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先帝太妃

    我轻笑着:“若是同你这般说的，这内侍局岂不养了一群废材？”

    “贱妾不敢。”她忙摇着头，看着她这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个能成大事之人。

    我打量着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轻咧嘴角，微微福礼:“娘娘说笑了”

    “记得你现下住在独孤贵嫔的合欢殿？”我问着，让了她坐下，她说道:“回娘娘，贱妾居合欢殿饮露轩。”

    我起身抚着肚子，一旁躲在暗处的雪思赶忙上前扶着我，我笑着回头看向她:“瞧这天儿也是不亮堂了，本宫也得去喝安胎药了，你也且回吧。”我说着又对着雪思说道:“记得吩咐了宫女掌了灯，这夜间走路可是得小心些。”

    雪思替我铺好了床铺，我躺下问着:“可有什么异样？”

    她摇着头，启口说道:“除了杜宝林别无他人。”

    “没见着有服侍她的宫女？”

    雪思依旧摇着头，我轻笑着，不知这杜雅娟是真有超乎他人的胆识，还是如一般人别无两样。

    绿芜进殿，微微福礼:“娘娘，宣室殿传来话，说先帝太妃要回宫，后宫的事务就交由娘娘主理。”

    “先帝太妃？”

    “就是高祖皇帝的贤妃，前神武将军白氏的meimei，青王生母，高祖皇帝驾崩后自请去佛寺修行。”绿芜说着，我却是不解，我问道:“既然好端端的待在佛寺为何又要进宫，那么大把年纪了也真够经得起折腾的。”

    雪思在一旁说着:“娘娘怀着身孕，又怎好忙碌着，不如交于了贤妃去，估计她也正乐的开心呢。”

    “娘娘万万不可。”绿芜说道，“先帝太妃虽终身只是一介妃子，可无论在朝廷还是内阁之中都有一定的分量，故娘娘必得以正宫身份主理后宫，才不会落人闲话。”

    “可娘娘以怀有近八个月的身孕，又正值端午，娘娘实在不宜太过忙碌。”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左右都是为了我着想，我思虑着，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有宫女报康婕妤求见，我正好想问问她，起码现在妃嫔中我还是相信她的。

    莫华小产后身子似乎已经好全，如今也是穿着一袭粉蓝色的青萝缎子，她福礼后坐到一旁，我问道:“刚才皇上派人传来话说，先帝太妃近日便要回宫，只是我这身子，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般了，你可是有主意能帮我？”

    她启口:“先帝太妃？可是高祖贤妃？”

    我点着头，她缓缓说道:“高祖贤妃不得高祖宠爱，虽跻身妃位，可在当时身为贵妃的太皇太后代掌六宫大权，故她借着出宫修行，实则是在防范太皇太后对她下手。”

    我看向她并没有说话，她接着说道:“只是臣妾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何又要回宫，按算着如今也是过了古稀之年，难不成还是为了权财？”

    雪思说道:“既然先帝太妃已是过了古稀之年，佛寺修行了这些许年，势力定然大不如前，况且只是妃位，娘娘大可以妊娠之期临近为由让贤妃来打理。”

    “其实雪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娘娘大可将琐事交给贤妃，来日先帝太妃进宫，打偏门直入拜见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大主子不必行礼，而妃嫔无论品位高低作为小主子都得跪拜相迎，尊卑分明，来日方可体现，也不用在意是谁打理的事情。”她顿了顿继续说着:“若贤妃打理的好，便是娘娘管教有方，**有度，若是贤妃将此事办砸，便是贤妃自己无能，怪不得别人，况且娘娘怀着身孕本就辛苦，不便管理也是情有可原。”

    我叹了口气，现下也是只有这样了，我便对绿芜说着，让她去告知了贤妃，让她来打理此时。我又转而看着莫华，我问着:“想来天色如此晚了，不知你来可有何事？”

    她拍了拍身边宫女的手，示意她去外面候着，转而又看向我，丹唇轻启:“娘娘可是知道了那颗珠子乃麝香珠？”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微微说道:“那是还在府中皇上赏给独孤玥的。”

    “你的意思是独孤玥第一个没了的孩子是皇上使的手段？”我轻笑着，“若真为皇上作为，那又为何要保留独孤玥第二个孩子？”

    她抿嘴一笑:“娘娘真以为三公主是独孤玥的孩子？”

    雪思忙在一旁说着:“康婕妤，这话可乱说不得！”

    “并非是臣妾胡言乱语，独孤玥生产之期频繁有陌生婆子进出府邸，皇家世妇自有专人伺候，又怎需要请外面的婆子？”

    “此话可不得由他人听见。”我说着，莫华接着说道:“当时皇上登基敕封六宫，她不过一五品美人，连婢女出身的臣妾都位居四品贵嫔，连歌姬出身的夏娇也是一宫主位，她怎甘心，这孩子怕是她为了争宠抢来的野种。”

    我看着她，沉默无言，是因为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去说些什么。雪思轻声言道:“此事可告知了皇上？”

    莫华说着:“禀告了皇上又如何？如今独孤山庄是个刺头儿，先将此事压着等来日一并捅破了才好。”

    我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来告知本宫？”

    “实话实说，这本没有证据，若要搜集，必得滴血验亲。”莫华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了，我轻咧嘴角:“那便静候婕妤佳音了！”

    金钟玉磬，清脆悦耳，东华门敞开，妃嫔左右跪立，我同陛下坐在主位上等着老太妃到来。

    半副皇后仪仗被请进宫门，老太妃满头白发，却是戴着金石玉器好不奢华，一旁搀扶着她的正是好久不见的玉栗郡主。

    老太妃刚想跪拜，陛下便忙说道:“老太妃回宫辛苦，念年纪大了，便免了这跪拜之礼。”

    老太妃谢了恩，身后跟着的人便一同下跪道皇上皇后万福。我微笑相对，谦和有礼:“太后身子不适，便一直将养着，本宫收拾了佛堂侧的安宝斋，咱们移步前去说会儿子话吧。”

    我刚说完，妃嫔便齐声说道太妃吉祥，我笑着:“大家也一同来凑个热闹，玉栗郡主，还不好生扶着老太妃？”

    我转过头对着陛下说道:“皇上既是接了老太妃，想来政务繁忙，这儿有臣妾，皇上且安心去处理吧。”

    “你可以吗这身子可要小心些。”

    我点着头，轻笑着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人来绊我一脚，况且有贤妃jiejie在，我无事的。”

    我同老太妃各自乘了轿子，一路到安宝斋倒是没走多远，压了轿，推开宫门，两侧宫女整齐行礼问安，我微微启口:“老太妃请吧！”

    端坐在主位上，老太妃坐在下侧，正是与贤妃相对着，我说着:“想来老太妃已是几十年未踏足宫中如今怎的想起回宫了呢？”

    “人老了，终是想回来看看，皇后娘娘不会不欢迎老身吧！”

    老太妃虽是已年过古稀，说话却是流畅的毫不结巴，我看向她身后的玉栗郡主，微微启口:“玉栗郡主可嫌站着累？不如让人多抬把椅子来？”

    她尴尬的福了福礼，浑然没了那日般不知我身份时的强势，她说着:“奴家不敢逾了规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不是？玉栗郡主这身子骨弱的若是给站怀了可怎么是好？”我笑着，老太妃侧着头语气加重了些:“既然娘娘恩德让你坐下你就坐，何来这许多废话！”

    我对着身旁的雪思说道:“可是去请了贤太妃和淑太妃？”

    “想来应是快到了！”

    沈昭仪这时说着:“娘娘怎的去请了她们？”

    我笑着说道:“太后养病不宜来，本宫便想着请了淑太妃与贤太妃一同来热闹番，正是老太妃贵为高祖贤妃，贤太妃又贵为先帝贤妃，贤妃jiejie又贵为当朝贤妃，三代贤妃同堂，可不也得好生热闹热闹。”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同为贤妃，这交流的自然也是更为亲近些。”

    宇文昭仪将“皇后”二字说的语气极为明显，或是强调但绝非是无心，我笑着没有说话，贤妃干咧着微笑款款说着:“高祖皇后无德，先帝皇后无福，如今当属本朝皇后娘娘福德绵延，臣妾们也真是羡慕至极。”

    她的冷嘲热讽我不会不知道，接着高祖先帝的皇后来说我？我岂是能任人议论的，我笑着说道:“可不？本宫也是希望自己能福德延绵，尽量为后宫姐妹做个榜样，也是希望能等到孩子顺利生产，可不会去相信了表面而误会了谁，你说是吧，独孤贵嫔？”

    独孤玥轻笑着，微微点头:“娘娘说的是呢，这生孩子的事也是得有福之人才能经历，无福之人又如何消受的了呢？”

    老太妃缓缓启口:“听说皇后娘娘怀孕七月有余，想必妊娠之期临近，可得好生养着，老身就不打扰娘娘了，必请了安稳轿子送娘娘回宫安胎。”

    “不用老太妃麻烦了，本宫早已备好了轿子，也是不用劳烦，便先离开了。”我起身微微一笑，便在雪思的搀扶下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