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嫂子
此时虽然已经立冬,但是建康城依旧树木常青,这就是江南。褚太后一个侍女也没有带,只有裴逸相陪,这让裴逸有点心里发颤。虽说褚太后能给裴逸亲切感,但是这毕竟这是大晋朝廷的董事长啊。自己这个小职员如履薄冰。 “太皇太后,您这是干什么?这大冬天,也没什么好逛的是吧。” “怎么?你不想陪吾?还是对吾不满?” 裴逸一听,吓得半死,急忙说道:“微臣不敢!太皇太后就是臣的天,臣岂能对天不满?” “好了,客套话你也不用说。你以后也和吾是一家人了。” “臣不敢。” “不敢个屁!你以后就是我妹夫了,怎么不是一家人?” “太皇太后,您又说粗鄙之语。” “一家人说说粗鄙之语怎么了,你有意见?” 裴逸急忙作揖而拜:“嫂子,臣不敢!” “噗……”褚太后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小子,脑子还转的挺快。行,道苓那丫头私下也叫吾嫂子,你叫吾嫂子无可厚非,不过朝堂之下,你不要乱叫,明白吗?” “臣明白。” 其实褚太后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不过确实依旧美貌如同少女,尤其是那笑容。裴逸想到林志玲jiejie,四十岁风采不减。 “你跟道苓的婚事怎么样了?” “纳吉聘礼已经送到会稽王府,在湘乡那边的婚礼也已经准备完毕了,三天后就迎道苓回去完婚。” “三天?你倒是雷厉风行。你也不容易,我知道我那个皇叔的脾气,不过你这次和琅琊王氏结怨,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臣母亲明天要亲自拜访琅琊王氏的王羲之,虽然臣不知道母亲此举何意,但是母亲却似乎信誓旦旦。” 褚太后略微思忖了一下,微微一笑说:“崔贞吗?谢安石出的是这主意?倒也另辟蹊径。” 看着褚太后自言自语,裴逸是一头雾水,怎么感觉每一个人好像都比自己了解自己母亲。今天母亲提出要在未来三天拜访主要的几个世家大族,尤其是琅琊王氏的王羲之时,裴逸可是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刚刚在新亭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母亲去了岂不是找不自在吗?不过自己的义兄谢安也让裴逸放心。裴逸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褚太后话锋一转问道:“妹夫,听说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来给你说媒了,看来桓温也很看重你这个妹夫。吾都没参与,他倒挺积极。” 裴逸听出了褚太后的画外音,这明显是在警告裴逸。裴逸急忙说道:“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嫂子你放心,臣一家的性命是嫂子您救的,机遇和地位也是嫂子您给的。而且臣能够结识道苓,都是嫂子您的功劳。臣只会对嫂子感恩戴德,永远忠于大晋,不会有不臣之心。” “你激动什么?吾又没责怪你。”褚太后瞪了一眼裴逸说:“桓温自己多此一举,又怪不了你。” “嫂子您明鉴……”裴逸急忙擦了擦汗,这吓得一声冷汗。不过您明显就是在责备,还说不责怪,傲娇啊。 “吾自然会明鉴!你也尽快和道苓完婚吧。你的岳父泰山,你也别不记恨,他以后会慢慢认可你的。” “嫂子,臣怎么可能记恨自己的老丈人。臣只会向他证明,臣这个女婿,一定是大晋最优秀的。” “嗯,这倒有大丈夫胸襟,吾也没看错人。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年节即将到了,湘乡贫寒,今年过年,你们一家到建康来过吧,我这个嫂子也好好好犒劳一下你这个功臣。” “臣遵旨,多谢嫂子,那微臣告退?”终于要结束了吗?裴逸长舒一口气,跟这个做了太皇太后的嫂子聊天,压力大啊。 “嗯,对了,还有一件事,除了你的白砂糖以外,以后就不要给吾进贡品了,直接给吾分红就成了,明白吗?” 原来褚太后也喜欢钱啊!果断是一路人啊! “嫂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臣告退。” 从华林园里出来,裴逸顿时感到身轻如燕。现在裴逸一家都住在谢府之上。谢家人已经把裴逸当做自家人了。裴逸去给母亲请安,只见谢安的老婆刘瑾、侄女谢道韫、谢道荣、谢道粲、谢道辉都在母亲大人的房间里有说有笑。当裴逸来了,谢氏四姐妹才收敛起了笑容。除了谢道韫,其他的三姐妹都是掩面而望裴逸,嘴角露出欣赏的害羞笑容。这让裴逸感觉很不自在。自己头上可顶着老婆大人呢,你这么笑是几个意思? 裴逸忽然发现,自己的嫂子似乎都是厉害角色。因为这个刘瑾,可以也是能说出“周姥撰诗,当无此也”的女强人,这也造就了谢安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妻管严。不过刘瑾可是谢安的鞭策者,谢安一想退隐,就数刘瑾最看不惯。 “义弟回来了?”刘瑾似乎正在跟母亲大人做刺绣:“对了,你义兄在书房等你呢。” “那嫂子您继续。” 女人的局,男人基本掺和不了。裴逸本来想和母亲讨论一下明天去见王羲之的事情。似乎也没机会了。只好灰溜溜的去找自己的义兄谢安。 谢安是一眼就能看出裴逸担心什么:“行了,义弟,别担心了,王逸少我最了解。只要你母亲去了,他绝对就跟你和解了。” 裴逸呵呵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我母亲大人和王羲之有什么故事?” “明天你跟着去不就知道了,不过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故事。对了,褚太后找你谈了些什么?”
“兄长你要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我俩在哪里嘚啵半天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大的收获,就是以后我得叫褚太后嫂子了。” 谢安一笑:“倒也是太皇太后风格。贤弟,愚兄有一个问题,必须问问你。” “兄长请说。” 谢安忽然严肃了起来说:“你羡慕桓温吗?” “啊?”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让裴逸一下有点转不过弯:“羡慕桓温?不羡慕啊。兄长何出此言?” “贤弟,我们是结拜兄弟,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前几日阅兵之时,贤弟为何要以军威震慑百官?” 裴逸笑道:“哦,就这事情,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而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裴逸凭什么不能娶道苓?就是因为我出生北方的落魄家族?可笑。” 谢安此时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贤弟啊,愚兄必须说清楚,你现在的样子,就如同当年的桓温。你知道今天褚太后为什么叫你去吗。因为她也害怕你变成第二个桓温!” “我以为她是怕我投靠桓温。” “我本来也怕此次司马兴男前来说亲,就是桓温来拉拢你,卖你人情,故而才出了之前的对策。”谢安摇了摇头说:“谁知道褚太后比我高瞻远瞩。她压根就没担心过你会投靠桓温。但是为兄知道,她现在担心的是等桓温倒了,你会成为下一个桓温。” “我?成为桓温?怎么可……”裴逸一回想,好像自己今天是莫名其妙的给褚太后表了忠心。 看到裴逸的表情,谢安语重心长地说:“贤弟,你要清楚,你现在之所以如日中天,那是因为褚太后需要你来制衡桓温。但是一旦你表现的太过,褚太后就会有这种担心,这是对你及其不利的。贤弟,以后凡是一定不要太过张狂。愚兄知道你没有不臣之心,但是你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有不臣之心。否则人言可畏。” 裴逸一想其中利害,也是细思极恐。这才知道那天阅兵之时,自己看起来是让百官和世家大族恐惧,其实更恐惧的是褚太后。褚太后可是自己靠山,跟着褚太后也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是确实不应该声高盖主,而应当如履薄冰。 裴逸急忙说道:“多谢兄长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