹤发童颜，白眉齐肩而落，一身灰白布衣，更显出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老管家心中有些震撼，凌空踏步，这起码是众秒之境的仙人，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他全身戒备着，右腿往后跨了一步。 “老朽并无恶意，惊扰各位，实属抱歉”老者抱拳说道 亦摆了摆手对着管家说道：“退下吧” “是”老管家便是退到了一边守候着。 亦景知道，这老者来历不凡，若是真有恶意，凭他身边的老管家，还是拦不住的，最起码他知道，老管家不会飞。 “老朽路过此地，不想却是被这酒香吸引而来，痕痒难耐，有些唐突。”老者微笑着说道：“所以来此讨一杯酒喝，不知可否？” “相逢便是有缘，何来唐突之说？”怀秋说笑道：“前辈请坐。” “好一句相逢便是有缘，哈哈。”老者大笑，“如此老朽便不客气了。” 毕竟有人欣赏他的酒，怀秋也是蛮开心的。他拿出一个空酒杯，斟满了酒，放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他端起酒嗅了嗅，然后不客气的一抿而尽。 “好酒”老者赞叹道：“我看这院子竟是用古法煮酒提纯酿酒，不知此酒是何人所酿？” “前辈，这酒是我酿的。”怀秋有些腼腆的说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知此酒是否名叫桂花酿？”老者继续问道 “此酒确实叫桂花酿，前辈喝过此酒吗？”怀秋有些好奇，一般人喝了喝出桂花香，只会认为这酒就是桂花酒，但这老者却是准确的说出了这酒的名字。 “陈年往事了啊”老者唏嘘的说道，神情有些黯然，似在追忆。 “此酒，唉” 怀秋给老者满上了酒。 “一百二十年前，老朽有幸喝过此酒”老者小小的抿了口酒，视若珍宝，生怕喝完便是没有了。 “一百二十年前？”亦景，怀秋，老管家他们一脸震撼，有些难以置信。 “那时候有一家酒肆，开于荒野之中，但是却闻名于天下。”老者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